第42章 征兆
江鸣因为这个事情，纠结了得有一整天，一直到夜里。
几人围坐在厨房的灶台边，灶台里烧着柴火，几根铁签子上串着大块的蜈蚣肉。
上面刷了些动物油脂，淡黄的油脂滋滋啦啦地散发出香味，有些滴落到火堆里，发出“噼啪”的声响。
厨房里的灯早就寿终正寝，光亮只有面前的火堆，勉强能照亮周围两三米的范围，暖黄的火光在众人脸上跳动，照出他们或期待，或平淡，或凝重的神色。
章思萌起身去翻动一下烤肉，欣然道：“小馋虫们，烤肉快好咯！”
说话间，她从旁边摸过来一个陶罐，用手指夹了些褐色的粉末，洒在烤肉之上。
这是他们采集的岩盐，只是大致经过提纯，还含有很多钙镁盐杂质，入口苦涩，不得已，章思萌去采集了很多香料植物，炒制之后磨成粉混进了粗盐里面。
这样不但能压制住苦味，还能增添些香气。
江楠楠正在长身体，早已是食指大动，起身趴在灶台上，狠狠嗅着烤肉的味道，一脸陶醉，“哎呀，真香！”
“楠楠别靠太近，当心火燎着你！”章思萌宠溺的提醒。
“好！”
见到这番温馨的景象，思量许久的江鸣最终还是不忍开口。
因为一些莫名的原因，就要让他们放弃现在这种安定的生活，去其他地方求生存，无疑是一件无比冒险的事情。
文欣然察觉到江鸣脸上的异色，起身轻拍一下江鸣的肩膀，“过来和你商量点事儿。”
章思萌若有所思，只是笑着提醒道：“别耽搁太久，凉了不好吃。”
二人推门来到院子里，将门一合，便彻底隔绝了屋里的火光。
但现在的世界和以前不同，夜里不再是一片昏暗，出现了很多能够发出荧光的植物或者动物，放眼望去，隐隐有星点一样的低饱和度的红色。
“你有什么心事吗？”文欣然浅浅一笑，开口问道。
思量再三，江鸣最终把周可儿的事情说了出来。
几分钟后，江鸣近乎自嘲地一声冷笑，“我大抵真的是疯了吧。”
他不免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别这样说自己。”文欣然投来安慰的笑容，“你不是因为周可儿才躲过一劫吗？”
“我想周可儿也许就是你潜意识的投影，是你的潜意识发现了什么征兆，然后借周可儿之口提醒了你。”
“所以……”文欣然眉眼一深，“你是发现了什么值得留意的事情吗？好好回忆一下。”
江鸣微微闭眼，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近段时间的点点滴滴，试图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片刻后，他突然双目一怔，“那条河。”
“周家河？”
“对，它在几周前断流了，有什么重大的地质变动才会导致河流断流或者改道。”江鸣眼里飘忽着思索的神色。
“难道不是因为天气渐冷，雨水变少了吗？”
“前段时间刚下过几场雨。”
听江鸣这样一说，文欣然也愈发觉得事情并没有他们以为的那么简单，他呼出一口气，坚定道：“好，明天去探一探情况。”
随后文欣然拍了几下江鸣的肩膀，把他邀回了屋。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刚踏稳山头，给树林镶上一圈金边，二人就近乎全副武装地出了门。
气温可能刚上零度，在树林间奔走的二人每呼一口气就是一阵白烟。
他们此行的目标是周家河的上游，为了找到河流断流的原因。
可刚过半个小时，江鸣就听见前方有哗哗的水声传来。
“有水！我听见了！”江鸣步子一滞，有些惊讶地说道。
“水？我怎么没听见。”文欣然回头疑惑道。
江鸣调整了下呼吸，让自己心跳放缓，然后聚精会神，去聆听那遥远的声音，最后笃定道：“的确是水声，并不是我的幻觉。”
文欣然替江鸣感到高兴，笑道：“看来你的感官增强了。”
“就像你的力量变异？”江鸣并没有太在意地说道。
“没错，变异！”
江鸣也不知该不该高兴，毕竟任由黏菌把一些不知来源的基因片段刻进自己的dna里，总有种奇怪的既视感。
又过了几分钟，他们寻去了水声的来源，眼前的一幕让他们都揪起了心。
正如他们开始推测的那样，由于降雨减少，河里的水不多，但还没少到断流的程度。
剩下的河水其实都灌入到了河床底下的一个大窟窿！
这个大洞几乎横跨整个河床，超过二十米，两边的斜坡也受到波及，土壤垮下去一大片。
还算清澈的河水飞驰而下，灌入深不见底的洞穴之中，由于空气寒冷，洞穴口还弥漫着奶白的雾气。
“这里不是碳酸盐岩地区，不应该出现这种地陷。”江鸣无比疑惑道。
说话间，大洞的边缘又开始塌陷，二人不禁往后靠了靠。
“这窟窿肯定通向别处！”文欣然看着洞里黑乎乎的一片，有些发怵道：“是什么把地下给掏空了？”
“无论是什么，这都不是件好事。”
“我想周可儿说得对，这片山谷不能再住了。”
听文欣然这样说，江鸣心里五味杂陈，最后挤出笑意，“谢谢你信任她。”
他们不敢多留，匆匆回去，打算做些准备。生存第一法则，不要忽视任何潜在的危险。
回去之后，江鸣将一切都告知给了章思萌，她沉默片刻后，点头笑道：“行啊！我这就收拾！”
见章思萌如此果断地答应，连些许的质疑都没有，江鸣倒是松了一口气，“不过一切还都是猜测，我也希望不会发生什么。”
“哎呀！有备无患嘛！而且万一是周可儿的在天之灵在保佑我们呢？”说完，章思萌就有些后悔了，慌忙捂嘴，“抱歉。”
江鸣淡淡笑笑，“没事。”
接着按照分工，各自忙碌起来。
章思萌和楠楠去收拾衣服被褥，要熬过冬天，这些东西极为重要。文欣然去打包食物，他们没法带走所有食物，只能挑热量高，营养丰富的带走，这个他擅长。
而江鸣则去一楼开始检修那辆坦途。
两年多来他一直有保养这辆车，时不时也会发动一下，但一直没有派上用途。
一连几天，他们都生活在忐忑之中，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降临。
而且这几天周可儿都在躲着她，没有露面。
第五天傍晚，江鸣从村子里巡视回来，今天也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征兆。
不过远远的，江鸣看到周可儿正在院子口等他，双手挥得像是雨刮器那般欢快。
今天的她换了身波点蓬蓬裙，乖巧可爱。
江鸣发自心底地笑出来，不觉加快了脚步。
走到院门口，周可儿眼眸弯弯一笑，甜甜说道：“要来了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