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葡萄人
去往临江别墅区的路上，陈辞坐在车内独自凌乱，短粗汉子霞飞双颊的扭捏表情历历在目。
出于某种不可告人原因，刘沁在《夷坚》里捏了个风情万种的美女，一丝不挂走在乡野小道恰巧被江湖门派往生堂堂主撞见。
程堂主精通指法，刘沁满地打滚也无济于事。
两人在野地里翻云覆雨，直至香软美人离奇消失。
程齐守株待兔等到刘沁再上线，将他锁进地牢，通过一番惨无人道的逼问，从他嘴里撬出了“真相”。
刘沁凭借浮夸的胸大肌和“后面上我”的苕皮行为，也成功钓出了异世界的部分背景和往生堂的极霸功。
一个名叫大陵的封建王朝，修士和武者遵循二八法则，在江湖与庙堂之中，除去无心修炼和习武的常人，武者占八成，修士只占两成。
但即便是武学宗师，也只能碾压初阶修士，再往上一阶，胜负难料。
而异界的修行大抵分为四境：玄关、凝真、游神、太冲。
至于极霸功之类的武道功法，刘沁和陈辞一样被奴隶主限制着，只能先修行一部分，完成后才有希望得到后续。
陈辞借阅过刘沁的笔记，首句“外练筋骨皮，内淬心神意”开宗明义，可后面的招式却歪成了醉拳。
什么醉酒提壶力千斤、什么旋争膝撞醉还真、什么单提敬酒拦腰破……
虽然招式名属于刘沁二创，但陈辞回想着笔记上完全复刻极霸功的小人图，耳边依旧响起了《醉拳2》的经典主题曲：“我颠颠又倒倒，好比浪涛，有万种的委屈，付之一笑，我一下低，我一下高，摇摇晃晃不肯倒，酒里乾坤我最知道……”
哪个男孩不想学会醉拳呢？
练，必须练！
陈辞打算疏通完全身经络就开始着手练拳，这样应该能少吃点苦头。
如今知晓了异世界的大致情况，他逃离养鸡场的心情愈发迫切。
顾霜青的阴阳交感几乎只作用于她自己一人，两个时辰下来，陈辞体内玄气的质与量毫无变化。
什么“对你也有帮助”说的好听，到头来还是沦为了修炼工具。
两人虚虚实实，根本分不清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陈辞实在厌倦了无谓的勾心斗角，可惜刘沁同样不是自由身，里应外合的计划胎死腹中。
……
出刈麦村两个半钟头后，车队行至一条施工尚未完成的狭窄断头路，一直尾随的陌生绿牌车终于噤声。
末位的沈馨停稳车辆，暗自松了口气。
幸好无良老板及时发现了“电车痴汉”。
敢在交警眼皮子底下长鸣笛的人，一旦进入无人路段，难保不会来个美式截停。
有活人送上门，陈辞是开心的。
桃源招收的人越多，就越不怕沈馨这种反骨仔。
小团体壮大之后，“你不干有的是人干”，当前军队失联，陈辞是唯一能“虎口夺食”的人，普通人连枪都没有，谈何与喰种斗争？
横停的新能源车上下来一个高挑的外国人，金发碧眼，烈焰红唇，很符合大众对西方美女的刻板印象。
副驾驶还有位混血儿童，双眼漆黑无神。
陈辞早在断网前就看见有人难以放弃自己的骨肉至亲，分出食物喂养是基本操作，甚至还有以身饲父母的孝子。
只要确保活尸不处于饥饿状态，人尸和平相处并非天方夜谭。
当陈辞小跑到末尾的时候，沈馨和歪果仁用鸟语相谈甚欢，看来迎新工作开展得不错。
洋人见八人到齐，从后排取出一个迷你电煎锅，锅中一大一小两块牛排冒着热气，裹挟着美拉德反应带来的焦香四处飘散。
她将众人的表情变化一一收入眼底，操着蹩脚的普通话坦然道：“我是水果牙人，也是国际慈善组织的成员，你们可以叫我波西米亚。
我找你们，是想成立一个人类幸存者基地，南同市北的转运仓库里堆积了一批各地捐赠和组织采购的生活物资，太阳消失后，我和一些同事将其中的大部分转移到了个人住房中。
他们尸变后就剩我一个活人，用不着这么多东西，所以想着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团结起来共同应对将来可能出现的危机。”
波西米亚招来副驾驶位的活尸男孩，弯下腰捏扁肉嘟嘟的两腮，将宝贵的肉食塞进他口中，笑眯眯道：“吞下去，不许吐出来。”
男孩的消化能力和进食规律显然已经被摸透了，他吧唧几下嘴，乖巧地吞咽入腹。
陈辞表情愕然，葡萄人的话语有点出乎意料，虽说人是群居动物，总归要抱团取暖，但末世第二天就大肆招揽幸存者，属实不太正常。
波西米亚既然不怕被吃干抹净，必定藏着不为人知的暴力手段，总不能真是为了种族大义，无条件信任陌生人吧？
三人组窃窃私语，沈馨率先出言道：“陈辞，我要带宁典离开，波西米亚承诺为我无偿提供寻找军队的物资，她车里的东西足够了，我现在就能走。”
如果要先跟随葡萄人去别处，沈馨不会答应，说不定刚出狼窝，又进虎穴。
但能现场交付，她没理由不同意。
陈辞对熟人不太好下手，何况找到军队本就是原定的目标之一，略一思量点头道：“你走吧，有消息知会我一声。”
沈馨贝齿轻咬朱唇，终究没再刨根问底，闷闷地“嗯”了一声后，拉着宁典直接上了波西米亚的车。
在无人换电站随处可见的今天，电车拥有油车无法比拟的优势——续电不用开窗。
若是再戴一副墨镜，便能彻底杜绝被活尸发现的可能，堪称末日出行神器。
陈辞收回目光，向葡萄人问道：“去你那要干什么？”
波西米亚半仰着头，完美地展现出傲人的丰乳肥臀。
她喉咙一咕噜吞下吃剩的牛排，灿烂笑道：“用你们的话说，传宗接代延续血脉。”
一而再再而三的大方让陈辞不得不承认，波西米亚这一身的吸引力和亲和力比自己的威逼利诱更能凝聚人心。
末日前躺平不愁吃喝已是无数人可望不可及的梦想，末日后却跳出个平易近人的富婆愿意包养自己，谁人不心动？
陈辞回身反问道：“你们想去吗？”
三人组蠢蠢欲动在意料之中，白宋和刘沁果断拒绝却在意料之外。
陈辞不了解白宋的欲念经过吊桥效应的催化到了何等畸形的地步，也不明白南同市盛产男同，并非说说而已。
他只当是波西米亚来路不明、诚意不够，致使两人无法卸下心防，情愿放弃不劳而获的机会。
陈辞为了防止他们不告而别，车内的汽油统统限量，走不了多远。
但现在看来，刘沁和白宋暂时不会轻易离开，倒是不用再在这件事上提防了。
依据这一点便可明确分工——三人组栓在近处，白宋开拓远方。
“抱歉，我们不加入。”陈辞原地半转身，“但可以合作，互帮互助，互通有无。”
波西米亚大大的眼睛里充斥着大大的疑惑，仿佛未曾料到这般丰厚的条件也能出师不利。
三人组迫于淫威不敢多说，一个“我们”已经表明了老板的态度。
陈辞既不答应，也没有强制征召葡萄人，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像波西米亚这样的人才，开出的待遇是这样的优厚，一准能招到更多人，若是一个月寻不到许卿，做一做抓壮丁的勾当有何不可？
到时候“你的就是我的”，岂不妙哉？
哪怕期间要出人配种也无妨，三人组和白宋会很乐意的。
波西米亚心有不甘，却也不好强留，恹恹道：“城北金山道2号，我需要医生。”
黄祎学屁颠屁颠地跑回车内取出几张启事，双手递出笑呵呵道：“烦请美女也帮我们留意一下。”
正如陈辞不清楚葡萄人为何执着于延续人类文明一样，波西米亚也不清楚年轻人为何能让一帮人马首是瞻。
她大致扫了一眼，爽快地应下。
两拨人互换地址，就此分道扬镳。
临江别墅区三十栋别墅占地极广，间隔极大，安保极严。
陈辞清理掉门卫和a01、a03两幢的住户，时隔两日再一次回到了熟悉的住所。
手底下的劳力从最多时的十人腰斩至五人，两栋三层小楼绰绰有余。
陈辞独占a02，搜刮来的物资堆积在一楼客厅。
除了刘沁和郑山，其他人都会做饭，尤其以白宋厨艺最佳。
陈辞每日只需沿着贴启事的路线巡查一遍即可，余下的时间都可以用来锤炼经络。
仰仗着栎木箸，他似乎在末世过上了饭来张口的神仙生活。
刘沁锁好房门，用和陈辞如出一辙的方法缠绕门把和插头。
他能感觉的出，青年并未藏私，所谓的栎木箸真的是产自《夷坚》的神物，但为什么自己没有呢？
新手安慰礼包这个猜测被两人一起推翻了。
刘沁像吃了柠檬，难免生出些许酸意，可陈辞对自身修炼的《阴阳道典》毫不隐瞒，甚至还耐心解释了其中晦涩难懂的字句，指点了自醒先天炁的技巧，这稍许酸意便自然而然地消弭了。
武学功法的价值远不如修行功法，他拿人手短，难以拒绝陈辞打听一个人的小小要求。
刘沁明知进入游戏要遭受程齐凌辱，而且玩的相当变态。
但更变态的是，他早已乐在其中，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