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遇到一个很坏很坏的人
夜深人静，陈辞蜷缩在被窝，浏览着活宝书友的评论。
“叮咚！”
手机上突然弹出企鹅的消息提示：“寂寞”发来一条未知链接。
秉持着二十一世纪大好青年的求知精神，陈辞的指尖掠过活色生香的头像，点开了小网站。
熟悉的荷官发牌广告，熟悉的联邦调查警告。
都没有。
寂寞：你不是有vr设备吗？赶紧试试这个游戏咋样，刚放出的内测资格。
空虚：你不玩？
寂寞：会绑定身份的，一百个名额好不容易抽到一个，给我玩纯纯浪费。
空虚：今天太晚了，明天吧。
寂寞：是你喜欢的类型哦！
陈辞麻溜地起床，点亮了乌漆嘛黑的房间。
因为受不了室友的呼噜，经常性失眠的他不得不搬到校外的亲戚家里，一个常年在外的远亲。
付出每月象征性的五百房租，换来南师大住宿生没有的自由。
他很感激。
裹上米黄色睡衣，借着灯光在身体的各个部位贴上传感器，固定好头戴式设备。
做完这些，下载好的软件已经导入完成。
键入许卿补发的账号密码，游戏正式开始。
一阵比以往更强烈的眩晕夹杂着刺痛，钻进陈辞脑海。
惊惧之下，他绷紧身体，急忙摸索着想要摘掉传感器。
无边无际的黑暗占据视野，两个血红大字渐次淡出。
陈辞卸下头盔样式的设备，眼前复现光明。
他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脑中的不适缓缓散去。
刀刻斧凿般的“夷坚”二字，却深深印在了心里。
陈辞皱着眉头，仔细检查设备，确认没有破损后，又进入另一款游戏试了试。
没有问题。
难不成是游戏的锅？软件能刺激神经？
他决定再试一次。
双手谨慎地按在卡扣上，一有不对立马中止。
相同的画面再次浮现，不复先前的尖锐，一股中正平和之感泛上心头。
伴随着隐隐约约的煌煌道音，令他毕生难忘的过场动画映入眼帘。
氤氲雾霭勾勒出水墨山河，橘红色的天空万里无云。
无数尊神态各异的法相漫天铺地，如神更似仙。
东南大江，惊涛拍岸。
邋遢老道端坐虚空，身着粗布麻衣，手捋稀疏胡须，赤脚交叠之处，缭绕紫气化成千万头青牛，奔腾向西。
东北高峰，拔地倚天。
肃穆夫子负手而立，宽大褐袍遮不住魁梧身躯，长眉入鬓自有凌厉，双眼似合非合，一呼一吸间，十余儒士落地生根，尽显教化之功力。
西北玄天，剑气纵横。
威严中年侧卧酣睡，一手平铺作枕，一手并指成剑，华美衣裳披盖在身，有鱼鸟抱阴而负阳，凝成镜轮于脑后高悬。
西南群山，重峦叠嶂。
高邈僧人宝相庄严，双手交错垂膝，与愿降魔，说法无畏，变幻不停，古旧袈裟上，无尽金色文字生生灭灭，一切有为法演化其间。
……
更遥远的天地，远比法相多得多的身影模糊不清。
祂们将他们围困在内。
恍惚间，有伟岸神祇在王座上高举权杖。
疑是雷霆落九天，转瞬便是地动山摇。
当陈辞耳畔炸响雷鸣之时，动画结束了。
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虚拟现实方兴未艾，目前的技术根本营造不出这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他长呼出一口气，仍旧抚不平躁动的内心。
作为网文爱好者，一个惊人的想法止不住地萌发、生长、蔓延。
世界要变天了！
在硬件未曾迭代的情况下，《夷坚》能展现出这般质量，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它不是当代的游戏，要么它不是游戏！
研发的人是谁？有什么目的？内测之后会否公测？
……
陈辞静不下心去思考，名为先机的金手指在向他招手。
短暂的黑屏过后。
一套捏脸系统蹦了出来。
犹如冷水浇头，他陷入自我怀疑。
这出戏的捏脸一看就是当前的技术水平，不够清晰，不够真实，会让人一下子分出虚幻与现实。
如果是以前，陈辞没准会耐心捏个前凸后翘的美女养养眼。
但是现在，他急切地想要了解后续内容，验证自己的猜想。
毫不犹豫地点击复制自身数据。
橙黄色的进度条登时显现。
“适度游戏益脑，过度游戏伤身，距离强制下线还剩3小时27分。”
白色小字在进度条上一闪一闪。
陈辞屏气凝神，体会着身上的抽离感。
这一刻，带着安神作用的道音消散，恐惧在他内心滋生。
会疼吗？会死吗？能回来吗？
……
陈辞惊觉自己的鲁莽，竟然在极短的时间内选择踏入一方未知世界。
音乐催眠？本性使然？抑或两者都有？
无从判断，无法确定。
失去了身体的感官，最原始的恐惧将他淹没。
妖魔？鬼魂？克苏鲁？
……
进度条加载完成，五感逐渐回暖。
“锃！”
凛冽寒光是陈辞救命的稻草，将他从臆想中的世界唤醒。
一阵天旋地转，依稀能辨出阳光明媚，水秀山清。
没有怪物，没有诡异，与现代人迹罕至的荒野一模一样。
陈辞大喜过望，口中不断溢出温热腥腻的液体。
正欲抬手擦拭，冰凉的脖颈却在此时袭来剧痛。
与之相比，感受不到手臂的幻肢疼当真是小巫见大巫。
他无力叫喊出声，血腥味充斥着鼻腔。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视角终于固定下来。
一个无头裸男直挺挺地倒在杂草中。
“咦？！好像是我。”
这是陈辞生前最后的念头。
许久之后。
机械的男声响起。
“请选择您的奖励。”
陈辞在昏沉中惊醒，同样感知不到身体。
我是谁？
我在哪？
我死了？
有奖励？
……
似乎是嫌他太磨叽，一道流光从远处呼啸而来。
“请从栎木箸、两函经、长生简中选取一物。”
陈辞思绪中断，默默接受了自己被迫死亡却得到嘉奖的事实。
一根神华内敛的玄黑筷子、一卷宝光暗淡的羊皮经文、一枚流彩斑驳的龟裂竹简。
三样东西都只能看不能摸，想要出言询问又发不出声音。
陈辞左右为难。
长生简对他的诱惑无疑是最大的，但按照一般套路，平平无奇的栎木箸才是最好的。
半晌。
“检测到长时间挂机，已自动为您顺位领取。”
“卧槽！”
一声惊呼，陈辞发现自己回到了现实。
倒在地板上的他连忙摸摸脑袋，游戏里的死亡经历令他心有余悸。
拿起手机看看时间。
2点整。
陈辞记得第二次进入游戏是23点多，这样算来，死亡后的昏迷时间不超过三小时。
他捡起地上掉落的传感器，瞳孔猛地一缩。
一根普普通通的黑色筷子静静地躺在银白瓷砖上。
陈辞颤抖着手将它拾起，端详着每一处木纹。
良久。
经过各种小心翼翼的试探，他断定凭空出现的筷子和平日里吃饭用的没有任何区别。
至少当下毫无神异之处，只是稍微长点、硬点。
陈辞哀叹一声，有些懊恼自己的踌躇不前，白白放跑了长生的机会。
但他并没有过多纠结，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遗憾就占其中二三，虚耗时间在无可挽回的事情上，不是他的作风。
此时此刻。
进是风险与机遇并存的异世界，退是安安稳稳的都市生活。
逼真的断头体验拖住了他的脚步。
再死一次还会不会复活？
无人知晓。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陈辞陷进思维的泥潭里。
一遍遍不厌其烦的梳理，终归是让他抓住了一团乱麻中最关键的线头。
一通电话扰人清梦，另一头传来慵懒的女声。
许卿：“喂？”
陈辞：“你给我的游戏哪来的？”
许卿：“小作坊邀人试玩的垃圾短信啊，问这个干嘛？”
陈辞：“明天再和你说，先转发给我看看。”
许卿：“哦。”
“寂寞”发来一条新消息：“高自由度开放世界，划时代的全新体验，vr游戏《夷坚》，内测正式开始！请点击下方链接抽取资格：zbdw。”
无效信息，失效网址。
但许卿打开过。
名额数量、身份绑定，一准是网站里透露出来的，那么很大概率还有其他有用的信息。
陈辞和独居女大学生掰扯半小时，总算弄了出来。
网页上方滚动的“三不”原则：不氪金、不氪命、不删档。
以及一个五十取一的抽奖游戏，暂时摸不着头脑。
既然有了官网的担保，他不再迟疑。
《夷坚》的游戏名消失不见，直接显示加载进度条。
简单粗暴。
“适度游戏益脑，过度游戏伤身，距离强制下线还剩4小时。”
约莫是0点重置了游玩的时限。
丝丝缕缕的抽离感烟消云散，进度条来到最后一截。
陈辞不免生出几分悸恐，死亡的滋味，他真的不想再尝了。
但《夷坚》犹如流沙，踩进去后断没有自己出来的道理。
一个风格迥异的世界，对年轻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更何况，还有九十九个内测资格不知落入谁手。
与其看别人搅动未来风云，不如自己当一回弄潮儿。
陈辞不想因为怕疼，糟蹋许卿送出的宝贵资格。
“锃！”
同样的配方，同样的味道。
头颅落在地上，这次的视野不如上次，只能看见自己的光腚。
“还挺嫩。”
陈辞失去意识。
直至苏醒，除却身体的虚弱感，再无异常。
栎木箸难道是新手安慰奖？
有待研究。
瞄一眼手机。
4点50。
如此，死亡后的昏迷时间明确为两小时。
陈辞本打算游戏结束就去体检，可这个时间点，离医院上班还早着呢。
倔劲上来，他第四次点开游戏。
出生地都不安全，莫非设计师脑壳有包？
一念至此，陈辞再度踏足陌生世界。
兴许是天道酬勤，今日主动承受的三次苦难，竟真的有了回响。
头颅在空中翻滚之际，他瞥见一抹青色的婀娜背影，右手明晃晃的剑身上，几滴血珠似在流淌。
“我要举报，有妖女虐泉！”
陈辞含恨而亡。
ps：本书完全架空，与现实毫不相干，请勿发表不当言论，血别溅我书上。
前几章对话的格式可能有些读者不适应，后面会改的。这本书前期铺垫较多，世界观展开较慢，双线叙事的弊端就是比较拖沓，我会尽量减少一些无用的对话，加快节奏。
大概在十五章左右，两个世界的剧情会有长足发展，爽点也会越来越密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