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章 求您救我
江云彦袖中的手蓦然收紧,她面上保持着平静,低声道:“都听母亲的。”
太上皇瞧了他半晌,点头,摆摆手:“行了,我也累了。”说着她站起身,奇霜忙来搀扶着她进了内殿。
江云彦咬着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怎么也想不到太上皇宁愿过继幼女继承皇位也不愿推她坐上位。她目光含冰,面上没有过多表情,缓缓起身,看向太上皇有些苍老的背影。
竟然如此……她忽的勾起嘴角,那母亲就别怪她不孝。
她缓步走回侧殿,竹影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在屋内整理床榻。
“竹影。”
她唤了一声,竹影转过身面上还有些羞怯 的笑,只是看见她脸色阴沉,笑容瞬间收起。
“王女。”他走过去,才看清她的目光冰冷。
“你是褚端想见本王女?”
竹影不明白她为何突然问到此事,点了点头。
“今夜戌时,让他到后花园见本王女 ”
“是。”竹影恭敬行礼,转身出去,到了门前回头担忧的瞧了一眼他隐在昏暗处笔直的身影。
褚端得了消息,在殿中坐立不安。
“郎君,王女愿意见您不是很好吗?”清梓跟在左右不安踱步的褚端身后,搞不懂为何自家郎君得了彦王女的接见会这般忧心。
褚端停下脚步,埋怨的看了他一眼,负气坐到身旁的椅子上。
“我求了几次她都不愿意见,如今却愿意见我,这其中必定有事儿。”他说着,手指在木桌上不安的敲着。
跟了江云彦这么多年,她向来说一不二,求了几次都不愿意见是瞧着他利用价值尽了,不打算理会。如今她突然传唤自己,还是亲自见,肯定是又要他做些什么。
褚端哀叹一声,无助的扶额。本以为只要在后宫打探些消息,搅乱了后宫的水便可。没成想不仅手上染了性命,还再不能摆脱这些脏事儿,他实在心惊。
“可是,郎君见了王女才好将所求之事说出不是吗?那陈医官奴才总觉得留着会有祸事儿,一不做二不休,处理干净了对郎君也是百利无一害啊。”清梓低声说着,将茶水从软榻的小桌上端到他跟前。
褚端接过,送到嘴边,又顿住了。清梓说得在理,只是终究是朝廷官员,这几日陈医官日日都守在栖凝殿,他实在找不到机会下手,又怕太过张扬被人瞧见,只想求了彦王女在外处理了,也不用招惹到他的身上。
他放下茶盏,叹了一口气。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终究我是没有办法摆脱的。”
两人说话间,雨停了下来,天色昏暗极了。
“什么时辰了?”
清梓瞧了一眼外面:“方才在外见已经酉时了。”
褚端起身:“准备着吧,把宫人支走,告诉不用守夜。”
清梓应了,转身出去安排。
夜色昏沉,大雨冲刷过的石砖带着潮湿的水洼,后花园一片寂静,只有一滴滴竹叶上凝集的水珠缓慢的落进池塘发出“叮”的声音。
褚端早早便到了后花园草木众多点亭子里候着,为了掩人耳目,清梓手里的灯笼也吹灭了,主仆二人站在亭中左右不安瞧着。
看见远处拐角的树影下有一处灯火,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向这边走来。
褚端上前两步迎了上前,江云彦已经大步走到眼前。他微微躬身:“彦王女安。”
江云彦抬手让他起身,微微偏头,竹影会意的将灯笼吹灭,对褚端身后的清梓招手。清梓不放心的看了褚端一眼,褚端微微点头,示意他过去。
两人走到远些的地方站着,背对着亭子。
“你近日可好?”江云彦坐在石凳上,微微抬头,带着些笑意看着立在跟前的褚端。
褚端点头,忙回道:“托王女的福,一切都好。”
江云彦轻笑:“是吗?一切都好……”她微微停顿,看着褚端身上还是旧式的衣裳,继续道:“只怕快要不好了。”
褚端微愣,不解的抬头:“为何?”
江云彦收起笑,盯着他的衣摆开口:“若是本王女做不成女皇,你还能一切安好吗?”
她这句话说得极轻,却叫褚端猛得一惊。大局已定,太上皇现在只有她们二人两位皇女,女皇遇刺,合该是江云彦继位才对。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思,他才走到这一步。为何现在突然说做不成了?
“为何!”他急得上前一步,压住自己的震惊才不至于太大声。
江云彦看着他的反应,眸子带着不满沉下去。
“太上皇要过继幼女,立为女皇。本王女还是差一步,始终成不了这楚凰的君。”她说得云淡风轻,好似自己无关紧要一般。但是这个消息却给了褚端当头一棒,她做不成女皇不要紧,依旧是唯一尊贵的王女,可以潇洒快活或是重头再来,但是他却没有机会了。
见他已经开始失神,江云彦无声的昏暗中勾起唇角:“女皇丧,后宫陪葬……”他的声音淡淡的,好似在说玩笑似的话,用轻快的语气一字一句念出。
褚端身子抖了抖,双腿一软,跪倒在他膝前,死死攥着他的衣摆,拼命摇头:“王女,求您,求您救救我……我不想死……不想陪葬……”
他哭喊着眼泪跟着落了下来,一张小巧的脸上眉头紧锁,粉唇夸张的张着求着眼前的人,在夜色下看着,那滴滴泪水在白皙的脸上糊成一片,也是叫人会起怜爱之心的模样。
江云彦弯腰,手肘撑在自己大腿上,伸出手指将他的头抬起,露出不舍的表情。
“瞧瞧,多惹人可怜可爱,只是这副样子怎么就没能让本王女那皇姐瞧上呢。”
褚端听出她是在怪自己进宫这些时日,没能让女皇宠爱,成不了她一开始祸乱后宫,迷女皇心智的计划。他死死咬着唇,颤抖着身子扒上他的裤腿。
“王女……是奴才无用,但求您留奴才一条命……求您……”
他话未说完,江云彦已经放手甩开了他的脸,似沾染了什么晦气一般,从袖中掏出手帕擦了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