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夜半时分
余述安的神色黯淡下来,在安静的巷中抬头望向幽暗的夜空。月亮被遮住,漆黑的空中飘着层层的黑云。他叹了一口气,脸上一直温和的笑容变得落寞。
“回宫吧。”
他说着,抬脚继续向前,瑞叶低着身子将灯笼往前递了一点,照着他脚下的路。
夜深了,整个皇城安静下来。
郊外。
江乔乔养了两日,勉强可以起身。她坐在床上,抬手摸上自己包扎着的肩头。
这两日她一直在想 那些刺客的来历,虽然未看清脸,但是她十分肯定那些人知道她何时出宫,又能找准她乘的马车,甚至能认清她这个人,背后的主谋肯定是她身边的人。
她皱紧眉头,月光洒进来,铺到她的被子上。也不知阿萧如何了,孩子是不是保住了。原本是想让夜巳前去皇庄打探消息,可是顾虑太多,她没有自保的能力。
“主子。”
夜巳推门进来,跪在床边。
“嗯 ,怎么样了?”
夜巳目光冷冽:“如主子所料,那些人还在四处寻找主子的下落。”
江乔乔神色淡淡。那些人没有当场置她于死地自然不肯罢休,她带伤而逃必定逃不远,那样的埋伏也未让她死,肯定会有下一次,幸好她没有冒然让夜巳外出。
“可看清是何人?”
“奴才这两日在方圆五里内守着,每每发现她们却不敢打草惊蛇,且她们行事都在黑夜,面带黑纱,看不清是谁。”
江乔乔点头。只敢夜间找寻她的踪迹,想来这群人也是不想让人看见的。她微微皱眉,只是这个地方也不宜久待,那群人迟早会找到这附近。
“马匹可备好了?”
“备好了,在后院。”
“好。”江乔乔目光沉沉,她要赌一把。虽然现在她的伤还未好,但是坐以待毙只会更加麻烦。
“明日正午我们便回宫,只是早晨时你要去探一探路。”
夜巳点头答应,退了下去。
江乔乔扯了扯被子,小心的挪动身子躺了下去,在黑暗中闭着眼计算。她其实可以让去尘帮她报个消息,但知道她行踪的必定是与宫中有勾结的,想杀她的人也得了消息,不知道是刺客来得早还是支援来得快。
这一夜 ,江乔乔睡得不安稳,脑袋思考太多,昏沉沉的闷着,闭着的眼也酸涩得很。
捱到天边微微发白,夜巳悄声进来,行到她床边。
江乔乔缓缓睁眼,夜巳愣了一下,没想到她醒着。
“去吧。”她轻声开口,夜巳低头,出了门。
在门外遇见早起的去尘,她微微颔首。
“有劳公子照顾一下我家主子。”
经过两天的相处,去尘已经不再害怕这两人。他点头,朝夜巳微微一笑。
她骑马奔去,去尘痴痴的瞧了两眼,笑着抿唇。收回目光瞧了一眼 紧闭的房门,转身去了小小的厨房。
江乔乔听见马蹄声越来越远,心悬了起来。她现在无人在身边护着,终究是有些害怕。
房门被敲响。江乔乔一惊,握紧袖中的匕首。
“贵人,您醒了吗?”
门外响起的是去尘明朗的声音 ,她这才放松下来。艰难的用一只手撑起身子,挪动坐起,才开口道:“进来吧。”
去尘端着一盆热水,向她走来。
江乔乔疑惑歪头看他,不解问道:“这是?”
“我见这两日夜巳都未替你梳洗,想着这样躺久了难受,就打了热水让贵人洗一洗。”他说着,将水盆放在床头的小木凳上,拧干了里面浸泡的帕子,递给江乔乔。
江乔乔一愣,不得不在心中夸赞这个人真是心细如发,这两日他极少前往这间屋子,却也能看出夜巳不擅长做这些。
她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接过,暖和的帕子贴在脸上擦了擦,瞬间觉得舒服了一些。
见她擦了脸,去尘弯腰向她摊开手。江乔乔正要擦一擦脖子,顿了一下,把帕子放进他的手心。
“其实女子也要学会照顾自己的。”
他低头洗着帕子,嘴里不停的说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江乔乔只以为她在说自己养尊处优不懂得自己梳洗。不由有些脸红,确实,以前什么都自己做,到了这里,几乎行一步都有一堆人跟着伺候 ,渐渐习惯了倒是不好改了。
“你说得是,我要改一改了。”
“嗯?”去尘抬头,不解的瞧他,明白过后来,低低的轻笑起来。
“贵人是天家富贵。我不是在说贵人,是在说夜巳。”
这次轮到江乔乔不解了,夜巳虽说是她身边的人,却也不是什么高位之人,何时不懂得照顾自己来。
去尘将洗好的帕子重新递回他手里,站直了身子,笑盈盈道:“她一个习武之人,看着就是粗糙惯了。就连手臂上的伤口也随意敷衍包扎,幸好我瞧见了。贵人您也是,断不可让这伤口再严重了,平日里起身要格外小心。”
江乔乔擦拭着脖子,拿眼瞧了他一眼。这人看着温温和和,清心寡欲,熟悉了以后话竟然如此多。
行动不便,江乔乔只能将就这擦了擦脸和脖子,其他地方实在繁琐,她被剪坏的衣服光是褪下再穿上新的便已经是受折磨一般,实在不想在褪衣服擦洗,何况还是在一个男子面前。
待她洗完,去尘将水盆端走,回来时手里多了一碗白粥。他将粥放在桌子上,把小凳拍了拍,当到床上,再将白粥端到木凳上。
江乔乔看得直瞪眼,这是干什么?这两日她都是由夜巳伺候用膳,瞧着去尘的意思将是要让她自己吃饭。虽然不难,但是坐在床上趴在小凳上吃饭还是头一次。
“贵人,您用好了唤我便是。”去尘把一只小木勺放进碗中,心满意足的瞧了瞧小木凳,朝江乔乔弯眸一笑,便转身出去了。
留江乔乔呆愣在床上,她忙出声唤他:“去尘,我便如此用膳吗?”说着她看了一眼自己肩上的伤,示意去尘自己另一只不能动,一只手很难独自用膳。
去尘却没回来,拉开房门思量了一番,终究只能自己用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