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爱怜
他呆呆地看着她从自己身边盈盈走过,走到了小花跟前。
&34;师姐,对不起,我,我不得不射出金针,不然……不然……&34;
他听见她对小花如此说,然而他的心已麻木透了,虽然听到了看起来年已双十的柳无絮叫年方十六七的小花为师姐如此令人惊诧的事儿,他也已毫不诧异了。
柳无絮已在衣裳内幅上撕下一条布绢,小心翼翼地替小花包扎着伤口。
小花忽道:&34;你一直在跟着我们&34;
柳无絮缓缓点头,道:&34;我知道风既已出了手,你也一定会跟着出手的。&34;
小花忽然笑了。
笑声已不再如之前那样，像是小姑娘银铃般清脆,而是充满了一种成熟女子磁性般的诱惑力。
笑声中她伸手在自己脸上一摸,转眼之间,就像是变魔术似的,她已换了张成熟女子的瓜子脸,她手上已多了一张薄薄的胶皮。
林言怔怔地看着,却并未有任何的惊讶之态。这并非是因为他早已料到,而是他此时的心早已麻木得无法再去惊讶了。
他看见小花轻轻地笑着,极温柔地看了一眼他,然后又去看了看柳无絮,笑道:&34;师妹,我终于知道了你为何要救他了……&34;
她身子微了向柳无絮倾了倾,降低了声音,附在柳无絮的耳畔很快地说了一句话。
柳无絮立时羞红了娇颜;然而马上又叹了口气,脸上只剩下了哀怨凄楚之色。
林言远远见到她脸上的这种凄楚之色,心不禁一痛,就像是突然间被人刺了一剑似的
小花远远地看着他,然后轻轻拍了拍柳无絮的肩头,道:&34;师姐决不破坏你的幸福,既是如此,我便走了。&34;
柳无絮有些忧虑地道:&34;可是,你没有能够完成任务,秋晚秋会放过你么我听说他武功极高,况且手下又有那么多的高手。&34;
小花笑了笑道:&34;我打不过他,还躲不过他吗&34;
她说了这句话,然后轻轻笑着走出了废墟,慢慢地将背影挡在远处那星光下的山边树外。
柳无絮看着她背影愈渐远去,幽然叹息,然后慢慢转过身来,静静地从他身畔走过,缓缓向大路上行去。
她始终没有再看他一眼。他只觉得心都快要碎了。
他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离自己远去,心蓦然一动,狂奔着抢了上去,蓦然间从她身后一把紧紧抱住了她,将头轻轻枕在她那柔柔的肩头上。
他在她耳胖轻轻呼吸,却一言不发。
她仿佛全身都酥软了,半晌也说不出一个字来。然而过了片刻之后,她便开始不停地挣扎,似乎要脱出他的搂抱。
先是轻轻挣扎,后来就仿佛是身处笼中的金丝雀一样,要以剧烈的挣扎,脱出樊笼的禁锢。
于是他便搂得更紧,双臂就像是铁钳似的箍住了她。
她挣扎不脱,便道:&34;放开我!&34;
他轻轻道:&34;我不放,不放,不放就不放,除非、除非你杀了我。&34;
她气道:&34;我没有刀!&34;
他道:&34;我袖子里倒有一把,你要不要&34;
她寒了脸道:&34;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34;
他笑了笑,道:&34;不是不敢,而是不舍得,否则,你也不会救我了。&34;
她冷笑一下,将手伸入他袖中, 拔出袖刀,道:&34;你要是不放开,我便真的刺你了。
他笑道:&34;你舍得么&34;
她一咬牙,倒握金刀,猛地自身侧向背后的林言右腹刺去。
在她的想像中,她这一刀将要刺到他时,他定然会忙不选地松手闪避的,她知道他的武功,所以她坚信他是能够在一眨眼的刹那间躲开这一刀的。
然而他却竟然没有躲开。
他甚至连躲闪一下的意思也没有。&34;哧&34;的一声,刀已直入右腹。她大吃一惊,忙不迭地松手。
他的手慢慢松脱,身子已缓缓软了下去。
她急忙转过身来,手忙脚乱地扶住行将倒地的他。
只见那刀入腹足有三寸余,创口已有一股鲜血缓缓顺着刀锋渗了出来,染红了周边的衣衫。
她急得泪己莹然,直在眼眶中打着转,只是泣道:&34;你怎么不闪,你怎么不闪呀……我以为你会躲闪开来的……&34;
他见她脸上神情凄然,爱怜之意溢然于色,嘴角边不由得浮起一丝笑意,强笑道:&34;我我早就说过你不舍得我的,你看,我说得一点儿也没错吧……&34;
她凄楚地道:&34;难道你挨这一刀就是为了要证明这个你你为什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这么傻&34;
他笑着喘着轻声道:&34;……你终于不再对我故作冷漠了,这一刀挨得很值&34;
她见他右腹创口的鲜血愈流愈多,愈流愈汹涌,心更加慌乱了:&34;可是……可是弄成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办呀&34;
他强笑道:&34;放心吧,我,我死不了的……&34;
他说着说着,忽然伸手握住刀柄,猛地拔了出来,血便箭似的射了出来,溅了她一身,一袭白裙顿时被血染得红红点点,犹如朔冬雪天中绽放的点点红梅,然夹伴着浓浓的血腥之气,虽然幽雅却充满了残酷的意味。
他却犹自笑着对她道:&34;你看,我这不是很好么&34;
话犹未了,他的人已晕了过去,沉沉倒在了她的怀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幽幽醒转过来。
其时夜已深,风犹未歇。
他缓缓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她那被摇曳的篝火映照着的眸子。
那是如此凄楚又如此忧愁的一双眸子,莹然的泪水始终在眼眶里滚动。
看到他的苏醒,那眸子里便浮起一丝欣喜。
&34;你醒了……&34;看到他苏醒过来,她才愁眉略展。
他躺在一株铺满落叶的枫树下,每当有枫叶飘在他身上时,她总是细心地替他拾起,仿佛生怕这轻如棉絮般的落叶也会触动他的伤口似的。
这是一座秋意萧萧,红叶飘零的枫林。远处的枫树已逐渐淡忘在晨雾中,看起来就像梦一般不真实。
那一日他晕倒之后,她动手替他包扎好伤口,然后便用马驮着他来到了这座离那废墟不远处的枫林。
她把落叶统统堆在了一起,以便让他躺得舒服些。
&34;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了,我真的真的一直很担心你……&34;
她的泪水便已轻轻流了下来。
泪水轻滑下脸庞,在摇曳不定的簧火映照下,发出莹莹的光。
他看着她那凄楚而忧怨的眸子,以及那细细的,弯弯的,微微凝着几许愁的柳叶眉,心中忽然有去吻一下的冲动,就像那破庵里的那一醉心之吻。
过了许久,他终于轻轻道:&34;无絮,让我……亲一下你,好么&34;
她双颊又已嫣红,轻轻低下头。
他伸手轻轻扯动了一下她的衣袖,目光轻柔地凝视着她。
她游目四周,张望了许久,仿佛生怕会有人恰巧经过枫林会看见似的。
林子里更无他人。
她微一迟疑,终于满含羞赧地向他倾斜……
他伸臂轻轻搂她入怀,许是手伸得过急,牵动了右腹的创口,然而他却一声未哼,伸过嘴唇,在她两条秀眉上各亲了一下,然后再轻轻地,轻轻地吻在了她的眉心上。随后顺着她那秀挺的鼻子直吻下来,终于停在了她那柔软的,微带凉意的红唇上,良久良久,也不愿将唇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