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十字教从未有过魔神
蓦然间，空气安静的仿佛时间静止了一样。
但右方之火肩膀上喷涌而出的鲜血，在否定这个可能性。
“怎么可能……本大爷的右手？”
他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一切，脸庞上充斥着不知所措的愕然。
这也难怪。
右方之火是那种会在态度上轻蔑一切，却在行动上尽可能做到完美的人。
虽然是追求捷径，但他的手段并没有疏漏，神圣之右就算没有与他融合，但也达到当前能达到的上限。
在他不惜牺牲了右手来让力量暴走后，能否赢先不说，起码不应该输。
至少不应该输的这么狼狈才对。
然而，意外偏偏就是发生了。
在被锁定的情况下，罗兰的手掌只是简单的切了一下，他火力全开的右手就齐根而断。
即使是超频发挥，抱着粉碎世界的意志也要胜过对方的神圣之右，也没法让这个怪物产生哪怕一丝动容或者认真吗？
自己应该是宇宙无敌的才对。
可如果这样，胜过自己的这家伙又该用怎样的形容来称呼？
“没什么好惊讶的吧，在第一次全力遭遇失败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明白事情脱离了掌控才对。”
罗兰好似局外人一般若无其事，淡淡的说道。
“确实如此，本大爷第一次的力量就已经可以拯救世界，自然也包含击败末日这一点，在这种情况下仍然失败，只是继续增量自然是收效甚微的。”
右方之火深吸了一口气，按住自己断臂的肩膀，阻止血液继续流出。
也许是因为忿怒超过了阈值的缘故，他并没有上蹿下跳，说着我的神之力啊之类的话。
虽然不知道他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但看起来他已经恢复了冷静。
“有着这样的力量，却仍然坐视我狂妄而无谋的计划继续实行，你这家伙果然是个混蛋啊。”
右方之火瞪着罗兰，露出讽刺的笑容。
除了针对罗兰外，这份讽刺的情绪更多的是他在嘲笑自己。
从开战前的那一刻就注定失败的结局让右方之火感到了莫大的屈辱和无奈。
虽然是自负到目空一切的性格，但这不等于愚蠢。
在拥有对宿敌特攻的前提下，在所有计划都完美无缺达成了的情况下，还是被游刃有余的打倒了。
这中间的差距就算是旁观者都能看的一清二楚，身处局中的右方之火就更不用提了。
眼前似曾相识的情景让罗兰的嘴角扬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当初他决定正式踏上舞台时，遇到的第一个强敌也曾发生过在破防后反而认真起来的奇妙转变。
唯一区别的就是，那位金闪闪的王者当时还有需要执着的友人，所以会毫不犹豫的逃跑，但右方之火已经退无可退了。
不过——
“欣赏自大的你从云端跌下来，然后一边破防一边又不得不将败北与屈辱全部咽下的丑陋模样来找乐子，我并不抱有这样的想法……至少不完全是这种想法。”
罗兰轻声说道，像是感觉不严谨的似的，又在末尾补充了一句。
“之所以坐视你的计划继续进行，只不过是为了弥补差距而已。”
“别逗我发笑了，灾厄之兽。”
右方之火眉头一皱，额头青筋暴起。
“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你还想戏耍我吗？”
他冷笑了一声，尽管严格意义上只交手了两次，但右方之火也能看出来，罗兰胜过他的理由与获得了全世界恶意而达到巅峰的兽之位格完全无关。
“比起太过离奇的真实，人们却更愿意相信合理的谎言吗？这也是人类的恶性之一呢。”
看着右方之火冷淡的样子，罗兰无奈的耸了耸肩。
“但我刚刚说的话，确实是真的，就算你不让神之右席一个个来送，不消灭罗马正教的部队，我也会这样做。”
“为了那名为磁场转动的力量？”
在亲身体验了一下被轰中的感觉，原本以为所谓磁场力量和匹数只是在哗众取宠的右方之火也有点改观了。
罗兰刚刚那以兆为单位的前缀，带着他也必须正视的威力。
而且从九十九这种微妙的数字来看，似乎那份力量也未曾去到尽头，如果达到极致，这也有可能是一条崭新的路途。
右方之火的思绪飞速转动着，思考着自己之前因为傲慢所犯下的错误，忽略掉的那些细节。
虽然在漏算了一步后，哪怕察觉到了也可能无法挽回，但如果连这些都不去做的话，失败就真的是必然的结果了。
但出乎他的预料，罗兰断然否定了这个答案。
“很接近了，但并不是。”
作为物质领域的全能，磁场转动的终极境界就是要以自身的修为察觉元神，也就是灵魂的存在，从而摆脱寿命的束缚，来到更高的境界。
这对于出道就是以第三法获得躯体的罗兰而言毫无困难，利用全世界的恶意快速提升力量的确是条捷径，但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在和锚点归一后，用自身的永动机位格和多个世界作为根基，可以做到同样的事情。
“你还没明白吗？我要弥补的并不是我和你之间的差距，而是你和神圣之右之间的差距啊。”
“神圣之右是遇强则强的力量，要是因为宿敌的力量没有达标，使它的性能没能发挥出来的话，我会很遗憾的。”
罗兰下巴微微抬起，瞳孔中闪过一抹妖异而猩红的光芒，犹如呼之欲出的火焰。
“毕竟，夺过来的不是完全体，不就一点意义也没有了吗？”
“痴人说梦，能做到的话，你就试试看啊？”
这种类似当面ntr的话脸色让右方之火的脸色一黑，可即使这样，他冷静的态度也没有破功。
罗兰倒也并不意外。
和樱满集这种被选中的人不同，右方之火尽管在表现上半斤八两，但他的力量完全来源于自身。
就算被斩断了手臂，被锁在右臂里的神圣之右也依然联系着他。
如果不是九十九万兆力量的天锁和十之王冠的力量还没有让这条手臂彻底脱战，罗兰也没有去攻击右方之火的本体，否则封存在里面的神圣之右恐怕已经回到右方之火的身体里了。
“好啊，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在绷紧脸庞的右方之火的注视下，罗兰却只是微微一笑。
以这个笑容为信号，猩红的光芒化作一把把真实无虚的长枪，将右方之火闪烁着神圣之光的右手彻底贯穿！
在看到那柄枪的瞬间，一股猛烈的寒意，从右方之火的心中升腾而起，迅速弥漫到他的全身。
“朗基努斯之枪？”
他的脸上顿时布满了冷汗。
在看到那柄枪的瞬间，原本还活跃无比的神圣之右突然变得有些奄奄一息，连带着右方之火的心脏都有些不自然的抽搐。
“以你真正的本质，这柄枪即使无法杀死你，也足以封住你的力量了。”
罗兰轻笑了一声，玩味的看着右方之火。
身为神之右席领导者的右方之火对应的称号是似神者米迦勒，但与其他人不同，与其说右方之火是因为自身的性质而获得了这个称号，不如说只有这个称号才能勉强配得上他的性质。
无论是足以击碎宇宙，能复现十字教所有奇迹的神圣之右，还是明明傲慢而自负，也算不上虔诚，但那仍然一视同仁打算救赎全人类的理想，都不是米迦勒能够承载的力量。
天使只是神的工具，而不是自我的象征。
右方之火真正与米迦勒对应的，是神之右方，即与神对等的性质。
他拥有的是与那位‘神子’等同的力量。
正因为理解这点，右方之火才感到不敢置信。
哪怕罗兰用的是流传下来的圣遗物，他都不会这么惊讶，可那几柄长枪居然是罗兰自行衍生制造的。
“圣父……”
“你看出来了啊——”
罗兰眯起眼睛，愉悦的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一神论的宗教就是如此，为了维护永恒之神的伟大与不可知，不会将对方变成具体的形象，可又要展现因他而起的神迹，因此才有三位一体的理论产生。”
“用不同的位格展现其力量不同的侧面，同受钦崇，同享尊荣，同为永恒。”
“不过，虽然本质上没有分别，但性质上还是有上下的，比如说……父与子。”
右方之火的瞳孔缩到针尖般的大小，完全无法理解面前的景象。
他作为神子的本质可以说是官方开挂，但还是有迹可循的。
神子降天为人，一边救助人类一边传道，最后承载罪恶死去复活是十字教最核心的历史。
但圣父的意义完全不同，他象征的是神创造世界的那一面，怎么可能会在人世中显现？
他当然不知道因为十字教文化的传播，加上又不是所有世界都像魔禁一样有着完善却优越的相位力量作为支撑，不少封闭的世界都开始逆练真经，以自身的宇宙作为根基，开始溯本反源。
eva世界中的卡巴拉生命之树，人类补完，乃至亚当莉莉丝这些存在都带着极其浓厚的宗教意味。
而将已经创造完成，变得繁荣的世界在物质与精神上都重归一体后，诞生的就是纯粹的‘一’。
同时兼具了亚当，lilin，还和莉莉丝和身为夏娃的真名融为一体的罗兰尽管还没到把eva世界也收入囊中的程度，但要表现出圣父的侧面还是绰绰有余的。
“概念与力量从来都没有谁更优越一说，关键是看如何利用。”
罗兰一脸戏谑的看向右方之火。
在他的周身，红色的光芒逐渐化为水波般的涟漪，将全能而矛盾的‘圆’尽数展开。
“用圣父的性质来对抗身为神子的我，还真符合你的作风，不过我不信你用这样的手段就能夺取我的右手。”
右方之火睁大眼睛，眸子里布满了暴戾的情绪，但苍白的脸色还是暴露了他的心中的不安。
圣父对圣子的压制力太大了。
近乎是无可违抗的，甚至可以升华左方之地那个蠢货的术式，将其他概念凌驾于他。
“是的，毕竟三角形才是最稳定的结构，在本质等同的情况之下，只依靠单一的圣父顶多封印你的上限，但做不到夺取。”
罗兰意味深长的看着右方之火。
“……可我从未说过，我只有圣父的性质吧？”
现实印证了罗兰的话语。
他身下陡然铺开的影子像是长鲸入海一般涌入了他的身体。
庞大而纯净，让无数魔法师为之绝望的魔力冲天而起，仿佛汹涌奔腾的大海。
浑浊的空气渐渐凝结，像是从地狱扔下的黑色长蛇。
在破灭的开端中，诞生于远方波涛的黑暗也逐渐隆起，那七首十角的头颅上已经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那并非什么伤势，而是即将诞生的王冠。
“在击败了大天使米迦勒后，主已经失去了他的仁慈，在新千年的时代中，主宰一切的将是掀起启示录的兽。”
罗兰轻声的叙说着。
“无穷无尽的魔力，自由创造世界的权限，虽然还没有捧起盛满罪恶的黄金之杯，让其中的威光溢出，但无可否认的是，我已将主的意志取而代之。”
哪来的野史？
右方之火怔住了。
身为一神教，十字教的上下阶级是很分明的，从天使到人类都是如此。
就连身为神之敌的撒旦，也是为了证明反抗主的意志会被打入炼狱才存在，大红龙根本没有与唯一神战斗过，侍奉于右方的米迦勒就足以它打下深渊。
可传说一直是互相成就的。
一味的吹捧某位存在，也会无形拉高他的敌人。
就比如阻碍觉者成道的天魔波旬，随着佛教的盛行，他的地位也被无限拔高了。
在宗教的泛化过程中，被冠以敌基督之名的大红龙会成为真正的神之敌也不是难以理解的事情。
因为十字教的繁荣，右方之火也不是没有见过这方面的描述。
如果人类的罪恶又无法抑制后，大红龙会统治地上的所有王国，带来末日，成为新千年的世界之王之类的。
但这和用自己的意志取代主，将旧神打落云端完全是两种描述吧？
都给罪恶的化身冠以这么离谱的说法，下一步是打算干什么，说人类恶就是人类爱吗？
可不管这多么不可思议，但眼前的泛起的光芒骗不了人。
罗兰的意志正在反过来支配世界，当他的影子覆盖整个世界后，他将无处不在，任何存在的浮华与衰败都在他一念之间。
等等。
三位一体的圣父，圣灵这两个侧面都已经被他掌握，还特地夺走等同于神子的自己拥有的那只右手……
不可能——
就能本大爷都没有过这么狂妄的想法，他怎么敢……
意识到了某个不可思议可能性的右方之火张大了嘴巴，表情也在脸上。
虽然感性在疯狂否定了这个想法，可他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浓重了。
罗兰嘴角微翘，露出昂然自信的张狂笑容。
那锐利而又漠然的真红色眼眸，正从上到下的俯视着面前独臂的右方之火。
他的眼神不带有丝毫的感情波动，但在右方之火看来，却比任何讥讽都要更加令人屈辱。
“——十字教从未有过魔神，我或许可以填补这个空缺。”
无视了右方之火宛若野兽一样狰狞眼神，罗兰用冷彻心扉的声音平静的做出了宣告，犹如神明从云端落下了审判的铁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