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概是天意
“还不高兴？”
宁声单肩背包，在白意后面走着，垂眸看着两人被路灯拉长的影子，散漫开口。
白意吸吸气，摇了摇头。
宁声比白意高出一个头，即使落后一步，落到柏油路上的影子也比白意的影子高。
随着白意的动作，地上的影子也跟着摇摇头，
宁声眼尾弯起，路灯将他的脸置于光影之中，明明暗暗，酿出些许温柔。
“白意。”
白意原本垂下的眸子抬高，乌发被风吹扬。
“再跟我说会儿话呗。”
说话？
白意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要不要说话，要说些什么。
可绞尽脑汁想了片刻的结果，就是，无话可说。
于是白意停住脚步，转身用那双干净的眼睛看他一眼，然后摇摇头，又转身继续往前走了。
宁声低低笑了一声。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儿？我从哪里来的？”
可她没有多大的兴趣了解，每件事情总有缘由，但她从来就觉着，与她无关。
但宁声希望她能够和他说话，于是白意张了张口，出声。
“为什么？”她捏了捏指腹。
宁声大步走到她身侧，侧头看着白意的侧脸。
橙黄灯光下姣好面容与第一次在酒店遇到的感觉不同，那时候的她浑身清冷，倒是和月亮有着相衬的孤寂。
“我也不知道。”
白意皱眉看向他，视线对上，宁声眼里有短暂的迷茫，可是顷刻，又消失干净，眼里有着白意看不懂的情绪。
“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白意表情恢复平淡。
宁声哼笑一声，看着白意稚嫩的脸还有点儿腮肉，其实面无表情的时候很可爱。
“大概，是天意。”
白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抬头看天，夜幕上挂着惨淡的星光，一半的月亮埋在云层里。
半晌，白意觉着还是要对他的话回应一下。
“哦。”
宁声觉着有趣，语气惬意轻松地追问，“你觉着不是吗？”
白意不回答，只是加快脚步，希望赶紧走到公交车站。
只是无论她的速度如何，宁声总能和她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之后在车上，她也不怎么说话，只是偶尔被宁声揶揄地不耐烦了，会回一两个字。
等看见白意走进云长街，上楼之后，宁声离开，他在附近的小区租了一间公寓。
回到公寓后，放下书包，宁声卸力靠在沙发上。
现在的时间是2019年10月，回到2022年，他想要重新登入的网址因为记忆模糊不能进到正确的网站，而且当时因为网站像是突然崩坏一样一直进不去，尝试了很长时间没用。
再次回到这里似乎毫无预兆。
宁声抬手揉了揉眉心，脑海中似乎一闪而过什么，可太过模糊抓不住。
离奇的事情是真实的正在发生，且不受宁声控制，本该是是荒谬的，是周围人觉着他是不清醒还是做梦梦迷糊了。
可在真实感受到白意时，他冷静了下来。
因为在他的感受中，这里所有的一切又很真实，不真实感发生在现在和过去交替的时刻。
他突然想起白意生气时看着他的面容，还有任天乐说过的话。
明明是一个，很正常，很好看的小姑娘。
白意回到家后的第一时间就跑去阳台上看架子上的小绿苗。
嫩绿的枝芽在微风中摇摇晃晃，好像在跟白意打招呼。
白意弯了弯唇，起身的瞬间突然想起什么。
桌面上的手机“嘟”的一声，有新消息。
刚洗完澡出来的宁声刚好听见，边擦头边拉开椅子坐下，伸手拿过手机打开。
看见消息，宁声嘴角漾出笑意，眸中盛满了从天而降的碎光。
白意：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白意同意之后突然又有些后悔，最后抿抿唇放下手机拿着衣服进浴室。
宁声将毛巾扔到一边，半干的头发柔软搭在额前，食指弯曲支着下巴。
半晌，他手指在手机上轻敲。
宁声：那天在云海酒店遇到的是你吗？
等了三分钟，对方没回，他将手机放下，打开手边的书看了起来。
白意吹完头后到厨房温了一杯牛奶坐在桌子上喝完，墙上的时间已经转到了11点。
她回到卧室，看了眼手机，有新消息，但她没在意，直接将手机关机，屋内所有的灯被熄灭。
时钟慢慢转动，转到12点时，宁声合上书，拿过手机看见上面除了软件推送，没有任何消息。
今夜看不见月亮，却风也轻，云也轻。
宁声扬眉，无声看向窗外，他在手机敲了几下，然后关掉室内唯一的台灯，躺回到床上，左手枕着脑袋，透过窗看晚上偶有星光闪烁的夜空。
白意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独自走在一条周围充满迷雾的小路，干净的白鞋被沾染不少黄土，她安静地走着，一直一直走着，这条路好像没有尽头。
可后面突然有脚步声响起，她怔住，转身的瞬间周围的环境转瞬变成云海酒店的天台，那天的风时而澎湃，时而轻柔地拂过她的脸。
她站在栏杆前，半只脚悬空在空中。
站在她面前的是穿着冲锋衣插兜靠在墙边的宁声，耳机挂线顺着他的脖子陷进衣领里，他平静地看着自己。
两人无声对视着，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可她看见了他想要抽出口袋的手，还有那双紧紧注视着自己的眼睛。
琴声响起，她再次拉起小提琴。
再一阵风袭来，白意头顶的帽子被风吹跑，被风裹挟着离开，最后的踪迹仍是从百层高的酒店坠下。
白意闭上眼，一个人的演奏，只有一个观众，却也能尽情宣泄自己。
一曲很快结束，她睁开眼，看见宁声只距离只有一步之遥。
她看见他眼眸的澄澈被风搅荡，眼底晃过几分情绪。
望着伸过来的手半晌，白意伸手握住，接触到的肌肤带有暖意，或许是因为自己的手太凉，被紧紧牵着的那一刻，白意的心快速跳动。
她被拉到宁声的身前，宁声抬起另外一只手抚上白意的脸。
眼角被轻轻蹭过，白意恍觉，她刚才哭了。
“白意，别难过。”
少年的嗓音清哑，白意抬头便望进他温柔的眼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