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见鬼
作者有话要说:</br>前三章修改过了,大体内容不变
“见鬼了,怎么约在了今天晚上!”
孟冉刚进门,就听见一个男人在念叨着什么,不禁愣了愣,低头看见了手机上的日期——农历七月十五。
……可不就是见鬼了吗,这帮人可真会挑日子。
那男人还在自顾自地跟旁边一个翻看着菜单的美女埋怨:“这怎么玩得尽兴,还不如以前咱们躲着老师偷偷去网吧看美女抠脚直播刺激!”
美女掩着半张脸面无表情地说:“这位先生,请问你是怎么混进我们重点一高见面联欢会的?你有毕业证吗?”
孟冉充耳不闻,神色自若地找了个小姑娘在她旁边坐下,两边登时便有人来问:“诶,这不是班长大人吗?”
“是啊是啊,班长大人,你这几年怎么都没跟我们这群人联系过啊,我们可想死你了!”
“我去,死胖子你不要脸!明明是你自己想,非要拉上我们。”
一群人笑成一团。
孟冉露出得体的微笑,低头快速发了个微信,果断拒绝了一位同公司的狂热追求者热烈的告白,又在公司群发了一句“明日休息”,将微信状态切换成“勿扰”模式,才终于应付起了热情的同学们。
正如前头某位男同学所说,大多人因为那些真假难辨、毫无科学根据的鬼神之说而兴致缺缺,原本说好了吃完火锅要去唱个歌烧个烤,却只吃到了八点半左右便有人提出要回家去了。
孟冉也找了个借口,随着几个女孩子一齐走了出去。
她家就在附近,所以没有开车来,出了饭店门口,迈着疲惫的步伐独自走在有些燥热的夜里。
今年的鬼节存在感太低了,以至于大家都没有意识到它的到来,就连这个时候的大街上都没有老人烧纸烧东西,但也许是周五的夜晚许多人在为着即将到来的周末加班,故而人特别少,鬼节的氛围忽而就上来了,静谧的夜里好像躲着无穷尽的不知名鬼怪。
孟冉突然停住脚步,侧耳听着什么,心道:“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我听见了小孩子的哭声?”
她不自觉地朝着一个昏暗的公园走去,听见那哭声更清晰了,隐约还听见一个压低的女声。
“娘亲保证这次是真的,三叔叔他就在这个地方。”
周遭突然安静下来。
孟冉猛地抬头,与一只糯米团似的东西正正对上了眼。
……如果这玩意儿有眼的话。
下一瞬,她硬着头皮挪开视线,又若无其事地四下打量了一遍,低声嘀咕道:“我怎么走到这儿来了?”
说着,她转身要走,一只手重重地拍上她肩膀,阵阵冷气直往她身上窜,那只糯米团子还围着她转了一圈。
不知为什么,孟冉诡异地觉得这玩意儿好像有点高兴……
然后,糯米团子“啪”地一声摔在了她怀里,身后还有个人幽幽地说:“我终于找到你了。”
孟冉:“?”
孟冉:“!”
她果断拔腿就跑,一把将那糯叽叽的团子扔了,一口气慌不择乱地跑到了一处亮堂堂的地方,她喘着气抬头一看,一个穿着超短裙、浓妆艳抹的美女诧异地看着她,犹豫着迎了上来,脸色十分僵硬业务却十分熟练地说:“美女,你是要看什么呀?里面有一位盲人小哥,新来的,手艺不错……”
她扭头就跑。
但是谁知道那俩不知名的鬼怎么就黏上她了,还给她免费体验了一把步行千里。
孟冉上气不接下气地看着这个离刚刚那个会所不到十公里远的加油站,十分崩溃。
这俩鬼什么毛病,不玩鬼打墙玩“筋斗云”?人家齐天大圣是一个筋斗翻十万八千里,她这是一步横跨十公里之外……
“难道是来传授我七十二变的?”
正胡思乱想着,孟冉看见那俩鬼齐齐飘了过来,头皮当场就炸了起来。
看来她今夜难逃此劫。
那个糯米团子一样的东西欢欣鼓舞地黏了上来,一个劲儿地想钻进她怀里撒娇,奈何孟冉觉得它诡异可怕至极,一个劲儿地躲,于是远处的加油站大姐拿着加油枪,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自己和自己玩捉迷藏。
好半晌,她摇着头嘀嘀咕咕地走开:“现在的小姑娘,一天到晚奇奇怪怪的。”
一旁一个白色虚影静静地看着孟冉和团子你抓我躲,终于在孟冉精疲力尽之时抬起了手。
团子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母亲身边,孟冉顾不上怕他们,扶着旁边的柱子死死地盯着他们。
其实她不怕他们是有原因的,一来那个团子有种很诡异的萌感,二来那女鬼看上去很干净,就像一个天使一样,周身散发着柔和的白色光芒,这样的组合实在是很难让人生出对于鬼怪的惧怕之心。
虽然她也觉得自己疯了,但是——
那女鬼柔声说:“你为什么不怕我们?”
孟冉喘过气来,没什么力气地说:“可能是我天生胆大。”
谁知女鬼竟然说:“不,因为你缺了点东西。”她看着孟冉,飘近了些,看上去很认真地补充了一句,“你魂魄不全,少了常人的一些情感。这很正常。”
“……”这是说她脑子缺根筋还是缺什么,“你跟着我干什么?”
女鬼那双眼睛出奇的好看,与孟冉对视时黑沉沉的,又静又平和。
她说:“你没听见吗,我在找你。”
孟冉想起刚刚在公园那边听见的对话,忽然注意到一个字眼,她抬头:“三叔叔?”
团子听见这个称呼,兴奋得跳出来转了一圈。
女鬼看着它,身上有什么东西变了。
孟冉疑心那是母爱的光辉。
“你只需知道,我们是专程来找你的,你要跟我们走。”
“我跟你们走?”孟冉错愕,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去哪里?”
“我只要你的魂魄,这躯体是有人替你捏的□□,我不要。”女鬼说着,上前来将手掌按在她心口,低声与她说,“记住了,你从何处来,便要往何处去,那里才是你的归宿。”
“我们都在为了让你回到那里而付出代价。”
孟冉听得云里雾里,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可是她这种感觉没有维持多久,女鬼把她推进了一个黑洞里。
与其说是黑洞,不如说是一条漫长的甬道,这里暗无天日,她走在这里,连声音也听不见。
孟冉走了很久,直到抬手感觉到了一丝微凉的风,她停下了脚步,仿佛闻到了一股浅淡的松柏香,她闭上眼,忽然觉得自己不知身在何处,那漫长的甬道向后退去,而她慢慢地被风推着向前,一直向前。
忽然,有道声音在她的脑海里炸开——
“睁开眼看看吧。”
“冉孟。”
……
……
穿风坡,最东边的一个小茅屋里,一名面无表情、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的姑娘手里抓着一把辣椒面,将自己家门口那些蹲了几日的小叫花子给吓跑了。
她心说这些人真讨厌,盯着她家里的人偷看了几天了。
冉孟推开门走出来,似乎被她手上的辣椒面给辣到眼睛,咳了几声,无奈地说:“阿默,厨房里的辣椒面还有吗?”
她几乎每日都要这样抓一把去吓唬人,冉孟是真的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这么多辣椒面。
阿默听他这么问,竟然也真的沉默了。
直到吃饭时,冉孟对着这一桌子纯绿色、十分清淡的菜,甚感欣慰,因为这姑娘无辣不欢,每顿饭必定要在自己的菜里饭里都撒上一把辣椒面。
他说:“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你还小,吃太多辣当心上火了。你知道什么是痘痘么?”
阿默摇头。
冉孟便继续说:“不知道就对了,只要你以后少吃辣,我保证你一百岁的时候都不知道何为痘痘。”
阿默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质问:“你猜我几岁了。”
“……”冉孟也不知这孩子什么毛病,看着不过十七八岁偏要说自己二百九十七岁,还有零有整的。
两个人食不言的习惯维持得很好,冉孟终于吃完最后一口,起身去了外边院子里。
那些窥探的人都已经被阿默赶跑了,今日应当不会再来,他便安心地坐在了树下,眯起眼盯着远处几座重叠在一起的山影看。
他已经“变成”一个男人三个多月了,三个月前将他送到这个世界来的那女鬼和她身边的团子也不知在不在这边,虽然不见踪迹,但他能感觉到,她不会这么轻易就离去的。
果不其然,今日他便见到了那只团子和它娘亲。
夜里,冉孟忽然发起了高烧,阿默是附近有名的医女,却不知为何,冉孟清醒时,看见自己竟然在镇上的一个医馆里。
他缓了一会儿神,扭过头寻找阿默的身影,掠过角落时,顿了顿。
为他把脉的老先生摸着自己的山羊须和缓道:“公子这风寒来得蹊跷,但无大碍,服一帖药下去便见好了。”
阿默从外面走进来,沉默地看着老先生,好半晌幽幽道:“伯伯,药我已经抓好了,您要几锭银子?”
冉孟登时看了过来,微微笑道:“大夫,莫要听妹子胡言乱语,您开个药方来我们自去抓药便可。”
阿默抓的药,俗称大补药,别称“贵死个人”。
老先生一脸深沉的和蔼,半阖着眼睛出去写药方了。
阿默想过来扶他起来,他说:“你去看看他如何开的药方,下次再有谁感冒,就不要花这个冤枉钱来这儿了。”
打发走阿默后,团子终于欢天喜地地扑了过来,他叹了口气,对团子娘亲说:“你来有什么事?”
她温柔一笑,对于他眼下的状态做出了一个评价。
“你这样才对。终于没那么别扭了。”
冉孟:“……”意思是他以前不配做个女孩子吗。
尽管他很无语,但无法否认的是,变成个男人后,他确实是没什么太大的不适,甚至还有些微妙的“满足感”。
团子娘亲身影渐渐淡去,留下了一句“找我时叫一句木兰便可”和一只在他怀里使劲儿地撒娇打滚的团子,便在这看似平常的夜里离去了。
什么意思,要他带孩子?冉孟对着蹦起来的团子,头大不已。
从医馆出来后,冉孟抬头没看见月亮,拍了拍臂弯里的团子,轻声说:“今夜我们先住客栈吧,明日一早再回去。”
也不知阿默这姑娘是缺心眼还是怎么的,竟然对凭空冒出来的团子一句过问也没有,就像冉孟随手从路边捡了只小猫小狗一样,只是稀罕地摸了摸,一句评价也无。
可冉孟没细想过,为何阿默方才什么也看不见,此时却看见了团子。
只是在歇息前纳罕地问了一句冉孟:“你到底是发烧了还是掉了根头发?”
其实阿默没有说,她既没有发现冉孟半夜发烧,也没有当机立断带着他来到镇上看大夫,而是睡着觉忽然被人拽了起来,迷迷糊糊地就被塞进了一辆马车上,然后她才发现方才还拽着她的冉孟突然软绵绵地瘫在了车里,她伸手去探,惊觉他竟然没有脉搏!正手足无措,她想起来驱车的车夫,于是问了要去哪里,得到答案她才安下心来,回身再去看冉孟,才发现他的脉搏不是没有,只是极其微弱,也不知到底是谁在搞什么鬼,大半夜要她带着一个大男人去镇上的医馆看病。
肯定是冉孟烧糊涂了,要知道只是普通的发热,她就在自己家里拿药喂下去得了,无端地花了这些冤枉钱,心痛。
冉孟听了这个问题,什么也没说,只温柔地替她关上门,虽然看上去情绪不明显,但是阿默从他没有对自己说每晚都要说的那句“晚安”中看出,他好像有点不想理她。
冉孟当然是还烧着的,但他只觉得除了有点热以外,并无别的地方难受,甚至觉得阿默有点小题大做了,竟然连夜就赶到了这么远的镇上来。
这三个月来冉孟鲜少睡得好,但今夜不同,他抱着团子,就像以前少女时期抱着毛绒绒的玩偶睡觉一样,得了香甜一觉。
次日醒来,他心情大好,病好了大半,在回穿风坡前带着阿默和团子去了街上逛。
不逛不知道,这一逛,冉孟才想起来,他们该添几身衣服了。特别是阿默,好好一位小美人儿,常年穿着那身补丁裙子,看得人真是心酸。
阿默却觉得他莫名其妙,总觉得自己成了他的一只玩偶,在他的指令下换了这套白色的裙子,又换了那身粉红色的裙子,还总是不满意。
阿默说:“这些明明都一样。”
冉孟比她还像个女孩子,最终替她挑了几身又好看又素净的衣裳,终于把她打扮得有世外医女的形象了才开始拾掇自己。
于是街上莫名多了一个面无表情的小美人儿,和一位白得令人晃眼的清润公子。
可惜没多少人围观。
阿默郁闷:“怎么都没人啊。”
冉孟心内乐了,逗她:“你想有人?看你么。”
阿默却一脸认真地说:“当然是看你,你这么好看。”
冉孟:“……”也就只有这孩子能把这种话说得这么有诚意而不会让人误会了。
他心中有点愉悦,带着阿默去到了人多的地方,这才明白为什么街上突然空了。
这不远处有一个地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群人围在这附近,也不晓得在看什么天大的热闹。
阿默踮脚看了,却什么也没瞧见,果断要拉着冉孟挤进去,冉孟忙按住她,用眼神安抚了她,又转头去问一个被挤了出来的黄面书生是怎么一回事。
书生清瘦,被这样一位皎若玉树临风前的公子问到,愣愣地行了个儒雅的礼,“这位公子,您有所不知,此处正是鼎鼎有名的天下第一大阁破云阁,破云阁已然停闭三百年,今日复又开阁,我等都想见见传闻中那位闭关三百年的破云阁阁主,是以——”他顿住,看着嘈杂的人群,露出了一个不大好意思的表情,似乎这里如此拥挤是他的过错一般。
阿默插嘴说:“破云阁阁主?他有什么好看的,他不是不在这儿吗?”
冉孟侧眸看她:“你知道此人?”
阿默没说下去,看了一眼书生,明晃晃地诠释了“有外人在我不想说”这句话,书生看懂了她的意思,面色灿灿地弯腰道别了。
冉孟看了一眼天色,对阿默说:“回去吧,晌午前回到还能免去一番睡中的颠簸。”
阿默表示赞同:“家里的床睡起来香。”
回去的时候,他们租了辆马车,路上阿默依旧沉默,冉孟则一下接着一下地摸着团子,时不时问一下阿默到哪儿了。他已经彻底好了,身上却还残余着些热意,掌心干燥温热,摸得团子很舒服。
不知不觉间,路程已过半。
阿默一直掀着帘子看着外边,突然抬起手指着一座山对冉孟说:“破云阁阁主!”
冉孟探头看了一眼,看见了一座隐在云雾里的山头,“阿默,慢慢说,不要指着一座山头说那是个人,怪吓人的。”
阿默没理睬他故意歪曲自己的意思,执着地说:“破云阁阁主。”
冉孟终于有点明白她的意思了,“你是说他在那里边?”
阿默说:“他在那儿跪了三百年。”
冉孟:“什么?”
他放下团子,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阿默拖着嗓子,语调单调地重复了一遍:“他,在那儿跪了,三——百——年——”
冉孟这回听清了,忽然觉得身上有点冷。
什么人能一跪跪三百年?
腿……还有腿吗?人还活着吗?还是说其实是这位破云阁阁主的尸体在那儿放了三百年?
满腹狐疑的冉孟忽然想起,此处多人修仙,修仙的人寿命奇长,尤其是将至大成的那几位,三百年于他们而言似乎不值一提。
“那就是菩偈山,村里何伯伯的三闺女就是上的那座山里的尼姑庵。我听她二姐姐说过,那里真的跪了一个活人。”阿默坚定地看着菩偈山,看上去对那位破云阁阁主很感兴趣,很想亲自过去看看,“活的,很好看。”
“你可知道是为了什么?”冉孟不过随口问了一句,不觉得她这个没怎么出过穿风坡的小医女会知道多少。
熟料阿默还真知道,也是听那位何伯伯的二闺女说的。
“何二姐姐说是他娘子死了,地府老爷叫他赎罪呢。”
冉孟没忍住问她:“你平日里出去找姑娘们玩儿都说得是这些?”
阿默放下帘子,很认真地想了想,说:“还有别的,她们说你是神仙下凡,叫我多带你出来沾沾人气。”
冉孟心说:“沾什么人气,想看我就直说,来玩儿也行,平白无故教坏小孩子。”
这群大姑娘想给他说媒想了将近三个月了。
这么一插科打诨,话题便被带歪了,阿默莫名提到了自己的婚事,还是被蒙在鼓里的相亲。
她说:“黄大姐姐说明天要带个哥哥过来,我们要做饺子吗。”
她一直记得,过年或者别的好事要吃饺子。
冉孟扶额:“不要理会他们,明天我带你出去玩。”
阿默说:“那我们出去吃香的喝辣的吧!”
冉孟:“你这都学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
是夜,冉孟莫名又失眠了。
于是披衣而起,绕着院子走了一圈,累了便在树下坐着。
团子在里面安静得很,应当是在睡觉。
冉孟心说原来鬼也要睡觉的么?可是转念一想,团子应当是未生之时便死在了娘亲的腹中,可能与寻常鬼怪有所不同。
木兰又来了,可是冉孟没有叫她的名字。
她说:“我觉得你好像有很多事想问我。”
冉孟心头一动,袖子有风撞了进来,被吹得鼓鼓囊囊的,还有点冷。
“我想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单止他自己的变,还有其他。
木兰沉吟片晌,在他身边隔着一人的距离坐了下来,嗓音又轻又柔,莫名有种贴心姐姐的味道,“我现在不能说,因为我不属于这里,我不能在这里做太多事。”
冉孟一愣:“你之前说,我属于这里?”
木兰侧头看他,不答反问:“你今天有没有见过谁?”
冉孟实话实说:“一个很瘦的书生。”
木兰语噎:“这样的人我觉得你今天可不止见了一个。”
冉孟被她逗笑了,寒意忽然侵来,引得他喉中有点痒,没忍住咳了几声。
他余光瞥见木兰一直看着他,他不用看也知道,那目光总是柔和的。
他确实有千言万语,可是话到了嘴边,想起她那些话,又有些问不出口,反而想到了别的事情。
他随口道:“今日阿默同我说,有个人在菩偈山跪了三百年。”
“听说,是天下第一阁破云阁的阁主。”
木兰看着他的目光蓦然停住了,冉孟转头看她,竟然从她这张毫无生气的脸上看到了活人常有、十分鲜活的情绪。
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