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正道方源(二)
荡魂山,落魄谷。
方源身穿一袭黑袍,站在山巅,俯瞰着荡魂山的壮丽景色。他身形巨大,面容清秀,眉宇间透着一股不羁之气。
他毫不在意身处于这片秘境之中,因为这对他来说并不陌生。
突然,他的脸上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他轻轻一跃,身形如飞雨般落在了落魄谷的边缘。
这个谷底阴风呼啸,积满了凄凉之气,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方源魂魄顿时感受到一股压迫,巨大的身形在风号下,逐渐变得渺小。
两大天地秘境交相辉映,被他再次利用,在此中进行魂道的修行。
修行进展,一日千里,方源不感到有什么奇怪。
“我的魂魄已经提升到十万荒魂的层次,主要得益于幽魂真传的内容,不过很难再进一步。”方源感叹不已。
在这之前,魂魄强度已有荒魂层次,在梦境中消耗甚多,几乎用光了储存的胆识蛊,才堪堪到达十万荒魂。
可见其艰难,还是得益于炼道无上大宗师的积累,炼出相应的魂道仙蛊。
“胆识蛊的生意只得暂时停滞,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
七转的修为,自身战力靠着梦道勉强占优势,魂魄十万荒魂对标太古荒兽,足以应付一般的八转蛊师。
最值得方源高兴的是,他的天道境界,提升些许,但还是在大宗师层次,力道境界竟意外到达准大宗师。
纯梦求真体没有道痕不互斥的优势,无法多流派兼修。
梦道与魂道是方源对纯梦求真体的设想,战力可以来得很快。
仙蛊,仙元石储量与实力直接挂钩。
他已经不是当初需要为一只仙蛊冒险的方源,他的底蕴在某些方面比当初天庭还要雄厚。
“可惜,气海,吴帅,战渡边几个分身都牺牲了,人海受限,复活肉身,没有相应数量的道痕也是无用,否则让他们去更合适。”
方源堪查煮运埚气运。
代表现阶段自身的是一团粉紫色的烟雾,有一个黑影被藏在其中,一点点的星屑在发出微弱的光芒。
却有一股玄黄金色位于下方,似乎在蕴藏着什么。
方源收回煮运埚,站起身,活动发麻的身子,“至尊仙窍因天外道痕的侵入而淆乱不堪,灾劫不断。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打击长生天,还是自己走一趟比较稳妥。”
“东海正道……何春秋,就交由你去周旋控制,可莫要让我失望。”
绿色莹莹的蝴蝶,飞行沿途留下点点星屑轨迹,振翅而飞,方源的身影随之消失不见。
北原。
枯木药峰。
枯木药峰位于一片广袤的平原区之中,蜿蜒连绵的山势层叠像是一棵倒塌的树干,横在原野上。
首先,枯木药峰以其众多的枯木而得名。
山峰上随处可见树木干枯枝梢的景象,这些枯木尽管失去了生机,但它们依旧挺立在峰顶,昭示着时间的流转和生命的坚韧。
这些枯木形态各异,有的枯干纤细如笔,有的枝丫交错纠结,形成独特的树形景观。
枯木药峰之所以有药峰两字为后缀,还是得自于药家八转蛊仙——药皇药三秋。
很久以前,枯木药峰还只是一处普通的药家资源点,因其上的枯木仙材能够作为肥料沃土倠长药材而被大量开采。
很快,枯木被过度采挖,地基被破坏,产量低了十几倍不止,收不抵出,没有蛊仙愿意来到这里当职经营。
刚升仙六转的药三秋被贬职在此。
实际上,任何一位家族家员刚升仙,都会有一定的补贴扶值,药三秋父系一脉在家族争斗中大败特败,其受牵连颇深。
“可恶,家族内怎么还是争斗不休,打压不断,难道不知道这样下去,家族只会日渐腐败?”年轻的药三秋愤愤然,他有很强的家族责任感。
“三秋,你还是太年轻了。”药三秋父亲无奈的摇摇头,苍颜白发,低垂的眼角,显出他的疲惫。
药三秋加重语气,“父亲,你不用再说我年轻之类的话,我已经成为蛊仙,很多事情有我的判断。你们与家族人争得头破血流,大打出手,在我这里就是错的。”
又略带怒意道,“若不是你们,我也不会被排挤到这里。争来争去,又有什么意思?”
药三秋是族中数一数二的天才,心高气傲,最看不惯的就是家族长辈间的阴阳怪气,明争暗斗。
包括自身脉系,心中想着,若有一天自己当权必要整顿乱象。
药三秋父亲叹了口气,“也罢,你也是心系家族,大了说不过你,我和你母亲都要闭关一顿时日,这些仙元石你先用着。这里还有些经营仙窍的心得……”
药三秋父母都很宠爱他,也就造成药三秋心直口快的性格,但面对族中长辈,药三秋也懂得把握分寸。
成为药家年轻一辈的顶尖,靠的不只是脉系的支持,还有自己的努力。
傲气但有实力。
药三秋紧握双拳,信誓旦旦地说道:“父亲,家族排挤?呵,我会证明你们是错的。我总有一天会把这些蛀虫扫出家族。”
半开玩笑,“到时侯父亲,你可别怪我大义灭亲。”
父亲气笑道,“你这小子,可别连个枯木峰都把你弄破产,别哭着来求我。”
“当然不会,等着吧。”
可是,经营一处资源点哪有这么容易,还是亏损的资源点。
药三秋经历前所未有的失败。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个月才有二百斤的枯木产量,你们说需要仙材催用,我给你们了,元石也涨了,产量反而低了。你们是想死吗?”
药三秋全身散发杀意,下面跪着战战兢兢的家老,都是凡人。
“仙……仙人,这都不能怪我们啊,枯木峰的产量这几年一直都很低迷,我们一直都是按章办事,完全按照您的要求,并来逾越。可是……这枯木峰病了一样,就是不产出啊?”一个跪着的五转蛊师颤微开口,一袭精致的长袍看上去比药三秋还要位高权重。
药三秋冷笑,“是吗?我的要求?我的要求可是让你们把元石分成几份,上贡给谁呢?我的要求可是让你们将仙材偷工减料?”
药三秋对这群凡人家老的伎俩了如指掌,没有第一时间揭发只是为了一网打尽。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一网,几乎涵盖了整个枯木峰,层层下去,如蚁巢般掏空资源。
开口的家老冷汗直流,不管他们是位高权重的家老,还是身后有人庇护,依旧无法承受一位蛊仙的怒火。
轰的一声。
药三秋随手一挥,那名家老便化作一团血雾,毫无反抗之力。
其余家老俱是一震,匍匐在地上,颤抖着身躯,无人敢抬头看药三秋。
药三秋冰冷的目光扫视在场的蛊师,他相信自此之后,枯木峰终将走上正轨。
再一个月之后,产量增加了,收益反而少了。
仔细调查才知道,是本家族的人故意打压,枯木并非只有枯木峰生产,少数几个地方也有开采,以亏本的价格卖出。
药三秋实在气愤,怎么会有同一家族的人宁可损失自己的利益也要绊你一腿。
他在经营枯木峰中遇到各种阻挠,让他原本感到一帆风顺的人生轨迹充满各种灰暗,关键这些灰暗有很大部分来自身边的人。
他经历三次破产,不知不觉中放下所谓的傲气,向父亲求助,慢慢知道了什么叫家族。
一年之后,药三秋被调离枯木峰,当时依旧是亏本营生,在那的蛊师松了一口气,只当是本家公子哥的一场游历。
多年后,药三秋成就药家第一位八转蛊仙,撑起黄金家族的颜面,偶然经过枯木峰,一个小型资源点,还不值得他停留。
但他还是出资扶持,让原本以枯木为营的方式成功转型为药材出售。
强者的故事总应该被传诵,药家之后便将药三秋在家族中经营过的资源点,加上“药”字,给予后辈敬仰。
普通的一个小型资源点,和强者沾上了边,也会被铭记。
接下来在这里发生的事,更加会被后世加以渲染,说道。
腐烂的枯木躺在菌林中,它的表面布满了腐朽的斑点和裂纹。
但正是这些负面特征,使得它成为了植物类蛊虫和菌类仙材的滋养之源。
温湿的环境中,微生物们在枯木上繁衍生息,形成了一个繁华的菌林。 斑驳的枯木上,各种野生真菌生机勃勃地生长着。有的真菌形成了小而细密的菌丝网,如白色的精细丝线,笼罩着整个木头表面。
有的真菌长成了圆形的蘑菇,如彩虹般斑斓的颜色,美轮美奂。还有的真菌则形成了类似鬼魅的菌顶,如冰冷的白色珍珠,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一棵巨大的蘑菇型仙蛊屋在这其中,飘游的白色孢子丝如同柳絮般随风起舞。
两人缓步其中,观赏着这座仙蛊屋。
“方正大人,我们已经在此恭候十数天不只,南疆武庸一行人迟迟未见身影,真的会来这吗?”李小白身着一袭墨白长衫,清秀的面容,像极一位意气风发的读书人。
李小白原是方源在华文洞天中的分身,后天庭大战,和方正一行人逃出战场。
方正注意到四周并无其他人,缓缓开口,“我们安心等待便是。天璇仙子大人推演,十有八九武庸等人就是在此进入北原。”
“可是,不是说有四个地方南盟会选择?若是确定此处,为何分派其他人到北原支援?”李小白疑惑,在之前与告诉北原的推演并不相副。
方正笑了笑,毫不掩饰,华文洞天虽是后来加入的洞天,但价值观与天庭极为相符,走得相对较近。
年轻一辈自然如此,况且方正感到李小白面善,又无疑点,完全把自己当作前辈,自然方正也把李小白当作小辈培养,加以指导。
“小白,事情不能只看表面。我们与长生天是盟友没错,不过只是情势所迫,四个地点已经是仁至义尽。摸清北原状况,才是要务。若有可能进入长生天,助推南盟一把来尝不可。”
方正在天庭地位今非夕比,是北原之行的负责人,带着天庭的隐晦安排,旁人不知。
他告诉李小白,完全相信他是天庭的一员。
华文洞天已毁,李小白的妻子亲人也被波及死在其中,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我懂了,与长生天联盟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不过是拉拢北原抵制方源。我们是不需要在北原这件事上出力的。北原拥有长生天为据点,我们却是什么都没有。”
“北原之行,明面上援助了北原,实际上并无太多实质性的东西,又能维持天庭在五域的信誊口脾。可是这样一来,如果北原知道,不是会破坏联盟,恶了关系?”
方正摇头,随即耐心解释道:“北原长生天当然知道,却不会破坏联盟。这其中需是有一个度的把握。”
“举个例子,把我们之间的联盟看成一个家族,不同脉系。家族有难,不帮吗?必须得帮。可是并非损害到我身上,想要我帮,必须在家族其他事上让出一定份额的利益。”
“你知道吗?在我的家乡南疆,有一风俗,名叫走亲。就是家族之内,每年都要相互拜会一番,联络感情。实际上不过为了让利益链不断,各自的回礼也不尽相同,送一分钱可能要回十分钱的货。”
“不走亲也是不行的,意味着你的线断了,在家族中受到调难,你就缺少了站队的人。清高?保持中立?大义,只为家族实事求是?别人站队多,又不支持我,又何尝不是默然站队别人。”
“同姓之家尚且如此,何况是我们。所以我们必须站队长生天,但又不想白白因争斗损失仙元石,蛊虫。”
“长生天的情报,北原的情势就是回礼。联盟需要继续,或明或暗的交易自然无可避免。我们援助是送礼,自然需要回礼。”
方正侃侃而谈,对一些事情,他已经形成自己的理解看法。
李小白仿佛恍然一般,刚想要说些什么,感觉到有两道蛊仙的气息朝这赶来,在方正的示意下禁声。
看清来人,是药家的蛊仙,药华年。
也是一位年轻人,六转蛊仙,早已与方正,李小白相识。
“哈哈,二位大人原来在这,可让我一顿好找。”
李小白忙问道:“可是有要紧事相商?”
“没事,没事。一件小事,是我这好友魂诚之,他素爱诗篇,听闻小白道友颇精此道,想来与道友此讨教。”
“不如到仙蛊屋中听茶谈诗一番?”
“也好。”
魂诚之身穿灰布衣袍,时常拿着几只书蛊端详,明亮的目光,一幅求知若渴的模样。
坐上茶桌,似乎有些拘谨,主动接过茶壶为几人倒茶,听药华年介绍是一位七转蛊仙。
方正与李小白顿感受宠若惊,同时对魂诚之有了个初步的好印象。
魂诚之正襟危坐,很是认真的口气,“小白道友,我这里有一首诗,还请指点一二。”
李小白被魂诚之对诗词的认真劲惊到,高看一眼,也变得认真起来,“请说。”
魂诚之声情并茂。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李小白一惊,“这首诗,可是你所作?”
“当然,道友这是什么话?我魂诚之一向以诚待人,对待诗词更是如此。道友,莫非在哪听过?”
“没有,只是这首诗太惊艳,小白自愧不如啊。”
……
两人相淡甚欢,相互间大淡诗篇,一首首惊才绝艳的诗词仿佛相互倒豆子一般涌出,震惊一旁的方正和药年华。
方正不吝赞美,“魂诚之道友没想到真人不露相,诗词造谐惊人。北原人士人才济济,药家更是藏龙卧虎。”
药年华解释,“方正大人误会了,魂诚之并非我药家人士,也不是其他黄金家族的人。是实实在在的散修。不过在我看来却也算得上我正道人士。”
方正来了兴致,对于黄金家族的排外,他是有了解的,作为散修,能够得到认可,定是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