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等到好不容易新人们在大厅中站定，阮枫才终于找了个角落坐下来。他环顾了一下，老莫一行人坐在不远处，面前已经摆好了酒肉，一副喜滋滋的模样。
一位长者负责主持婚礼，他将一条黑色的毛绳一端递给央吉，一条白色的毛绳让阿尼拿着。然后将央吉手中的黑绳剪断，和一些食物一起扔到一个火盆里。白色的绳子则被挂在了格桑家的门口，象征着央吉正式进入这个家庭。
然后长者用无名指在手中的酒碗里点了点，向天空弹了三下，口中念诵着婚词和祝福的语句。
至此正式礼成，新人们已经结成新婚伴侣，但婚礼的庆典才刚刚开始。
将新娘送入洞房，人们开始享受面前的美食，或者上前向新郎献上自己的礼物和祝福，或者自发上台去加入众人的舞蹈。
流水的宴席举办了三天三夜，但新娘要在第二天，额上由长者抹上酥油，转回娘家去。
阮枫没有撑那么久，第一天晚上回去他就已经颓废地摊在床上动弹不得。结婚果然是体力活，听说这还是简化版本。回想着红着脸跟客人们干酒的格桑，阮枫抖了抖，不愧是草原的汉子。
陆柯赖在那里抱着酒杯帮格桑干酒，凭借着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藏语和手舞足蹈的比划混得风生水起。翟琳倒也随着他，只是每天晚上揪着他的耳朵拉回去休息。
沈归似乎并不喜欢凑这样的热闹，只第一天静静地坐在一边欣赏歌舞，后面也再没过去。
婚礼结束之后一行人没有过多停留，坐上飞机回去了。
石岩磊两人住在别的城市，自己单独回去了。陆柯和翟琳是老莫的研究生，要跟着老莫回学校，沈归和阮枫倒是顺路。
一上飞机，陆柯就拉着翟琳打游戏去了。
“那边的信号也太差了，我每次都被卡死，段掉了不说，还老被举报。”
阮枫跟着他打了两局，被无情地踢出队伍。
“你也太背了，还菜。自己玩别的去，带不动。”
耸了耸肩，阮枫抿了一口可乐。他转过头看了看身边的沈归，发现他头靠在座椅边缘，已经睡着了。
发丝垂下来遮住了眉眼，窗外的光线照过来，形成浅浅的阴影。
这还是阮枫第一次看见睡着的沈归，之前沈归一直睡得比他晚又起的比他早，导致两人一起住了这么久，阮枫都没见过沈归的睡颜。
他的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微微向窗口方向倾斜，额角靠在侧边，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这是一种很容易倒的姿势，只要睡得沉了，头向下一点，整个人都会往边上倒下去。
阮枫有点惊讶沈归会在飞机上睡觉，毕竟沈归并没有在白天睡觉的习惯，平时也总是在外面跑，整天精神奕奕的。
他也拿不准沈归是闭目养神还是真的睡着了，毕竟这样的姿势身体不能放松，得半僵着维持平衡。但他见着沈归呼吸平稳悠长，身体一动不动，只时不时眼前的发丝被气流吹动，那长长的睫毛才会微微颤动两下。
暖黄色的光淡淡地打在两人身上，大朵大朵的云也在阳光下蓬松着。阮枫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也把自己往下团了团，闭上眼睡去。
被沈归拍醒的时候阮枫还有些茫然，他揉了揉眼睛，伸展了一下有些酸软的身体，发现腿有些伸不直，才发现自己还在飞机上。
“要到了吗？”阮枫打着哈欠，擦掉眼角的泪水。
“嗯。”沈归帮他把桌子收起来。
等到了机场，阮枫还迷迷蒙蒙的，拖着自己的行李跟在沈归背后。
“你往哪走？”听见沈归的问话，阮枫抬起头来才发现老莫已经带着陆柯和翟琳回学校去了，就剩下他和沈归站在原地等车。
“我就住学校附近，你呢？”
“xx小区。”
“那顺路，咱凑一班车吧。”阮枫眼睛一亮，反正他的行李寄走了一大半，沈归也只有一个小箱子。
成功打听到沈归的住处，虽然只是小区，但阮枫仍喜滋滋地拖着自己的大箱子回到家里。下次像个什么理由去沈归家做客呢？
几个月没有住人的家里已经落了一层灰，阮枫拉了拉筋，原地一波大扫除。
“都到了吗？”老莫在群里问。
“到了到了。”
“已到。”
“小分队已到达。”
群里吱吱几声，阮枫扭曲着用指关节回了个表情包，又投入到大扫除大业中。
打扫完，阮枫看见自己手上的学士帽，想起来自己的帽子跟别人拿错了，却久久无人认领，又去班上的大群问了一声。
沈：【是我的帽子】
阮枫：“！！！”
这是什么神仙缘分，这就是爱情吗？！
一片叶子：【那你有没有看见我的帽子？】
沈：【在我这里。】
沈：【之前没看见，后来忘了】
一片叶子：【没事，我也快忘了，今天大扫除才想起来】
一片叶子：【那咱下次约着换回来？】
沈：【嗯】
沈：【大扫除？】
一片叶子：【可不是嘛，这么久没住人，都是灰，我收拾到现在】
沈：【没吃饭？】
阮枫看了眼时间，才发觉已经很晚了。
一片叶子：【忘记了，马就去】
沈：【嗯】
沈：【下次别忘了】
一片叶子：【好】
带着痴汉笑关上手机，阮枫收拾收拾出门去，打算好好搓一顿。
在路上转了两圈，阮枫溜达到一家火锅店，熟门熟路地找了个座位。
这家火锅店开在比较偏僻的地方，但生意却很火爆。他们家主打迷你火锅，提供给单人或者双人小型火锅体验，甚至还可以和陌生人拼桌，店家会帮忙升级成正常火锅，还提供桌游服务。
阮枫知道这家店还是因为一次导航出错，意外走到这里，顺便吃了顿火锅。
如果一个人去火锅店吃火锅难免遭遇异样的眼神，在热闹的气氛和大口径的锅下也更容易孤单。这家火锅店最打动阮枫的地方就在于他们给爱火锅的人提供了更舒适的享受空间和私人空间，这种与大众火锅感受有些格格不入的需求。
下次带沈归来吃，阮枫看了看周围腻腻歪歪的情侣。
这个地方阮枫谁也没告诉过，这种似乎只容得下两个人的氛围让阮枫有一种隐秘的占有欲。
吃完火锅已经很晚了，阮枫从路边慢慢地往回走。
刚吃完火锅整个人都暖洋洋的，还带着寒意的风吹拂着竟也少了些锋锐，颇有一种春日的慵懒。因为地段不繁华，周围也没有别的夜市，街上只有路灯一排一排地站着。
树干上还没有长出枝叶，干枯的枝桠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像一张张蜘蛛网。阮枫踩着这些蛛网一点一点移动，仿佛整座城市都被蛛网连接起来，而他们在一个个节点上挪动。
城市和雪山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阮枫抬头看着天，一轮月亮挂在远远的天空上，那么小小的一颗，散发着并不明亮的光芒。
所见一轮月，所感却是不同的月光。
去老莫家给他补了不少小零食，阮枫也懒得自己开火，每天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里寻觅着美食。
瘫倒在床上，阮枫觉得自己过得有些颓废。
一片叶子：【这两天有时间吗？我把你帽子送过去。】
沈：【有】
一片叶子：【那，明天？我去你家找你？】
沈：【可以】
约好了时间，又收到具体地址，阮枫颠颠儿地蹦了两下，跑去把沈归的帽子翻出来放在枕头边上。
其实一定学士帽并不重要，只是阮枫这个人对自己的东□□占性很强，也不能接受手上拿着陌生人的东西。而且，他还打算把自己的学士帽和学士服创作一下挂在家里，如果手上是别人的东西，这个计划就得取消了。
当然，如果那个人是沈归，意义就不一样了。阮枫锤了锤床，交换学士帽多浪漫啊，要不是找不到别的借口阮枫才不会主动还回去。
第二天在床上滚到日上三竿，阮枫才捂着唱美声的喂跑到楼下吃了顿早午饭。回去捯饬一下自己，阮枫披上自己的黑色大衣，里面搭配上蓝色的针织衫，黑色的窄脚裤，套上杏色的小靴子，意气风发地出门去。
向着太阳前进！
“咚咚咚”地敲响沈归家的门，阮枫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的心跳。
“请进。”沈归很快开了门，帮阮枫拿了一双拖鞋。
在家里的沈归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领口有些大露出一点锁骨，整个人突然柔和下来。
有点符合贤妻人设。阮枫摸了摸下巴，看着沈归去倒水的背影，嘿嘿一笑。
坐下之后，阮枫将带来的帽子和沈归的交换，将装了自己帽子的袋子放在沙发旁的角落里。
“咱俩还真是有缘，捡给帽子都这么巧。”阮枫喝了一口水，偷偷环顾四周。
沈归的家并不像他平时外表给人的感觉那样冷酷，整体以白色和灰色为主调，再利用一些黑色和棕色将整体氛围压下来。选材上也多以玻璃和木制为主，在冷色调中有一种暖意，倒真是像极了沈归这个人。
“你这几天在做什么？”阮枫将杯子放在茶几上。
“整理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