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阑珊
炎热的夏季悄悄来临,外面的蝉鸣不绝于耳,池塘里的荷花也盛开的正好,走过都可以感觉到微凉的气息和荷叶的清香。只见司宁约着阿彤一起划着一艘木船来到了商州荷花最茂盛的地方,阿彤来商州自然比司宁时间长,所以也了解商州的每个地方。
阿彤站在船尾划着船桨,只是步入到了荷叶茂密地,船身想要前进自然要费些力气,阿彤有些吃力地往前划着。
顶着天空中的毒日头,难免有些无奈,她看了看趴在船边的司宁,喃喃道:“这里的荷花就是最多的了,你要摘赶紧摘,这天气这么热,你也能忍得住出来,你倒是皮肤白又晒不黑,我这本来就够黑了。”
“一点点太阳而已,人人都晒得。”司宁捂嘴笑了笑,随后扶身去摘着那些粉黛般的荷花,又摘了些莲蓬放到了船上,“莲子最能清热去火,回去我给师父做些莲子羹吃,你要不要些啊?我也好给你摘些,也不免你跟我跑这一趟嘛。”
“我才不要呢,你赶紧摘吧,真的好热呀。”阿彤擦了擦脸上不断往外冒的汗水,抬头眯眼看了看那强烈刺眼的阳光,又在心里面感叹司宁脸上竟然没有一点点汗水,只是她那脸蛋被太阳晒得有些微微发红。
司宁嘟囔了几句,随后还是很速度地将荷花莲蓬摘了很大一把,随后便和阿彤又返了回去。
可是就在快到商州城的时候,只见前方偶然驶入了另一艘船,驾驶船的是两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年轻男子。本来两边都是荷叶,中间的水路只够一艘船足矣,他们知道,但是偏偏装傻将司宁和阿彤的船死死堵在了原地。
阿彤见他们不仅不让,还一个一脸得寸进尺,一个贼眉鼠眼盯着司宁上下打量着。
这让阿彤气得扔下船桨,挽起袖子对着他们就是破口大骂:“你们两个瞎了眼啦!明明看到有船还往这边划过来,今日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好狗不挡道’!再不让小心吃本姑娘的拳头,呆会儿把你们打得亲娘都不认识了,就莫怪什么叫心狠手辣!”
坐在船上的司宁抱着荷花和莲蓬,皱着眉头直视着他们,看起来很是厌恶。
“你骂谁呢!本公子还没有怪你一个丑陋不已的怪物来脏了本公子的眼睛呢!劝你客气点!”其中一个得寸进尺的男子也是怒火冲天,边骂阿彤边指着她不放。
还好阿彤脾性开明,自小出意外烧伤的脸,早就听惯了别人的流言蜚语,自然不会因为男子的嘲讽而气恼。
可是司宁在那里实在是听不下去,一下子就站起来狠狠瞪着两人:“我还劝你嘴边放干净点呢!骂的‘狗’果然没有自知之明,还反问骂谁,世上竟然还有这般愚钝之人,实在是开了眼界。”
话毕,司宁捂着肚子一个劲儿嘲笑着对面的男子,阿彤也跟着大笑了起来。
只见两人气得脸色通红,想说些什么又半天吐不出个字,加上烈日炎炎的照射,像是要冒烟了一般。
下一秒骂人的男子就气不过,一脚踏到了司宁她们的船上,但是一踩上去因为力量的不平衡,船身立马向左边严重倾斜着。司宁惊恐万状尖叫着,一瞬间就被挤到了河水里。
阿彤见状也是气得用手抓着男子的脸,另一个男子也看不过踏过来想帮忙,没想到也被阿彤一顿暴揍。
随后船身实在是保持不了平衡,一下子翻了过去。
只见两个男人猛喝了好几口水,也是死命挣扎着。还好阿彤自小熟悉水性,她在水里游着,也找到了水里的司宁。她赶紧憋着气游过去抓住了司宁,将她带出了水面,司宁也终于呼吸到了空气,大口大口喘着气。
很快阿彤就拉着司宁游到了岸边,两人艰难地上了岸,司宁赶紧看了看手里死死握住的荷花和莲蓬,只见荷花花瓣被水淹过过后已经没剩几瓣了,只有莲蓬还完好无损。
这时候那两个男子也跟着游了过来,阿彤气不过,眼看着他们快上岸的时候,一脚又将他们踢下了水。
“好你个……”男人还想骂几句阿彤,只见头一下子又淹到了水里,还发出了“咕嘟咕嘟”的声音,一看就是又喝了几口水进去。
阿彤嘲笑了一番他们,就赶紧拉着司宁离开了这个地方,免得两人待会儿又起来收拾她们。
过后阿彤和司宁分道扬镳,一个回了绣房,一个回了蓬莱阁。
路过亭子的时候,只见莫怀君一袭蓝衣坐在里面弹着古琴,侍卫则站在旁边等候着。司宁擦了擦脸上的水,悄悄地走向了亭子,侍卫一晃眼便看到了浑身湿漉漉,头发又乱糟糟的司宁。他吓得瞪大了眼睛,刚想开口便被司宁示意不要声张,侍卫忍住了震惊,识相地退了下去。
莫怀君纹丝不动,依然用他修长的手拨动着那上好的琴弦,司宁则抱着一把莲蓬站在旁边静静看着。
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莫怀君的琴声了,现下听着也是异常悦耳,而且琴声似乎不比从前那么悲伤了,好似有些欢快在里面。
许久,莫怀君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微微向司宁那个方向侧了侧头,微笑着柔声道:“看来是我这琴声弹得不错,竟然让荷花仙子都下凡来聆听,实在是让我不敢承受。”
被莫怀君这样一说,司宁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她又是欣喜又是不可思议地坐到了莫怀君旁边,不由追问道:“师父怎知我在旁边?我明明已经很小声了啊。”
“你一靠近我就闻到了你身上有股荷香,都不用我问了。不过这太阳这么大,你还是尽量少出去吧,仔细暑热。”莫怀君露出了一个浅笑,随后又不自觉关心着她。
莫怀君下意识想伸手去摸摸司宁,没想到一碰就感觉到了司宁身上全是湿漉漉的。
莫怀君一下子就紧张担忧了起来,转身紧皱着眉头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是掉水里去了吗?还是有人欺负你了……”
“无事,就是不小心踩滑了,师父不用担心,现下天气也不冷,所以也不会得风寒,我站在太阳底下晒晒就好了。”司宁一脸傻乎乎的模样,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水。
“那可不行,赶紧去换身衣服沐浴一下,一天天说的都是什么傻话,真的是让人不省心。”莫怀君听到司宁这样不爱惜自己,心里面更加着急。
他赶紧慌慌张张起身,拉着司宁的手就往亭子外面走着,司宁害怕莫怀君摔着,赶紧又走到前面带着莫怀君回了自己的阁楼住处,又吩咐几个侍女去替司宁沐浴更衣。
莫怀君坐在外面的石凳上,轻叹了口气,他突然想到了青阳城的少叔扶生,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少叔扶生为司宁也一定操了不少心。可是他也想为司宁操心,因为他觉得是幸福的,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皇宫内,四个宫门口人山人海的铁骑大捷归来,他们骑着烈马拿着璟朝旗帜涌入了宫门口。宫里老早就传来消息说沈煜和林封将漠北那些北胡分支部落一网打尽,现下正是带着打了胜仗的喜悦感归来。少叔扶生很是高兴,也嘉奖了沈煜和林封万两黄金。
……
转眼七夕再一次降临,可惜早已物是人非,眼瞧着许多人身边都有陪伴的人,少叔扶生身边却没有了司宁。
这天闲来无事,少叔扶生便和沈煜李术一行人出了宫,想来长翠山风景秀丽,少叔扶生还没有去过,所以这这次准备去看看山中美景,也当是散散心。到了山下的时候,少叔扶生遣退了所有人,让他们就在原地等他,他想要一个人独自去到山中。
沈煜和李术虽然很是担心少叔扶生的安危,但是没办法还是只有听命令。
少叔扶生抓着衣角爬了很久,不知何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处很长的石梯,石梯布满了青苔,与周围翠绿茂密的树林衬得异常雅静。
少叔扶生心下生疑,一步步踏上了石梯。就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偶然看到石梯边上有个白胡子老头坐在一处凉亭里面下着棋。只见他一袭白衣,面带微笑地捋了捋长到脖子处的胡子,左右四下也不见一个人,只有他一人在静静下着棋。
按理来说这山中应该没有人的,竟然还出现了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老人。少叔扶生很是疑虑,双脚也不知为何突然向凉亭处走了过去。
他走到白胡子老头身边,不自觉向他行了个礼,随后抬头看着这个神秘的老人:“不知老人家是否一人前来?晚辈看老人家仙风道骨,实在是感叹至极,所以上前想认识认识,也不知是否打扰了老人家?”
“并不打扰,我已经等候公子许久了。”只见白胡子老头不但没有赶少叔扶生走,竟然还转头一脸慈眉善目地盯着少叔扶生。
这让少叔扶生心里咯噔了一下,疑虑也越来越重,实在是搞不清楚眼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白胡子老头见少叔扶生愣在了原地,于是伸手指了指对面的凳子:“公子陪我下下棋如何?”
“自然可以,老人家实在是客气了。”少叔扶生赶忙将衣摆拂到了身后,也坐到了白胡子老头对面。他拿起一旁的白子就落到了棋盘上,一边还不忘仔细观察着白胡子老头。
少叔扶生左思右想都没觉得见过这个人,也不知他为何刚刚说等候自己许久是何原因,莫不是他在何处见过自己?
正当少叔扶生在心里面思虑之时,白胡子老头又开了口:“我知道你心里面在想些什么,也知道你这些时日在忧虑些什么。这山中本就无人,你看到的也并非是眼前的景象,真变为假,假又变为虚无。人们也只是困顿于人间因果之中而已,但是有时候还需要伸手帮助人们解一解这困顿。”
话毕,白胡子老头又是一脸笑意看着少叔扶生,看起来很像是逍遥的仙人一般。
“晚辈实在是听不懂老人家的意思,不过老人家提到知道我在忧虑什么……还望老人家再指点一二。”少叔扶生更加不解,因为白胡子老头的一番话和那异常平静的语气,实在是不像一个普通人说的,像是心中有大智慧的神人所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