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故人
另一边,副将把修建华福殿的那几个工匠连夜带到了长翠宫内,这次刘二郎要好好问清楚他们,因为他也不想怀疑是这些可怜的工匠干的。
想想能用那么隐秘的手法捣乱的,一定是一个接触过长翠宫,且老谋深算的人。
刘二郎看着一排排惊慌失措的工匠,急声质问着:“说吧,华福殿屋檐坍塌的事情是不是你们干的,是否偷工减料导致的?今日还好陛下和皇后娘娘没有事,不然你们好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你们要是今日说实话我还可以宽恕你们,如若是有半句假话,我定饶不了你们!”
在场的工匠纷纷吓得跪到了地上。
其中一个工匠预先开了口,他语气带着哭腔,很明显说的也没有假:“将军可不能冤枉我们啊,我们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干啊,再说我们都是没头脑的粗鄙之人,怎么也想不到这些方法啊,更不用说去谋害陛下了,陛下对百姓那样好,请工匠都会给工钱,还好吃好喝待我们,试问天下有几个这样的明君!”
旁边的工匠听到也附和道:“对呀对呀,将军一定要明鉴啊!”
其中另一个工匠并没有说话,而是低头思索着什么,好像有什么关键信息一般。
许久他才站了出来:“将军,将军刚才所说的可是华福殿大门口上面的房梁?”
“没错,怎么了吗?”刘二郎看着工匠好似有什么话要说,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将军,如果我没有记错,长翠宫修建完成那个夜里,我和几个工匠刚刚拿完最后的工钱,就在我刚要出去的时候,好像恍惚间看到几个蒙面黑衣人从墙那边翻了进来,还一直偷偷摸摸在华福殿外面转悠着。如果没有猜错想必是这些人干的,只是不清楚他们是何人。”工匠一五一十将那夜看到的说了出来,想必这也是唯一的线索。
刘二郎听到这里也明了三分,因为一直以来宫墙内外都随时有侍卫巡逻,他们能这么容易翻进来搞破坏,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买通了侍卫。
而且他们的带头人一定也是宫里面的,再深入想一下,或许那个人……也接触过长翠宫的管理事务。
“好了,你们先回去吧,我已经有头绪了。”刘二郎心里面已经有个怀疑对象了,他叫退了所有工匠,也明白这件事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不过副将倒还是一头雾水,他赶紧站了过来,疑惑道:“不过将军,你有何头绪啊?”
刘二郎严肃看了看副将,又抬头看了看天空,叹了口气才缓缓说道:“除了他那个老贼,还能有谁……”
“哪个老贼啊?”副将更加疑惑,又反复问着刘二郎。
最后刘二郎给了他一个白眼,才让这笨头笨脑的副将闭了嘴。
随后他又转头吩咐着副将:“对了,明日你给我好好去调查调查长翠宫的侍卫有哪些是林封以前用过的人,因为我来监管长翠宫的时候,这里面的将士可是悉数换尽了的。”
“喏,属下明日一定去调查。”副将此时此刻好像也明白了刘二郎所说的老贼是谁了。
翌日——
司宁迷迷糊糊睡醒了起来,却发现榻边没有了少叔扶生的身影,她打了个哈欠从榻上缓缓站了起来。看着外面今日也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天气,泽兰随其他婢女端着放着玫瑰花瓣的脸盆和一些洗漱用品走了进来,该准备早膳的婢女也来提前说着早膳快备好了。
司宁用帕子浸湿了玫瑰花水,把脸擦拭干净过后又用盐水漱了漱口,随后便坐到了梳妆台上,泽兰便一如既往给司宁梳着头。
司宁想了想还是问起了泽兰:“扶生去何处了?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他这几日也不需要上朝啊。”
“陛下一早就回宫里面去了,说是有军机要务需要去处理一下,不过陛下吩咐了的,说他晚上会回长翠宫,让娘娘不用担心。”泽兰偷偷笑了笑。
随后继续给司宁梳着与以往不同的发髻样式,又替她簪着异常清丽又不失华丽的珠钗。
司宁现下才注意到了这一幕,看着铜镜中异常美丽的自己,她才开口问着泽兰:“今日怎么给我这样装扮啊?是有什么事情吗?”
泽兰又继续笑着,轻声道:“娘娘有所不知,陛下还吩咐了一件事,就是今日特意请了宫外有名的画师来给娘娘画上几幅丹青,所以我才给娘娘打扮得更好看一些啊。”
“原来如此,倒也是个稀奇事。”司宁终于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她看着铜镜摸了摸头上的发簪,欣赏着自己娇美的容颜。
过后司宁换上了一袭湘妃色渡银丝的衣服,来到了那荷花池前面。
那池子里的荷花就一夜时间悉数绽放开来,粉色的黄色的,看起来异常衬托自己的这身衣裳。司宁坐在荷花池前面,后面的背景全部都是满池幽香的荷花。
来者是一个将近四十的长胡子画师,看起来有文人墨客的儒雅气息,他拿起毛笔描着侧身微笑的司宁,心里面其实也有些紧张。因为司宁这完美的容颜必须好好画,如果不能画出她九分的容颜,估计都要被少叔扶生降罪。
很快画师一笔一划将司宁和后面的荷花融为一体。
许久,他将画笔放下,站出来拂袖请示道:“娘娘,画已经完成,请娘娘移步看看是否合娘娘心意吧。”
司宁站起来走到了画布面前,突然露出了惊叹的表情,看着眼前活灵活现的自己,也感叹道:“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技艺高超的画师啊,我很喜欢,这次一定要好好赏赐画师一番,不然实在是难以表达我的喜悦。”
随后,司宁赏赐了画师一些黄金,画师看着那些半辈子都难以拥有的黄金,实在是难掩愉悦,一个劲连连谢着司宁:“多谢皇后娘娘的赏赐!能让娘娘喜欢老朽的画作,实在是祖上的福德啊!”
感谢之意也表达完了,过后画师又在紫藤萝下面和一些花树下面替司宁作着画。
不过在发呆之际,司宁脑海里面突然闪现了和莫怀君一起画画的情景,那时候也是在荷花旁边,莫怀君手把手教着自己画画。现下已经许久没有见到他了,也不知他是否永远不会回青阳城了还是会回来。
随后画作也悉数完成了,想着还有半天的空闲时间,又好不容易出了宫,不出去走走实在是可惜,于是司宁便一个人偷偷溜了出去。
她这次并没有去街上,而是直奔郊外,没错,她这次要去的就是碧水竹轩。不知为何,她这次就是想去看一看,心里面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司宁很快便走到了竹林里,现下太阳正大,直直照射在了那些交织的竹叶上,零零碎碎的竹影落在了司宁脸上。她微眯着眼看了看这美景,想到了第一次到竹林来,那时候还是漫天的大雪。
但是此时此刻司宁也没有注意脚下的东西。
这时候只见一条花蛇正缓缓从石头缝里爬了出来,它径直朝司宁冲了过去,一口就咬在了司宁脚踝上。
“啊,有蛇!”司宁吓得大喊大叫着。
这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速度飞快冲了过来,一把将蛇抓了起来扔得老远。司宁这时候才看清楚来人正是许久不见的莫怀君。其实刚刚莫怀君就在竹林后面看到了司宁,所以他才能及时出现。
只见他脸上透着微汗,还轻微喘着气,表情慌张又担忧地看着司宁:“这蛇有毒,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我也没注意看啊,师父你终于回来了,你去何处了,为何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了,是司宁惹师父生气了吗?所以才让师父这么急匆匆就别离了。”司宁顾不得脚上的疼痛感,只是诉说着这么久心里面憋着的苦闷与不解。
因为她很不喜欢不辞而别,这样只会让人胡思乱想。
“呆会儿再慢慢告诉你,现下我只关心你的伤。”话毕,莫怀君一把将司宁抱了起来,急匆匆跑回了碧水竹轩。
他将司宁放到了凳子上,没有一丝犹豫就用嘴替司宁吸着黑红的毒血,一口一口毒血被悉数吸尽过后。莫怀君才立马跑出去找了一些草药回来,还好竹林深处就有解毒的草,不然实在是令人着急。
拿回来过后莫怀君用石窝将草药捣碎,把它们敷在了司宁的伤口处,又用纱布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司宁看着这一幕很是感激,估计今日没有莫怀君及时的救助,后果一定不堪设想。
“谢谢师父,可是刚刚问师父的问题,师父总要给个交代吧。”司宁直勾勾盯着认真包扎伤口的莫怀君,只见他一脸愁容和小心翼翼,像是很怜惜自己一般。
莫怀君将伤口包扎完过后,才缓缓站了起来,思索了半晌才用一副不正经的模样开口道:“我们这种人本就居无定所,四处流浪,偶尔觉得无趣便也想去其他地方游山玩水,或者行侠仗义一番,过得倒是也潇洒。我不辞而别也是为了不让你羡慕,万一你一听想跟着我去可怎么办。”
司宁看着莫怀君说得有模有样,也打消了所有疑虑和气恼,若真是这样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也可以原谅。
不过随后司宁又好奇问了问:“那师父这些时日去了哪些地方啊?”
“商州……你有听说过吗?”莫怀君突然半掩咳嗽,试探性地问着司宁。
“有啊,说起商州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那里不愧是闻名遐迩的好地方啊,上次进贡的玉锦里竟然有我最喜欢的紫藤萝花纹呢。他们可真的是有品位有鉴赏,不过师父真的有去哪里?我可是听说那里很难进去的。”司宁说起紫藤萝玉锦倒是头头是道,随后又不可思议望着说去过商州的莫怀君。
莫怀君听到司宁收到了紫藤萝玉锦过后,心里面欣喜万分,但是脸上表现得却是异常的风平浪静。
他独自高兴了半晌过后,喃喃道:“逗你的,那个地方我怎么可能进得去嘛,你快歇息歇息,切记那伤口可沾不得水。有草药的功效,想必过几天伤口就痊愈了,我去给你煮点茶喝。”
随后,莫怀君便去坐下煮着茶水,时不时还意味深长看着许久未见的司宁。
其实他的思念才是难以言喻的,根本无法说出口,现下他也清楚明了司宁与少叔扶生之间关系的变化,所以很多东西他只能压制,只能永远埋没在心底深处。
而司宁本来有许多话想说的,可是不知道为何一句也说不出来,也只能静静看着这个哪里都没有变,只是多添了几分忧愁的莫怀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