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年宴
半月后，到了一年一度的宫中年宴，每次年宴都会在除夕夜之前开设，而且也都是定在夜晚开席。宫内还是一如既往布置着，全宫上下张灯结彩，大红布高高挂起。
但是属于家宴，有些人还是没有请的，大多数都是宫里的皇亲国戚。
下午的时候，大多数人就已经往宫里面赶了，少叔扶生和司宁也不例外，不过离晚宴还有那么久，他们准备着先去看看太后。
长信宫内——
只见太后正在案前抄着经书，一旁的檀香盖过了旁边原有的梅花香，司宁蹦哒着跑进去给太后请了个安。
“哀家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司宁来了啊。”太后看着司宁就高兴得不行，连忙放下了手里的笔站了起来，“不过怎么只有司宁啊，扶生呢？”
“母后，儿臣拜见母后。”只见少叔扶生从门外不紧不慢走了进来，正正给太后请了个安。
太后欣喜，赶紧让两人陪自己坐到了厅堂中间，想来也许久没有聊天了，这个小儿子也许久没有来看她了。不过想起来上次司宁来告状，现下正是时候。
太后拉着司宁坐在了一处，少叔扶生则坐到了旁边，外面的婢女端上茶点和水果放在了桌子上，走之前还不忘花痴的看一眼少叔扶生。
少叔扶生注意到了这一幕，但是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一脸冷漠看着前方。
想着太后就问起了少叔扶生：“扶生，你自己说说看，上次是不是惹了司宁啊？司宁哭着过来找哀家告你的状，你这孩子真的是不像话！”
少叔扶生听到太后的话，有些难掩尴尬，“上次只是误会，孩儿竟然不知司宁还来告诉了母后。”说完他还不忘看一眼旁边的司宁。
司宁只是傲娇地把头别到了一边，少叔扶生这个样子就像是兴师问罪一般，她自然是不想看的。
“反正你要是再欺负司宁，哀家要你好看。”太后指着少叔扶生就是一顿牢骚，真真是看得出来有多疼爱司宁了。
少叔扶生被说得越来越尴尬，自己的母后自然是不敢还嘴的，他注意到了桌子上的青枣，赶紧伸手拿了一颗，想着缓解一下尴尬，谁知太后连忙给他夺了过去，“你吃什么，先拿给司宁吃。”说完太后便一脸慈爱地拿给了司宁，对比起来简直两副面孔。
“嘻嘻，谢谢太后。”司宁接过青枣故意在少叔扶生面前咬了一口，发出了“嘎嘣”一声，像是故意炫耀一样。
“……”少叔扶生轻咳了一声，只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就这样，三人畅谈了一下午。
……
太阳下山，夜幕渐渐降临，夜宴也差不多要开始了，所有人都赶了过去。宴席开设在百花园的一处大殿内，外面百米远就是各种亭子和水池，还有花树供人欣赏。
华灯初上，殿内歌舞升平，少叔扶生和司宁坐在了一起，他还是一如既往，对那些歌舞视而不见，只是一直盯着地上喝着那一杯茶，这次有司宁在，他根本就不想碰酒。
司宁觉得无趣，拿起桌上的柿子剥了起来，然后边吃边往对面看了看，只见有些人兴高采烈，有些人无精打采，有些人自顾自聊着天。而高台上少叔令仪依然直勾勾盯着那些舞女，只是没有像之前一样放纵，这次皇后也出席了，但是她一直都是一脸愁容，眉头也没有舒展过。
司宁小声哼了一下，没想到正转过头时，发现左手边有一位男子一直盯着自己笑嘻嘻的，而且还是一脸花痴样。司宁尴尬地也对他笑了笑，但是只是出于礼貌。
可就是这一笑，没想到成了男子下一步的动力，“不知姑娘是哪家的千金，生得如此好看，真的是让小生冒犯了，还望姑娘海涵。”只见他先跟司宁说起了话。
司宁对于他的热情主动有些不知所措，但是还是以礼相待：“啊，我叫司宁，是相章王府的。”
男子一听大喜，连忙把位置挪了挪，离司宁又近了一步：“司宁……可…可是那晚一舞动青阳城的长宁公主？娘哎，没想到我这次还看到本人了，怪不得我说这姑娘怎么生得如此倾国倾城。”男子一脸喜悦，眼睛都瞪大了。
司宁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不想跟他多说什么。
旁边的少叔扶生早就注意到了两人，他赶紧放下了手里面的茶杯，死死盯着那男子，像是要把人灭了一样。男子感受到了少叔扶生的气场，吓得缩了回去，不敢轻举妄动了。
司宁见状立马转头一看，少叔扶生连忙吓得去拿茶杯准备掩饰，结果一下子就把茶水打倒了，这下就更尴尬了。也还好司宁并没有多想，只是看到了少叔扶生现在一脸淡定，并不知道他刚刚那副要把人吞了的样子。
这时候，上来了一盘司宁最爱吃的烤羊肉，新鲜得还在呲呲作响，但是一大块需要用旁边的小刀切断，司宁拿起小刀笨手笨脚切了半晌，奈何还是切不断。
少叔扶生也看她切了半晌，无奈地把小刀抢了过去，“真是笨手笨脚的。”结果他一下子就把羊肉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把盘子推到了司宁面前，示意她可以吃了。
司宁大口吃了起来，心里面有些暗喜，因为她感觉少叔扶生好像还是很照顾她的，虽然没以前那么爱搭理她了，但是行动上似乎还是可以看得出来。
少叔扶生低头瞥了一眼司宁，看她那副可爱的样子，不禁偷偷笑了一下。
许久，司宁因为吃撑了想出去一下，也当是消化消化了。她踏着雪往亭子里面走了去，四下无人，有都是些太监婢女，而且冷风冽冽，她赶紧把身上的大氅裹得紧了些，才痊愈没多久，她可不想再一次遭那个罪。
百花园内腊梅盛开，满满都是香气四溢，她驻足观看了许久，还摘了一枝腊梅别在了发髻上。
这时候远远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司宁转头看了看，才发现是那个少叔令仪出来了，而且是往这个如厕的地方去的，但是必然要经过自己这边。司宁压根儿不想和他碰面，想起上次的事情自己还是心有余悸的。
想着司宁就赶紧趁着他还没看到自己，连忙往旁边的拐角处跑了出去，正好与少叔令仪错开了。她沿着陌生的长廊走了很久，也不知道走到了何处，只是觉得越来越偏僻荒凉。
此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很大的宫院，外面的大门半敞开着，里面似乎有微弱的灯火，“这是何处啊？”司宁有些好奇，径直往那边走了去。
她往里面看了看，发现一个守卫也没有，四下寂静得不行，她壮着胆推门走了进去，发现里面非常荒凉，杂草丛生。正对着的是一处门打开的偏房，司宁打了个冷战，但是还是往里面走了去。
一进去才发现好像是歇息的地方，但是里面蜘蛛网很多，像是许久不住人了。司宁看了看整个屋子，发现也没什么，就在刚转身准备出去的时候，外面的月光从窗户透了进来，照在了旁边的榻上。
此刻只见榻上隐隐约约躺着一个什么东西，司宁往那边走了几步，想要看得更清楚。没想到她才看到，上面躺着一具穿着女装的尸体，她身上的手全部都干瘪了下去，脸上更是凹陷着的，整个皮肤透着青灰色，简直就是干尸。
面对着这尸体的冲击力，司宁瞪大了眼睛，她“啊！！”地一声叫了起来，鸡皮疙瘩也起了一身。现在才反应过来，她立马跑了出去，一刻也不想久待。
跑出去过后她被石头绊倒在了地上，当然也有腿软的原因。
“那死人有什么好怕的……”
这时，从司宁背后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声音，她转头看了看，只见是一个提着灯笼的女人，女人头发随意盘着，四下散落的头发丝耷拉在额边和肩膀上面，看起来异常凄凉。
“你是谁啊？”司宁赶紧从地上站了起来，“还有这是何处啊？对了对了，那里面有尸体啊，你快去叫人来看看。”
只见女人冷呵了一声，随后才缓缓道来：“这是冷宫，那具尸体根本不会有人管的，因为她本就是被他们害死的，而我说不定哪天也会是这个下场，这就是命……”
司宁很是不解，没想到自己竟然来了冷宫，因为好奇又接着问她：“被谁害死的？”
“那女子是陛下前些时日招进宫的侍寝妃子，因为不愿意屈从他，所以想着逃跑，奈何在半路被抓到了，被陛下带回去折磨了一番过后就打入了冷宫，那群侍卫也是没有人性的东西，趁着四下无人也把她……就这样，她自己咬舌自尽了，过后有人来发现了她，也没有处理她的尸首。”女人一字一句说着，眼里泪水涌动。
司宁听到这里，眼眶也红了，此时此刻她好像感受到了女人的悲惨命运，是那么的无助和黑暗，或者这就是她所说的命。人各有命，有些人生下来就是什么都有，有些人生下来就已经尝尽了世间的所有苦，天有情也无情，真真是可悲可叹。
司宁心里面难受得不行，她赶紧把发髻上别的银制发簪取了下来，别在了女人的鬓边上，“别难过了，你看，戴上真的好看极了，姐姐你真的很美。”或许只有这样安慰她了吧。
女人诧异无比，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她发簪，小时候家里面穷，连一串糖葫芦都吃不上，更别说她求之不得的发饰了。
“谢谢……谢谢你！”女人颤抖着抬手摸了摸发簪，顿时泪流满面。
“但是我还是想说，不一定眼下很黑暗，就轻易下定论以后也是黑暗的，只要熬下去了，说不定有转机呢，也不要轻易放弃！”司宁一字一句安慰着女人，眼角的泪水滴到了嘴角，她立马抹了去，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顷刻间，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没想到是少叔扶生跟了过来，只见他急色匆匆大步走向了司宁，一把拉住了她。
“你怎么过来了？你跟踪我吗？”司宁疑惑的得不行，又是差点反应不过来。
“我不跟着你你又去闯祸？”少叔扶生面带怒火，想来或许是太着急了吧，“快跟我回去，竟然跑冷宫来了。”
其实刚刚在殿内的时候他就不太放心了，加上又看着少叔令仪出去了，害怕他又有什么歪心思，所以赶紧跟了出去。这一次能找到司宁，还是靠她身上特殊的香味，不然少叔扶生不知道要绕整个皇宫多久才能找到她。
说着还没等司宁反应过来，就被少叔扶生拉出了冷宫，提灯笼的女人也是一脸懵，但是还是在最后之际记住了司宁的样子。
就这样，回去过后没等多久宴席就结束了，宾客前前后后都出了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