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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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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已经摘下了平日里戴着的面纱,展露出她明艳的容颜,头发也盘成了非常复杂的发髻,全然已是新妇的妆态。

    她戴上了金色的发冠,发冠上镶嵌着无数的珠宝钻石。

    因为她是今天的主角,所以她的发冠比王后的更加昂贵美丽,应该是历代王后流传下来的几顶王冠之一。

    这顶发冠在最近用最精湛的手法进行过修葺过,上面的宝石,每一颗都看起来璀璨万分,和发型相得益彰。

    卡莫西斯化着浓艳的妆容,看得出每一笔都酝酿许久,使妆容更加的妖艳动人。

    她美的让人无法直视,身上的金色衣裙反射着太阳的光辉。

    但是她面上没有半分喜悦之色,冷冷淡淡地站在那里,牵着母亲的手。

    普拉美斯想:难道连一辈子仅有一次的婚礼也都不能让她舒颜一笑么?

    他来到卡莫西斯的身旁,向她伸出了手。

    他看到卡莫西斯什么都藏不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嫌弃,虽然她的肢体上掩饰得很好。

    这大概是长期学习舞蹈的成果,她的每一个动作都非常入戏,离得远一些的人完全看不出破绽。

    她如同羞涩的少女一般,慢慢的伸手过去,两只手最终握到了一起。

    “阿蒙神啊,请你见证普拉美斯与卡莫西斯的婚姻。”

    祭司站在神的右侧,他高声呼喊着,为了让神听清楚他所说的话,还特意重复了几次。

    声音充斥回荡在宏伟的神庙之中,连普拉美斯都忍不住老脸一红,侧头看卡莫西斯的眼睛,她对这一切竟然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她居然用如此平淡的眼光看待自己的婚礼。

    估计是在神庙之中待久了,时常能见到贵族在这里举行婚礼,即便主角换成了自己,她也没觉得有什么稀奇。

    虽然多次呼唤□□字在神庙中很常见,但是当自己的姓名也被加了进去,当着那么多的埃及人和外国人面前呼喊的时候,普拉美斯还是不太好意思。

    可是他没有看到的是,没有人会为此而笑,所有人民众都虔诚地望着通进神庙里的那道门,怕自己一出声就会打扰到祭司把神灵唤醒。

    连小孩都不敢说话,眼睛在眼眶里滴溜溜地打转,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壮观的场面。

    在法老王座下的两侧,整齐地站着百官。

    神殿的不远处,尼罗河静静地流淌着。

    普拉美斯执起卡莫西斯的手,与他在阿蒙神拉的神龛前跪下,共同面对蕴生万物,福泽万物,俯瞰万物,掌控万物的神。

    祭司口中呢喃着对众神的祷词,歌颂着神的功德,赞美着二位新人之间是多么的般配,是天造地设,珠联璧合。

    他们是天与地的交融,他们是沙与海的交合,他们是风与雨的交映。

    “神赐予了我们这流淌着油和蜜的土地,他们注视着埃及每一个子民,庇佑着每一个具有善良和智慧的人。”

    “尼罗河吾母,我们一生与您相伴,生死不离。即使死亡,灵魂也会经过神的指引,乘着不息的河水,再度回到这太阳的国度。”

    祭司捧起硕大的水壶,将河水往他们面前桌上的一对金色酒杯中倒去。

    祭司转过头,对他们两人说道:“神已经听到了你们的心声,饮下这一杯尼罗河之水,你们将结为夫妻,生生世世都将受到神的祝福,即便来世与对方相隔甚远,也能通过河水般的缕缕丝线,再回到彼此身边。”

    普拉美斯毫不犹豫的举起酒杯,卡莫西斯没有他这么热情,她拿起酒杯,手腕一翻变出一根银针,伸进杯子里。

    确认了没有毒,她才抬头和普拉美斯对视一眼。

    两人同时饮下了这一杯水。

    人们欢呼鼓掌起来,无论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都为这一对新人送去了祝福。

    普拉美斯抓紧了卡莫西斯的手,脸上满是自豪和喜悦。

    王后的神情很复杂,原继承人梅里倒是相当平静,他站在离他母后很近的位置,安静地鼓掌。

    对于这段婚姻,他还是觉得相当不错的,平心而论,连他都能看出来普拉美斯有多喜爱他的妹妹。

    接受神的祝福之后,他们将共同坐上轿子,要在众人的拥护下,走遍整个孟斐斯。

    仪仗队把他们请上车之后,几个精壮的士兵骑上车前的马,一队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马车后坐着几个身着彩衣的小女孩儿,每个人都抱着一个很大的花篮。

    马车一边走着,他们小小的手一边抓起一片片新鲜的花瓣,洒向人群。

    “愿阿蒙大祭司保佑你们!”

    坐在轿中,卡莫西斯第一次和普拉美斯贴的那么近,她不自在的朝轿子的一侧靠去,和普拉美斯拉开距离。

    普拉美斯当她害羞,一笑之后,又伸手把她揽入怀里。

    “你放开我。”卡莫西斯压低声音说。她不想碰普拉美斯,也不想让外人听见他们里面异常的动静。

    “怎么?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应该没有躲我的必要了吧?”普拉美斯说着,他的手臂轻轻搭在卡莫西斯的肩膀上,手自然而然地垂在她的胸口。

    本来想顺理成章小小耍个流氓,可普拉美斯非但没有感觉到一丝的柔软,摸起来居然还感觉硬邦邦的。

    他觉得奇怪极了,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太妙的预感,一个女性总不能平成这样吧?

    一个非常不好的猜测浮上了他的脑海。

    “你的女人?”卡莫西斯冷笑一声,像是印证他的猜想一样,轻蔑地说:“真是不好意思,未来的法老陛下,我卡莫西斯,是大埃及的嫡系王子,是个男人。”

    她毫无心理压力地编着谎话,并且第一次发觉了自己平胸的好处。

    她的身高也挺唬人的,仅仅比普拉美斯矮了半个头。

    她的表情非常淡定,一点破绽都没有。

    普拉美斯闻言愣住了。

    他第一遍还怀疑自己听错了,又和她确认了一遍。

    此时他的脸色就算不用看也能猜到,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他想了想,随即表情变的有些扭曲。

    他瞪着卡莫西斯,仿佛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撒谎的痕迹,可他不能。

    卡莫西斯抱着手臂,一副爱信不信的样子,听她刚才的语气,一点也不像是编的。

    普拉美斯又企图在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的回忆中找到线索揭穿她,可他很快发现,他那些所谓证据确凿的回忆,仔细想想,又全部都指向卡莫西斯就是个男人。

    怪不得……他之前总感觉这一切有那么一丝不对劲,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但是他又说不出到底怪在哪里。

    知道了卡莫西斯是个男人之后,一切仿佛都说的通了。

    卡莫西斯不爱说话,可以说是她性格腼腆,身为公主从小受到的教育使她如此矜持。

    其实不然,她只是不想从声音里露出破绽。

    是她是公主的思想先入为主,使普拉美斯相信了她就是个公主。

    再者卡莫西斯的身材并不娇小,和她的母后站在一起就更加有了鲜明的对比。

    她对外宣称这是继承了父亲的优点,其实不然,因为“她”是男人,所以这个身高非常正常。

    还有,卡莫西斯和那些丰腴的女人比起来,真的是非常的不性感,胸部更是一马平川。

    普拉美斯一直觉得,男人装成女人,必须要戴一顶假发,可是卡莫西斯就不用,因为在普拉美斯认识她之前,她就早已是一头长发了。

    “你,你这是欺君,王后连同你一同隐瞒法老,这是重罪,你……”普拉美斯感到自己的喉咙发干,他不曾想到他一直倾慕着的女人,竟然和他一样是男人。

    是否该告诉法老?法老知道了会如何?

    婚礼已经到这一步了,外面是数不清的埃及子民,法老即便知道了,也会硬着头皮让他们的婚礼进行到底。

    大不了将卡莫西斯叫回宫后,罚她去神殿里到神前思过,再送几个美女补偿普拉美斯。

    这样卡莫西斯将彻底失去法老的信任,不仅是她,和她站在一起都王后殿下,梅里殿下也是一样。

    王后的父亲是老臣欧利,王后要是倒台,欧利那一派地位也将岌岌可危。

    如果权力制衡出现破裂,那么其中强势的一方就会极力扩张势力,之后就会出现一家独大,一手遮天的局面,这客观上对政治而言是非常不利的。

    普拉美斯和欧利所处的是两个对立的党派,针锋相对了许久,两派势力均衡。

    让他们两权相斗,相互制约,这其中不乏有法老的意思。

    如今,欧利他们派中的一张“小王”卡莫西斯公主其实是男扮女装,这件事被普拉美斯知道了,相当于普拉美斯掌握了对方的一个把柄。

    但是这个把柄并不能轻易使用,如果使用不当,会带来不可估计的后果。

    “你不会告诉父王,因为你是一个聪明的人。”卡莫西斯推开他,安静地挤在角落里,外面人民的热情丝毫不能影响到她。

    她纤长的手指交叉着放在膝头,抬头掀开帘子望了一眼窗外正炽热的太阳,大概想着游行什么时候结束。

    她懒洋洋地靠着铺着兽皮的椅背,甚至打算闭眼小憩一会儿。

    她对于的这个可能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婚礼一点也不在意,毫无激动的情绪可言,和普拉美斯正好相反。

    凌晨就起来沐浴,化妆,编发和着装,她已经疲倦不已了,反正普拉美斯现在正心态崩塌,短时间也不会碰她,更没理由害她。

    她闭上眼后,又偷偷睁开眼睛看普拉美斯的表情。

    应该是骗过去了吧?

    他现在应该不能再打她的主意了吧?

    他闭上眼睛之后,普拉美斯依然感觉自己的心情没有平静下来。

    他真正喜欢上卡莫西斯,是在一次宫廷宴会上,彼时,他还只是一个人微言轻的小官。

    一片歌舞声碰杯声中,远远的,他看到陛下和王后身边,坐着一个精致的女孩儿。

    听旁边的人说,她才刚刚十六岁,但是她精致的脸蛋好似被哈比女神所亲吻过。

    她穿着长裙,纤细的手臂毫无保留的露了出来,她多么美丽、优雅。

    她那么一舞,让他一改之前的审美,完全对她倾了心。

    如今让他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其实是个男人,他完全不能接受。

    在他观念里,男人就该裸露上身,去骑马去打仗,狂放喝酒不拘小节,绝不是卡莫西斯这样的。

    她手腕只有那么细,像是一辈子没做过重活粗活,指甲薄薄的,颜色是那么淡,和他染上了黄沙颜色的指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最心爱的女人,一朝之间变成了个弱男子,这要他如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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