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两个族主夫人的会面
少了孱弱感，多了几分肃穆。
“长老们说的极是，素笺不过是一内宅女子，阿寂刚刚离世，我也分不出太多的心思去一五一十的瞧。”
“您们对旁系的功绩，素笺都看在心里，日后还要多多麻烦各位长老了，素笺感激不尽。”
话语姿态中的恳求之意十分诚挚，倒叫几个上门欺负的人有些赖赖的。
微生诠却不敢小瞧这个安安分分的族主夫人，上一次他吃了苦果，便不会在一个地方跌两次。
单是这嘴上功夫，谁不行，最好是叫她连周身之事都应付不了才好。
“素夫人谬赞了，也不过都是我等分内之事。”
“不过老夫还想在这提醒夫人几句，这旁系与嫡系虽一气连枝，但也分自家人、别家人，还是莫要与那些牛鬼蛇神走的太近为好。”
尺素笺依旧笑着应声，不论今天这些人说了什么，她都会一一践行。
待将所有人送走后，她便孤身回了二层。
这高塔之上虽寂寥，但也有好处，能望一望那高墙之外的东西，虽除了连绵不断的雪山也瞧不见什么别的，但总归是外面。
微生氏对女子的要求堪称严苛，但凡入了族内，想要活下去，便只有安分守己一条路。
无论你是谁，即便是族主夫人也要老老实实的遵守这一准则。
这样来说的话，她想要手刃尺云厥的想法就要付诸东流了。
倒不如，抓进来好了。
她既出不去，那便叫人进来，总归也叫这好爹爹也见识见识这与他一直作对的红尘道，里面到底是何景象。
怕是，他会兴奋不已吧。
尺素笺想到这，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温婉至极，真像一个相夫教子的年轻少妇。
如果忽略，那嘴角有些不寻常的弧度。
自下葬之日两月过去，尺素笺一直在塔内待着，除了极特别的情况，她寸步不出。
而那些长老们瞧见她这模样，也终于收起了那些频繁的小动作。
她完完全全成了这旁系的木头，唯一的作用，或许就是诞下子嗣，以及盖章。
那印章每日都从二层的隔间被递出去，又放回来，只是从未在尺素笺的手中用过，当真是讽刺。
直到这黑塔中迎来了一个新客人。
玉玲珑对于旁系这丝毫没有人情味的地方，平常是不愿意踏足的，但难得她有了想做的事，便顺便来慰问这名义上的二弟媳。
说起来，她也不得不羡慕这人的命，明明都快要死了，却还能绝之死地而后生，有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在肚子里，至少十个月的命是先留住了。
至于之后是什么，谁又说的准呢。
玉玲珑是不关心的。
反正不危及她儿子未来的前程，与这小妇人打打太极也没什么。
极寒之地步入了一年中最温暖的时候，尺素笺今日便着了身轻便衣裙，头上配了一颇为素淡的钗环，行走间纱浪叠叠，让人瞧着十分赏心悦目。
玉玲珑坐在上首，已经有人专门为她奉了茶，见人拥着肚子从上面下来，便极为热情去迎，双手握住人的手，笑意灿烂。
“素夫人，这些日子待得可否还习惯？”
“若是有些不适应的，定要说与我听，你大哥这些日子也总是托我来问你，只是族中繁冗，最近才有空。”
尺素笺有些不适应太亲密的接触，她悄无声息的收回手，慢慢坐在一旁的侧位上。
“多谢玉夫人关爱，一切都好。”
寡淡的脸因为那一颗红色小痣明艳几许，单是玉玲珑瞧了几眼，都想挖下来给自己按上一颗。
两人又客客气气的聊了些关于后院之事，等到回过神来，废话已经说了一个时辰有余。
而玉玲珑也累了，喝了口凉茶，便打算直奔主题。
“素夫人如今是这旁系的当家人，不知那些长老们有没有委屈了你，也怪我一直没能来。”
“这些老前辈们，大多都为氏族耕身数十年，多是傲气的很，素夫人可莫要正面与他们为难。”
尺素笺也跟着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一五一十的回答。
“倒也没有过多差错，只是我如今有孕，只算代掌，大部分事情还是长老们帮忙处理的。”
话说的真不真，玉玲珑早就知道了，多问一句，也是想看看这位到底是个什么性子，如今瞧着想来不爱出头。
“能拿着掌印便好，待到小族主出来，便算熬到头了。”
“素夫人，我也不在这卖关子了，今日我来，也是想与你商议另外一件事。”
“哦？玉夫人请说。”
尺素笺摆出了最认真的姿态，眼神中几分迷茫几分无措，很符合她现在万事不管的性子。
“也没什么，只是近日，嫡系出了些许问题，所以想叫你在财务批驳上，能稍稍制约这些乱象。”
微生氏嫡系掌外争，旁系则掌财力。
一个拿捏要害，一个手握大旗，相辅相成。
所以玉玲珑想做一些手脚，还必须来寻尺素笺做推手。
“我夫君三弟，也就是微生氏三公子，微生殁，如今正值青年，性子不定，又恰逢祖辈争锋，为了不让弟弟牵扯过深，族主便想停了这财务供给，不知素夫人，这忙能不能帮？”
此话冠冕堂皇到，即便尺素笺丝毫不懂也能听出个一二三来，她有些讶异，虽在预料之中，但做法却决绝太多。
这微生氏族长到底是何性子，才对自己的亲弟弟防备如此之深，钱对于一个首领来说，不异于名门。
养兵用钱，铸刀剑用钱，收买氏族用钱，这玉夫人一句话就想绝了微生殁起复的可能。
徒留一身绝世武功，没有内力，与裸身于雪山寻鹿有何差别，最后的结局，都是死。
“玉夫人，族主确定是要停掉所有，而非限制？”
都到了这一步，玉玲珑也不再掩饰，言语决绝。
“素夫人只管做便是，族主之名，我亦不敢假传，此举为的是我微生氏大计，还望夫人莫要心软才是。”
尺素笺自是点了头将人送走。
这嫡系是比旁系更深的龙潭虎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