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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也或许,她丢的不是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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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排听到自己名字的人也随之转过了身,霍娇隔着有些模糊的视线看清那张已经有些时日不曾见过的脸,心情是难以言说的复杂。

    她低下了头,不想去对上那双含着很多的眼睛,只是声音轻小的回应着杨珍的关切。

    “杨姐,麻烦你了。”

    又同时,有些干涩的带出那个有些让她望而却步的名字。

    “焉佳冀,也谢谢你。下次不要再来了……”

    大悲大喜高兴过头的杨珍根本就没意识到这两个人的不对劲,只是狠狠摁了一下她的额头,嘴里带着些许数落。

    “说什么呢。”

    “这次要不是人家来了,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小焉啊,你别听这祖宗的瞎话,真是多亏你们赶过来了,否则我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爽朗的话让刚才有些阴霾的气氛一扫而净,焉佳冀莫名的松了口气,手中的方向盘安稳的握着,分心回话。

    “没事,我先带她去医院看看吧。”

    “行。”

    本想开口拒绝的霍娇直接被杨珍拦腰斩断,对方像是又怕她做什么傻事,一双眼睛就跟监视器一样,生怕松一口气就出事了。

    还被口头警告了。

    “祖宗,你老实点吧,发布会的事情我会去想办法,你千万别作妖了,刚把人给骂了一顿,这火得先消消,等咱们都弄清楚了证据,一甩去肯定能叫那些人都闭嘴。”

    又是絮絮叨叨了一会儿,霍娇一直没接话,像是累了,直接把自己缩在大大的羽绒服兜帽里,闭眼假寐。

    杨珍也没继续扰人,紧紧握住人的胳膊,长长呼出了一口气才觉得心脏没那么发酸,其实别看她现在教育人精神活虎,刚才可是真的吓了一跳。

    她之前总说霍娇身上带着一股厌世和冲动,可经历了这一会儿才明白,分明只是用这些外皮包裹的戾气。

    之所以对外界的辱骂容忍度那么高,只怕是因为没有踩在她的底线上。

    而副驾驶的谢雨全程都把自己当成了聋哑人,从事发到现在,他都没有捋清情况。

    不知怎么就从冤家成了朋友,又不知怎么从朋友变成了两肋插刀,这俩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是一点都没猜到。

    关键就是,一点迹象都没有啊。

    因为霍娇之前发病的情况有些严重,这次杨珍直接给办理了住院,还是私立医院的高级病房,现在外界的风波闹的那么大,就怕一些狗仔会扒上瘾。

    医生一番询问过去,霍娇打着精神回话,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检查,等到所有都做完,人也已经彻底昏睡过去了。

    杨珍一路守着到现在,但她毕竟不是孤身一人,家里还有孩子老人要看顾,只能选择先回去。

    而谢雨早就走了,这俩祖宗一个比一个能作,要是不赶紧处理,怕是要被挂不知道多少天。

    焉佳冀看着病床上没了妆容遮掩、越发面容苍白的人,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扼住了一样,思虑良久,略带迟疑地提出要留下守夜。

    这可把原本要请护工的杨珍惊了半响,往日极溜的嘴皮差点口齿不清,就差揪着人的耳朵质问这人到底动的什么歪心思。

    “你……你……唉——”

    她慌忙将人拉到了病房外,终于不用压着声音。

    “坦白从宽,别想骗我,你俩到底什么关系?”

    怎么都是经历过年少慕艾的人,杨珍对于这个年纪的弯弯绕绕深有体会,更别提这人冒着被传绯闻的风险也要插一脚。

    当时她是因为被麻烦事给弄慌了,没往这边想,但现在再回头去看,哪里都是不对劲。

    被这么直白的质疑,焉佳冀眼神游离,不停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行吧,那我换一句话问,你是不是对我家这祖宗有意思?”

    这涨红着一张脸,手足无措的模样,哪里是之前的那个傲娇毒舌。

    问的,更直白了。

    焉佳冀背着手想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环境,他现在只想乖乖守着人把这事先度过去,根本来不及想那些乱糟糟的东西,所以这两个问题他都暂时回答不了。

    杨珍像老母亲一样上下扫视了大小伙子一眼,越看越觉得自家捡了个大便宜,按着霍娇那臭脾气,竟然还能拐人,太不可思议了。

    人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焉佳冀的手心却因为不停揉搓,完全是湿漉漉的。

    霍娇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一开始是在一间脏乱的楼房里,一男一女在不断争吵着什么,她不发一言的躲在墙根角落里看着,也不哭也不闹,只是垂着头。

    男人突然面色大怒,狠狠扇了女人一巴掌,或许是叫骂了一顿还不解气,那双凶恶的眼睛又盯上了她。

    像杀鸡一样,拎着她仿佛下一刻便要磨刀霍霍,她被吓哭了,终于叫出了声,黝黑的巴掌眼见就要落下,她挣扎着摔在地上。

    一个矮小的老太太突然出现了,她蹙着眉头把男人和女人都骂了一顿,又用那双满是斑点的大手拍着身上的尘土。

    再后来,她一声不吭的被老太太拉走了。

    她们来到了一个快要垮掉的土房子,门前有橘树、有枣树。秋天里果子结的很厚,是她最喜欢的季节,因为这样她就可以吃到最甜的果子,外婆也可以卖掉一些,养活两个人。

    这里之后的很久,都是她的家。

    可是有一天她还是被送走了,外婆说要拉着我去买桃酥,我们就这么走了很久的路,很长很长。

    直到那道佝偻的身影脱离她的世界,她才终于想起,这就是外婆最开始来接她的那条路。

    再然后,是在一望无际的稻麦田里,我沿着土埂打着赤脚,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一个年迈佝偻的身影后。

    耳边是有些焦急的催促声,“宝…,来……”

    可是她的腿太短了,她扔下了手里的果子,又跑了起来,嘴里大声呼喊着慢点、慢点。

    只是她总是追不上,直到再也看不见。

    她像一个丢掉果子的孩子,因为弄丢了好吃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却忘记了最开始是她自己先扔掉的。

    也或许,她丢的不是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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