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是朕,险些误了你
姜折枝对于别人的眼神十分敏感,她摸不清陛下的心思,但是贵妃想来已经对她不喜。
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她总要迈出这一步。
慑安帝并没有偏听偏信,他又叫了魏鸯回话。
明明是同一件事情,可是在魏鸯口中便已经是另一回事。
“陛下,还请您为明安做主。”
萧逸对于这个自小便在宫中久住的侄女十分喜爱,他和阿嫣便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可阿嫣膝下如今只剩一个儿子,便对这个小活宝总是多骄纵些。
“明安,起来回话。”
魏鸯在比自己低等的人面前,总是各种瞧不上,可闺阁之时便由母亲和姑姑教导驭人之术和御夫之术,她懂得强权和势力,在一定的前提下,她是足够懂事的。
就比如,她知道,慑安帝平日里可以是爱她的姑父,可现在,就不是。
“谢陛下。”
“明安自小便爱在长公主府上的雨竹亭常待,这件事人尽皆知,偏那日姜家大小姐和二小姐都在。”
“姜大小姐提出想比拼诗词歌赋,明安虽不喜欢,但也应了,谁知姜二小姐自己答不出来便算了,还想与我求助,谁人不知我二人关系极差,她这般做,明显心中有鬼。”
“果然,我分明站在离她还有半尺的距离,根本无法推她,她自己便假装绊脚,甚至还推了姜大小姐一把,据明安所知,姜二小姐和姜大小姐关系有龃龉。”
“之后便是六表哥与我拌嘴,明安自知脾气不好,并不想争论,可六表哥不知其中真相便讽刺针对于我,之后的事情您也知道了。”
姜折枝竟不知这个明安公主还会如此诡辩之术,本以为是个被娇宠不知世事的郡主,现在看来是她失算了。
“启禀陛下,臣女有话想说。”
“准。”
“臣女知道单凭六皇子一面之言无法说明什么,但臣女亦做不出诬害郡主之事,臣女自知才学浅陋不得姐姐喜欢,郡主亦不喜,可臣女却并未生出忌恨之心,还望陛下明察。”
萧欲晚看着她穿着一身姜黄色衣衫跪拜行礼,明明是最朝气的颜色,但在这肃穆的大殿中却是那么格格不入。
其他人身为皇亲国戚,都不需行跪拜礼,只有她,只有一个大臣之女的身份,却顶着压力为自己不卑不亢的辩解。
他不忍,更心疼。
“父皇,儿臣所言也皆属实,但自知行为偏激,或许会出现魏表妹所说的情况,故还请父皇决断。”
慑安帝拍了拍身侧贵妃的手,让她稍安勿躁,又看了眼大殿上的姜眠雨,自进入这宫中便一直泪雨涟涟,竟没有一丝未来皇家贵妇的体面。
“姜眠雨,你可有言?”
这时一直端站在侧的御史夫人,也就是姜折枝的母亲行礼上前。
“陛下,臣妇有要事相禀,此事与四皇子有关。”
萧逸对御史一家还算器重,也知道他续娶了一位岭南女子,跟姜二模样确实如出一辙,都带着一股南方小调的模样。
“哦?那便说来听听。”
“谢陛下。”
“昨日继女落水后,还要多亏了长公主着请太医,这才好转,只是两位医士皆言,臣妇继女无法生育,实在不堪为四皇子正妃,故而请陛下恕罪。”
跪地之时,还能瞧见她的身体颤抖可见确实惶恐。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中便陷入一片寂静,堂堂大臣之女竟然无法生育,还是未来的皇子正妃,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去,给朕把院正李宏带来。”
魏嫣虽提前知晓了此事,可是对于一个女子无法生育,心中仍然心痛,她便是因为生欲晚时伤了身子,当时太医便说无法再生育,导致膝下空虚。
这些年来连陛下都不曾再提,可她却总也放不下,夜中总是辗转难眠,将那些无法在给予给孩子的宠爱都放在了这个侄女身上。
眼看着这姜眠雨已经赐婚四皇子,来日便是皇家玉蝶之上的媳妇,可谁知天意弄人啊。
魏鸯没想到还有这个发展,她有些不知所措。只是看着姜眠雨的眼神中没了当初的忌恨,却也不是幸灾乐祸。
李宏已近不惑之年,提着药箱赶来时,额头上皆是细汗,又因为知道了皇家密辛,回禀时更是心跳如鼓,生怕说错一个字便是抄家灭祖的大罪。
“启禀陛下,微臣与两位太医共诊,这姜大小姐确是不孕之症,或许是娘胎里带来的毛病,因这次落水被彻底激了出来。”
“还请陛下治微臣失察之罪。”
当初在选秀时没能检查出来,如今出了问题,定是要算在他们这些太医身上的,只是不知道这个理由能否让陛下宽心。
慑安帝虽对自己这个四儿子并不宠爱,可到底这些年的父子情,指了一个不能生育的妻子岂非是断了嫡亲血脉,顿时心中恼怒。
“李宏,你等错漏失察,让皇子终身大事受辱,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便剥夺你太医院院正的职位致士还乡。”
“安德禄,你奉命去查当初检查的太医,斩立决!”
“嗻。”
“谢陛下。”
他又看向了地上跪伏的御史夫人,心中不喜,却也无可奈何。
“御史夫人,起来吧。”
“对于继女疏于管教,便要治你管家不严之罪,褫夺你诰命夫人称号,至于御史姜峰着家中思过,无召不得出。”
“臣妇领命。”
慑安帝看着在下方任凭发落的四儿子,心中觉得愧疚。
“寂呈,是朕险些误了你。”
萧寂呈长了一张颇为阴柔的脸,但身形挺拔,只低头不说话时 ,叫人觉得总在算计什么。
他对于自己这位父亲并未寄托什么,所谓的父爱,若非是催命符,便是管束,就像他那位六弟一样。
即便荣宠加身,还不是身不由己。
“父亲言重,儿臣惶恐,此事只怪太医院办事不利,才叫父皇忧心。”
“儿臣知道您忙于政务,于国事相比,儿臣之家事并不值一提,望父皇莫要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