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 章 换心（一）
却说山魈怪见圆通大师带着柳直和七娘来到了禁闭它的山洞前，开始怒吼大骂圆通大师多管闲事。
后来见圆通大师并未理会它，而柳直和七娘也只是多看了它几眼，它不骂了，改成苦苦哀求圆通大师放了它。
“这山魈怪没有什么本事，最擅长的就是幻化各种人形，可男可女，可老可少。小施主运气好，正好抓到了这样一只山魈怪。”圆通大师微笑道。
山魈怪好像知道了圆通大师要干什么，惊恐万状地跪了下来，不停地给圆通大师磕头求饶。
但圆通大师只是看了它一眼，仍然没有理会它，继续对柳直和七娘道：“这只山魈怪修炼了差不多三百年，小施主随身携带着它的内丹，就可变幻成其他人的模样，还能隐藏那东西的气息。”
当着山魈怪的面，圆通大师没有说出柳直身上有舍利珠的秘密。
七娘感激地看了圆通大师一眼。
“那内丹被取出来，它会不会没了性命？”柳直不忍心地看了山魈一眼。
“不会，它只会没了道行。”七娘道。
圆通大师点头道:“的确如此。这山魈怪虽然好淫无耻，但幸未犯人命，因此罪不至死。取它内丹，它的道行没了，就不能再去害人了。”
见自己磕头求饶都不能打动圆通大师，山魈站了起来，阴冷地看着圆通大师，脸上都是怨毒。
圆通大师淡淡地看了山魈怪一眼，一挥手，解开了洞口的禁制。
山魈怪见能出洞了，不顾一切地朝着柳直扑了过来。
它想抓柳直做人质，逼着圆通大师放它走。
柳直还未恢复，身体不灵活，眼睁睁地看着山魈怪朝着自己扑了过来，却无法躲闪。
七娘一靠近柳直，就必须得运功力抵御舍利珠，因此一般情况下，她都不会离柳直很近。
见山魈怪去抓柳直，七娘不及救援，急得大喊。
圆通大师离柳直更远，根本没想到山魈怪会孤注一掷，来抓柳直。
等圆通大师反应过来时，动作迅猛，灵活敏捷的山魈怪已经一把揪住了柳直的胸腹，要把柳直横拎起来，挡在身前，以威胁圆通大师。
谁知柳直身体里的舍利珠没有佛气包裹，他的胸腹一被山魈怪触碰，舍利珠就自然而然地发出金光，朝着山魈怪刺了过来……
山魈怪被金光一刺，大喊一声，倒在了地上。
而柳直的身体再次被金光穿透而过，疼得他闷哼一声，差点晕过去。
七娘过来扶柳直，圆通大师则制住了山魈怪。
缓了好一会儿，柳直的脸色终于好看一些。
“大师，这山魈怪都不能接触小八，那它的内丹能用吗？”七娘担心道。
“这个女施主不必担忧，老衲自有办法。”圆通大师道。
说着话，圆通大师一掌拍在山魈怪的小腹上，山魈怪发出一声惨叫，一颗血红的内丹从它口中吐出，圆通大师接了过来。
那山魈怪失去了内丹，瘫软在地，红如火焰的毛发变得雪白，喘息了半天，才缓缓地朝着山林爬去。
进树林的时候，那山魈怪回过头来，深深地看了柳直一眼，这才进了林子。
柳直心里有些发毛，不由得嘲笑自己，不能动用法术，连一只山魈都会害怕起来。
圆通大师让柳直和七娘等一会儿，他盘腿坐了下来，闭目施法，开始一点一点地抽取山魈怪内丹里的妖气。
过了两个时辰，天都快黑了，圆通大师一张有红有白的脸只剩下了白，才终于大功告成，把一颗洁白如玉的内丹交给了七娘。
七娘接过来一看，那内丹已经没有了丝毫妖气，让柳直随身携带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
七娘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精美的小锦袋，把内丹放了进去，让柳直戴上。
柳直把锦袋贴身戴好。
“我们这就告辞了。大师，非常感谢您，您的大恩大德七娘和小八铭记在心，以后一定会回报大师您。”七娘郑重道。
圆通大师点点头：“若你们见到了一眉道长，请一定代老衲问好。”
“那是一定的。”七娘和柳直都道。
说完，七娘和柳直出了寺庙。
柳直上了马车，七娘赶着马车朝着客栈走去。
这时，月亮斜挂在天空，倦鸟已归林，家家户户都点起了灯火，只有七娘赶着的这辆马车还在路上“嗒嗒嗒”地走着。
柳直这时已经恢复了不少，便和七娘闲聊：“那圆通大师真是个大好人，对舍利珠没有丝毫觊觎之心，好难得！”
“呵呵！”七娘笑了起来，“那圆通大师的确是个大好人，不过，他不觊觎舍利珠是因为他根本不敢要舍利珠。”
“那是为何？”柳直奇怪道。
“那圆通大师其实是只修炼了七百年的乌龟精，他连你的身都不敢靠近，如何敢要舍利珠？”七娘笑道。
“啊！”柳直讶异极了。
回想一下，果然如此，那圆通大师从未靠近过自己。
“还有，你道为何他开始拒绝我们，后来又主动提出帮助我们？”
“为何？”
“他是得知你的师父是一眉道长才改变主意的。”
“好像是的。”柳直点点头。
开始的时候，他和七娘还未开口，那圆通大师便说自己无能为力。后来七娘脱口而出“一眉道长”，圆通大师还追问了自己一句，师父是不是一眉道长，才主动提出帮助隐藏舍利珠的。
“即便如此，我也非常感激他。”柳直道。
“那是当然。以后有机会，你应该报答圆通大师。”七娘道。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赶路，来到客栈，随便歇息了一晚，第二天就继续朝着白云寺走去。
不久，两人就出了镇子，又行了二十来里路，来到了一个树林里歇息。
见四处无人，七娘给柳直施法，把他化成了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有了山魈内丹，果然不但让柳直的装扮毫无破绽，还很好地掩盖住了舍利珠的气息。
于是七娘不再歇息，连续赶路。
当他们再次来到一个村子外时，已经是月上中天，万籁俱寂了。
“爹，咱们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再走吧！”七娘笑道。
路上七娘和柳直商量，父子相称，以便更好地隐藏身份。
柳直其实很想和七娘夫妻相称。不过他也知道七娘肯定不会答应，只能在心里面想一想，根本提都不敢提。
“嗯！”柳直闷闷地应了一声。
七娘的眼神暗了暗，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她不想让柳直产生任何幻想，可……见到柳直伤心难过时，她的心不知为何，竟然会有隐隐疼痛的感觉。
这时，雨淅淅沥沥地又下了起来。
七娘把马车赶到了一处遮风避雨的地方，雨又突然停了。
七娘正想招呼柳直下车休息一下，突然一个男子凄厉地叫喊着，朝着这边飞奔而来。
七娘连忙让柳直待在车上别动，她戒备地站在马车前，警惕地看着一个男子跑了过来。
那男子三十出头的样子，皮肤有些苍白，身形瘦削，衣衫褴褛，一脸的惊恐，见了七娘只喊救命。
七娘正想问男子发生什么事了，这时一个妇人手持拎着菜刀追了过来。
见到男子，妇人恶狠狠地道：“畜牲，我砍死你！”
那妇人也穿着一身破衣烂衫，模样比男子更加干枯黑瘦，而且十分沧桑，看上去比男子要苍老许多。
“你是谁？为何要砍死他？”七娘原本不想多管闲事的，可男子躲在七娘身后，哆哆嗦嗦地哭求七娘救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很是可怜。
七娘没法做到见死不救，只能上前问妇人。
“呵呵，我是谁？我是死了又活过来的人！”妇人冷笑道，干枯黑瘦的脸上满是狠决。
“她是鬼，她是鬼！”男子从七娘身后探出个头来，指着妇人恐惧大叫道。
“鬼？”柳直都忍不住掀开车帘，伸出头来看了妇人一眼。
虽然那妇人凶神恶煞的，但柳直一眼就看了出来，她并不是鬼。
七娘也看了妇人一眼，摇摇头，对男子道：“她不是鬼。”
“她若不是鬼，那她就是疯子，她是疯子，她是疯子……”男子浑身直抖，惊骇道。
“她没有疯。”七娘简洁地告诉男子，“她虽然神情激愤，但她眼神清明，神志清醒，并未发疯！”
“她……她是疯了……她往日里不是这样的……她是刚才才变这样的，就是刚才……”男子语无伦次地道。
妇人冷冷地看了男子一眼，突然笑了起来：“不错，我的确是刚才才变狠的……我真后悔，为何不早日变狠，早点杀了你这个畜牲……”
说着话，妇人握刀的手紧了紧，两行眼泪却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七娘问男子。
“没……没……”男子支支吾吾的。
“你为何要杀了他？说出理由来。若是他真的该死，我不会拦着你。”七娘对妇人道。
“他……原是我的夫君……”妇人咬着牙，狠狠地看着男子道。
“夫君？”七娘惊讶道。
柳直又忍不住掀开车帘探出头来。
看妇人那么苍老，七娘和柳直都以为妇人是男子的长辈。
“想不到吧？其实，我今年才二十九岁……”妇人凄楚地道。
“二十九岁？”连车厢里的柳直都惊呼起来。
要是妇人不说，七娘和柳直都以为妇人五十出头了。
“嫁给这个畜牲十多年了，我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妇人凄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