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临渊观鱼
苗虎也打起精神，他跟着我一路跑向二楼，半路忽然停住脚步，苗虎认真道：“不要进去，门后面有人！”
我想之前暗杀苗虎的黑衣男子，当时是我与二楼小辫子交手，然后苗虎被人偷袭毙命。
随着将会发生的事情被改变，那么后续一定会有另外的偏差。
我不敢轻举妄动，和苗虎对视一眼，他的鼻子很灵敏，这种情况绝对不会错。
大门突然打开，两具干尸顿时冲了出来。
苗虎向后退了几步，铆足了劲儿，一拳头砸过去，当场便撂倒一个。
我也不甘落后，匕首划破其中一个的喉咙，痋虫自伤口涌出以后，我趁机一脚踩在另外的干尸。
匕首还未等扎下，有一个人影突然闪过。
他速度实在是太快，近乎眨眼间就到了我的身侧，一柄冒着寒光的短刀斜刺过来。
刀子没入我的肋部，我没有退后，而是借机握住对方的手臂，一旁苗虎冲过来就是一记重拳。
干尸还想起身咬我，它被我的匕首刺入胸口，见到痋虫出现，我赶忙躲开，而苗虎正与那位被击倒的男子互相纠缠。
鲜血顺着我的肋部哗哗往下淌，可我仍咬着牙，捡起飞刀喊道：“趴下！”
苗虎躬身的一刹那，我刀无需发，匕首直接扎在黑衣人的心口，他还想跑，被苗虎一脚踹倒。
苗虎问我要不要紧，身上全都是鲜血。
我虚弱道：“小心点，这里一定还有别人！”
那个“我”，还会出现的，只是不知道他现在藏在哪里。
三楼有着黄金树，而那名黑衣人却说，只有最后活下去的人才能带走果实。
苗虎搀扶着我走上二楼，琳琅满目的宝藏立刻吸引了他的目光，这些古董随随便便拿出去一样都是价值连城。
苗虎一个劲儿地喊发财了，然后我又看到那个散发着宝炁的箱子。
然后我像之前一样走过去，打开箱子的时候，宝物的确还在，可身后并没有李相如的偷袭。
莫非他真的死了？
我对苗虎说：“这些东西也带不走，尽快找到其他人，搞清楚大家究竟要干什么，为何要打打杀杀？”
苗虎说：“说得对啊，这些宝贝咱们几辈子也花不完，没必要为了钱动手啊。”
结果话刚说一半，苗虎顿时僵硬在原地，他瞪大眼睛，瞳孔放大，鲜血顺着鼻子往外流。
苗虎捂着胸口缓缓跪下，他身后则站着一位黑衣男子。
我们两个身形相当，就连佩戴的蛇皮袋也是一模一样，对方走到苗虎近前，拔下“飞龙”匕首，凝视着我说：“你自己了结，还是我杀了你！”
我紧张道：“你到底是谁？”
身体不由后退，面对着眼前黑衣男子，我全身毛发不由乍起，竟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男子摆弄着匕首，说：“没办法，这些都是命！”
话音刚落，我头部挨了一记重拳，倒在地上，眼神开始变得模糊，而在模糊间我又看到一个熟悉的人，苗虎！
他的眼神比起平时凶狠了许多，整个人的气质也没有之前的玩世不恭，相反他变得很是沉稳。
接着他们扛起我，走到三楼的甲板，然后将我丢到另外一侧的船下。
黄沙覆盖，周围全是熟悉的尸体。
有苗虎，有李相如，还有祖爷，甚至有几个我没有见过的人。
我又一次死了，难以想象，我竟是被自己杀死的。
当我闭上眼，沉沉昏死过去以后，又出现在了甲板上，看着一旁不远处的苗虎还在昏睡。
包括暗中有躲藏的小辫儿，还有不知名的刺客，乃至二楼的干尸，这一切都会再度发生。
有了前车之鉴，我开始小心翼翼和他们周旋。
第三次我又被杀了，杀我的人是那个不知名的刺客，他速度很快，我在踏入二楼，对方竟然躲在暗处，趁我不备，一刀致命。
我再次被丢到船底下，望着密密麻麻的尸体，不知道我到底死了多少次。
为避免暗杀，我尽量去开阔地。
苗虎鼻子很灵敏，能够提前预知危险，最为惊险的那次，我一共杀了六个黑衣人。
我敢保证之前并没有见过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是在哪里冒出来的。
这些人手段很厉害，有一人擅长放蛊，也就是那种黑漆漆的痋虫，当我被莫名其妙杀死四五次以后，总算找到了原因。
原来是那个人一直躲在暗处不出来，好不容易找到他，才知道对方是一个侏儒，腰间挎着各式各样的袋子，面部全是古怪的纹身，就连眼珠子都是黄色的，一张嘴满口黑牙。
不过对方腿脚有点不好，被我抓到以后，根本没有任何的反抗机会，便被我一刀毙命。
无奈的是，那位擅长用刀的男子杀了我好几次，而且每一次都会特别疼。
在这种你杀我，我杀你的环境中，我逐渐迷失自己，甚至不知道要经历到什么时候。
这像是一个可怕的诅咒，置身其中，不断被杀再到复活，再被杀再复活，没有人可以一直活着，同样也没有人可以永远死去。
在不断沉沦此处的同时，我甚至感觉不到岁月的流逝，这里到处都是金银财宝，可谁也带不走它。
而这个时候，我想到了那句“临渊观鱼”。
到底什么是鱼？
在这个狭窄楼船内，不断地杀戮与被杀，这就是我的命运吗？
我觉得不会是这样，因为杀戮是一个动物的本能，可人并不会一直按照他的本能去做事。
更多的成长是源于道德约束，以及人性中潜在的光辉。
是所谓的鱼么？既然大鱼是指命运的意思，那么我就是鱼，鱼也是我。
想要真正看清楚命运，那必然需要经历命运，就像是那句，你唯有努力到没有遗憾，才知道最终的结局会是什么。
我开始思索这个诅咒的意义，甚至不再去杀戮。
那一刻，我好像又回到那个古怪的房间，周围全都是一面面的镜子，望着镜子里数不清楚的我。
它如思绪，更如无法降服的心猿，化身千千万万。
而我却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这就好像我看着镜子里的人，其实镜子里的人也在看我，只不过我没有办法去打碎这层桎梏。
我回想起之前去过的“八卦城”，那里像是一个封印，同样与镇尸铁楼所见过的“藏”字局很像。
不过八卦城的灵宝，被人摘下，进而导致整个气场的破裂。
那么该如何打破这种可怕的循环？
自杀吗？
我觉得如果真的选择死亡，不一定会离开这里，甚至有可能真正离开这个世界。
我记得西方有一个神话传说，是西西弗斯进入冥界后，请求神把他放回去三天处理自己的后事。
然而回到阳间的西西弗斯竟然违背承诺，他赖着不走。
此举触怒了诸神，便惩罚他推石头上山，每当快到山顶的时候，石头便滚落下来，如此反复，遭受精神和肉体的折磨。
我现在的处境与他的遭遇很像，每次被杀死，每次又会醒来，无论我如何躲避，都会死于一场非命。
但那个杀死“我”的人，他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