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请神明相助
辰时初，女帝身穿山川日月纹大礼服，头戴毓冕，站立在高高的祭台下面，身后整齐的并立着同样身穿大礼服的重臣。
江稚鱼身着黑袍，一步一步顺着阶梯走上祭台，走向祭台一侧的大鼓旁，抄起鼓槌，两只手臂奋力扬起，“通通”敲了起来。
随着三声鼓响，两侧相对着的汉子们举起肌肉虬劲的手臂，重重抡在各自面前的大鼓上。
沉闷的一通鼓响后，清脆嘹亮的钟鼎声紧跟着响起，然后笙、箫、檀板声随之而起。
礼乐奏完，台下长长的号角沉闷悠长地响起来。
长号声中，女帝手持着玉圭，带领着文武，缓步一阶一阶踏上祭台。
祭台正中靠前的位置，高高摆放着那只由江稚鱼亲自参与铸造的大鼎，鼎前一张巨大的案上，摆放着香炉和烛台。
江稚鱼作为神使，此刻站在女帝之前，双手高高执着香，面向苍天，恭敬而立。
那三支香却是没有点燃的。
此刻，女帝的声音铿锵有力，朗朗响起：“臣，大夏之主陆氏闻章，告天地神明，百年以降，战乱频起，江山一片荒芜。臣夙夜忧思，辗转难眠，欲救世人于水火。然天下沉疴已久，人力终有不逮。故，今祈诸天神明，六合地祇，怜我世人，助吾救世。”
说完大礼下拜，跪伏于地。
身后百官跟着齐声念道：“今祈诸天神明，六合地祇，怜我世人，助吾救世。”
念毕，齐齐跪伏于地。
江稚鱼的声音在最前方响起：“请诸天神明，六合地祇，怜我世人，降世救世！
言罢一躬起身，面向苍天，扬声长吟：“请神——”
语声一落，三支高高举起的香，倏然亮起红色的火光，青烟直直，升腾而上。
江稚鱼伸手把三支香插在香炉中，转身扬声：“神明已降，为神明献祀——”
随着这一声，以六相为首的文官，各自去祭台边去捧礼器。
簠二只，分别装着稻、黍。
簋二只，分别装着粱、稷。
笾十只，分别装着盐、藁鱼、枣、栗、榛、菱、芡、鹿醢、白饼、黑饼。
以及盛着酒的樽、壶等等。
文臣个个神情肃穆，双手捧着礼器，在案上摆放好。靖国公带领五名品阶高的将领，两两一组，抬着俎上的猪、牛、羊三牲上场，依次摆放在大案的正中间。
江稚鱼打头，之后是女帝带领重新站好的文武，一起下跪，请神明飨之。
随即众人起身退开，让出祭台的的中间，乐器重新响起来，悠扬美妙的乐声中，伶人们跳起舞来。
以乐舞来悦神，以牺牲来酬神。
祈求神明，接下来复苏龙神之事，能助一臂之力。
百官完全不明所以，这和往年祭天步骤完全不同，甚至猜想可能是因为今年有大祭司，所行的步骤才是正确的。
等乐舞完毕，接下来众人就更加迷糊了，只见江稚鱼从一口箱中，抱出一颗泛白的石头，交与女帝。
然后女帝双手捧着，往前面山峰走去，身后的陆荣和小南王一左一右护送。
众人交换着眼神，都在心里直犯嘀咕，这样的祭祀，属实不理解，但也没敢在这场合交头接耳。
见三人径直往面前横亘的山脉走去，身影一步步往上，眼看是要往山上去了。
终于有人压不住好奇，小声道：“这是干什么去？”
有第一声就有第二声：“祭天有这一步吗？”
第三声：“那石头是用来干什么用的？”
问题一个接一个，没人能回答上来。
面前山脉的山脊起伏不大，中间只有一小段，缺了个豁口。
众臣看到女帝和陆荣、小南王三人，就是朝着那豁口走去。
那山虽然不高，但走到那山口，还是用了不少时间。
这时日头渐渐爬上来，一点点走到当空，照得天地间亮堂堂的。
有微风从荒野吹来，轻抚着人们的鬓发，仿佛真的有神明在注视着人间。
众臣们也就慢慢安静下来，注视着山上，默默等待。
在耀眼的阳光之下，众臣看到女帝似乎弯了下腰，然后带着陆荣、小南王，三人往山下走来。
这时，一人失声惊呼：“快看，那豁口在慢慢合拢！”
另一人看了片刻，道：“不是合拢，像是什么东西在豁口中生长起来了！”
“大祭司，怎么会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人忍不住好奇，问道。
江稚鱼头也没回，自然也没回答。
百年以来，龙骨失落在外，神物自晦，变幻了形状，隐藏起来。
如今回到本体，自然要恢复原本的模样，和本体融合在一起。
但这肯定不能说的。
龙神存在的事，尽可能不让太多的人知道。当年他国术士能想办法重伤龙神一次，就有可能再来一次。
众臣都是人精，看江稚鱼头都没回，就知道这件事怕是牵涉到什么秘辛，也就都歇了打听的心思。
再往山上看，只见这么一会儿功夫，那豁口中长出来的物事已经越来越大。
就在女帝三人下到半山腰时，豁口中的物事活了一样，逐渐伸展蔓延，填平了豁口。
此时再看，那处严丝合缝，竟像自古以来就是那样似的，如不是人们亲眼所见，几乎以为方才看到的豁口都是错觉。
就在这时，山体突然轻轻颤动起来，无数碎石从山上滚落下来。
连带这边的地面都跟着轻颤起来，人站在上面，鬓发和衣衫都跟着不听颤动。
有了昨天路上那次以为地龙翻身的经历，众人还能勉强镇定。
就算有人惊怕之下，险些惊呼出来，看到正前方镇定自若的大祭司，也都勉强压下心慌。
在山下都感觉到了震动，处在山上的女帝和陆荣、小南王三人更是路都走不稳了，随着每一次的颤动，身体东倒西歪。
因为是正下山，脚步更是收不住，身不由己往下直冲。幸好三人都是习武之人，还能勉力撑着，不至于摔倒。
金吾卫大将军看这情形，立刻冲手下招手，冲上半山去帮忙。
好不容易，等三人都下来了，山体的颤动也停了。
整座山脉安静地伫立，像个沉默的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