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他的高中
一连睡了两小时，许悠睁了睁惺忪的眼，懵懵地将桌上的手机摸过来，一看，已经十二点了。怎么睡了这么久！她猛一抬头，发现季延还坐在旁边，笔在书上不紧不慢划着，一缕阳光洒在那金属笔盖上，映出一抹金黄。“睡饱了？”
那声音冷峻却带着点玩意。她一愣，胡乱地嗯了一句，别人来图书馆都是看书学习，自己却是来大睡一场，。他摘下眼镜，将书放回到包里，利落地拉上拉链。“学校旁边有家面馆，一起去吃吗？”
漫不经心地一句。他这是邀请她一起吃午饭？她眼睛眨了眨，眉间舒展，“好好！”
声线压着强烈的欣喜。学校外的一条街道，路旁栽着高大的银杏树，泛黄的银杏叶在风中飘舞，落在地上，铺满一整条街道，正当饭点，时不时走来几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手里抱着书，两个三个欢声笑语并排走着。应该都是黎江大学附属中学的学生，学校就在黎江大学旁边。面馆在前面不远处，店主是个爷爷，做的面劲道有力，汤汁香滑可口，店内总坐满了人。两人刚想进店，与店面挨着的巷子里传来声响。“我都说了叫你带钱过来啊！”
那幽暗狭窄的巷子里，一个扎着高马尾，穿着校服的女生扯着另一个人的衣领，声音狠厉。被扯着衣领的女生眼眶闪着泪光，嘴唇颤抖着，“对不起”那一句的声线恐惧里含着祈求，不过她发声的方式似乎异于常人。旁边一个短头发的女生叉着手，挂着邪笑，不怀好意地说道：“金姐，她就是在耍你。”
一句煽风点火的话，那高马尾心底的怒火瞬间烧起来，上扬的眼尾冷若冰霜，扬起手往她脸上扇过去。重重的巴掌落在那女孩右脸上，她右耳被甩出一个透明色的小东西，坠在地上裂开来，里面的电线还有一些零件散开来，原来是一只助听器。“住手，你们干什么！”
许悠这才反应过来，往前冲过去，季延默不作声，跟在她后面。那女孩低着头，让人看不见眼睛，身体还在颤抖。许悠将她拉到身后，质问道：“你们干什么？”
那高马尾轻蔑地看着许悠，“你是谁？她亲戚？她爸妈不是都死了，难道你是她姐？”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许悠的脸青起来，怒得直发颤，一个看着干干净净的女高中生，怎么会说这样伤人的话。那高马尾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没回是不是亲戚这一句，歪着头说道：“哦，原来你是多管闲事的啊。看两人没穿校服，那男人长得又沉稳，应该不是高中生，她轻哼了一句，说道：“别以为你是成年人我们就怕你。”
季延睨了她一眼，走上前去，缓缓弯下腰，将地上那破损的助听器和散落的零件捡起，交到那女孩手上。“你又是谁？”
季延的手叉进口袋里，全然不顾她的骄横，漆黑的双眸冷厉严峻，目光刺向她，冷冷道：“欺负听力不好的同学，你觉得很自豪？”
“你！”
高马尾咬起牙，攥紧拳头，但见对面一男一女，这边也就两个女高中生，硬碰硬肯定是碰不过。她甩了甩衣袖，放一句狠话：“你们等着。”
随即恶狠狠地瞥了那女孩一眼，踩着步离开。见她们走了，许悠才转过身，右手轻轻放在她肩上，抚了抚，“同学，你还好吗？”
那女孩身体还是抖着，校服上好几处黑印，脸颊上泛着红印，看着就疼。她嘴张了张，不说话，也没打招呼，突然就冲出巷子，消失在视线中。“诶？”
许悠向前追了几步，被季延拉回来。“别追了，你就算追到，她也不会回你的。”
许悠喘了几口气，眼眸透着股正义凛然，说道：“那些人，我们必须举报，后面肯定还会欺负她。”
“我们不知道她们任何人的名字、班级，刚刚那个巷子里也没有监控，找了他们学校的负责人也是没用的。”
“那就这么算了？”
季延顿了顿，声音有些低哑：“校园霸凌的事件最难界定，对象都是未成年人，举报过后的惩罚，大多无关痛痒。当然，也不能这么算了。”
她扭过头去，睫毛抖了抖，不再回话，她相信季延，毕竟他做什么都游刃有余。两人进了面馆，店内只剩一个桌子空着。“老板，一碗清汤面。”
季延熟练地道了一句，店主爷爷对他笑了笑，点头。“好的，这位女同学要什么？”
许悠愣了片刻，从没吃过这家面馆，也不知什么好吃，索性跟着季延点的，回道：“一碗清汤面，加个鸡蛋。”
爷爷应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进了厨房，不过多久，香气混合着浓郁的汤味散出来，触到她鼻尖，两碗热乎乎的清汤面被端出来。浅浅的素色汤汁散着热气，面条光亮饱满，一口下去，余香满口。许悠还没吃几口，季延就已经吃下半碗，看来是早就饿了。她停了停，想着拖慢他的节奏，随口问了句：“季延，听说你高中也很喜欢打架？”
季延的筷子一停，抬眼看她，沉默。她突然发觉自己说错了嘴，怎么能问这样不礼貌的问题，搞得像在问一个混混的过往一样。他眼帘微低，额头的青筋跳了跳，若有所思，再将手里的筷子放下，淡淡回道：“嗯。”
许悠低头吃了几口，心里却被挑起好奇，畏畏缩缩地犹豫了片刻，小心地问：“那为什么后来不打了？”
问出这一句，她立刻又反悔，这都是些什么问题，长大了成熟了，自然不会像叛逆少年那样打架，怎么自己还问他为什么，她强颜道：“那个你不想说也没有关系的”“因为一个人。”
他头也没抬，毫无犹豫地说出这一句，面无表情。她一愣，呆呆地张开嘴，没想到他说是因为一个人。能改变他的，应该是很重要的人吧，是亲人？挚友？许悠不再问，只继续将面条送进嘴里，慢吞吞地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