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痴情公主她悍不畏死6
听到姜姚的话，野猴的眼睛瞬间亮了。
那明显的意动之色哪怕隔着布条，姜姚也看得清清楚楚。
也是，若能得一正经姓名，谁又愿意一辈子无名无姓呢？
只是他们都没读过书，不知道该怎么取名字，沦为乞儿时又年岁尚小，家中爹娘顶多也只给取了乳名。
像土豆和小麦便是如此。
而野猴更是在婴孩儿时期就成了孤儿，还是被一老乞丐收养才侥幸活了下来。
他的名字也是抚养他长大的老乞丐给取的。
老乞丐没读过书，但曾见过猴子穿梭山林时的肆意景象，希望他也能像猴子一样野蛮生长，便给他取名“野猴”。
野猴是真正的老大。
这里除了土豆和小麦外，另外九个孩子的名字全都是他取的。
他取名的范本便是土豆和小麦，毕竟文绉绉的名字他取不出，但庄稼和蔬菜他还是知道的。
惊喜过后，野猴的眸子又暗了暗。
他打量着姜姚，神色怀疑：“响亮的大名？谁取？你吗？”
当初老乞丐可是跟他念叨过的，要想取名就得去找会读书识字的书生秀才，否则哪里取得出好名字。
可眼前这个满脸伤口、满身血污的小瞎子，怎么看都不像书生秀才啊。
虽说皮肤确实挺白的，野猴暗道。
姜姚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当然是我。帮主大人即便想破脑袋，怕是顶多也只能再想出几种庄稼、蔬菜吧？”
野猴：……不，我还能想到小动物。
他眼中的怀疑不减，试探着道：“你是书生秀才？”
“唔……”想到自己曾经也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姜姚遂点了点头：“算是。”
“那，”野猴的眼中闪现期颐却又小心翼翼：“你会读书识字？”
“会啊，”这次姜姚毫不犹豫：“想学吗？我可以教你们。”
那一刻，姜姚感觉所有男孩儿的眼中全都迸发出了璀璨的光，差点晃瞎她脆弱的眼。
她赶忙避开，看向了懵懂茫然的四个女孩儿：“你们呢？想学吗？”
女孩儿们像是被她问住了，稚嫩的脸上竟是浮现出了几分不知所措。
还是年纪稍大的小麦最先开口，带着几分不可置信：“我们也能学吗？”
“为什么不可以？”姜姚反问。
“可……可他们都说读书写字是儿郎们的事，还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哦吼，熟悉的台词。
姜姚挑眉：银老师，今天又是怀念你的一天呢。
随即摆了摆手：“不用管他们怎么说，我只问你们想不想学。想学我便教，不想学，我自然不会勉强。”
“我要学！”
一道脆生生的话音忽然响起。
姜姚循声看去，发现说话的竟是年纪看着最小的那个女孩儿。
女孩儿叫小谷。
她没说出什么振奋人心的大道理，只是傻呵呵地看着野猴，干净的眸子里写满了天真。
“嘻嘻，小谷看出来了，老大是想学的。既然老大要学，那小谷也要。”
说完，她还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姜姚莞尔。
童言无忌，诚不欺我。
复又看向另外三个女孩儿：“你们呢？”
三个女孩对视一眼，然后重重点了点头：“我们也要！”
姜姚很满意。
女孩儿们或许身世凄苦，但至少还没被世俗压弯了脊梁。
“那开学第一课，我们就先从自己的名字学起吧。”
说着，姜姚笑盈盈地看向了野猴：“帮主大人还记得自己的姓氏吗？”
野猴沉默地摇了摇头。
收养他的老乞丐没有姓氏，他自然也没有姓氏。
姜姚也不意外：“那你觉得姜姓如何？”
不等野猴拒绝跟她同姓，姜姚便继续道：“在我们那里流传着一个神农尝百草的传说，传说中的神农氏是上古部落联盟的首领，他们的姓氏便是‘姜’。若你愿取姜姓，便叫‘姜农’如何？”
“……”
野猴沉默了片刻，不知想到什么，耳根竟是“唰”的红了。
“如……如何写？”
他避开了姜姚的视线，话音听起来有些磕磕绊绊。
姜姚也没取笑他，只是蹲下身去，以指代笔，工工整整地在地上写下了两个字“姜”“农”。
想了想，又在那两个字的下面另写了两个字“野”“猴”。
“这是你之前的名字。”
说完，姜姚便起身让开了位置。
她并不知道野猴的身世，也不知道老乞丐对他的期许，只是觉得用了许久的名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便顺手写下了。至于野猴想学与否，她其实并不在意。
姜姚让开后，野猴立马蹲到了她蹲过的位置上。
看着地上的四个字，他用力咽了口口水，竭力想要克制住内心的激动。
可没用。
他伸出的手都是颤抖的。
“姜农……姜农……姜农……”
他喃喃地念叨了好久，末了还恍若做梦般地看向了姜姚：“这是……我的姓名？”
姜姚郑重地点了点头。
她并未嘲笑他的絮絮叨叨，毕竟他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在后世估摸着也才刚上初中而已。
时代赋予了他不该承受的苦难，可苦难本就不该沦为他人口中的笑柄。
姜农没再多问，只低下头，在地上一笔一画地临摹着“姜农”二字。
其他小萝卜头们却炸锅了。
他们争先恐后地围到姜姚身边，七嘴八舌地问着“我呢我呢”，但明明看着激动无比，声音却都压得很低，还都小心地避开了地上的“姜农”二字并未踩踏。
土豆是第一个跑过来的。
身为老大钦点的副帮主，他感觉自己必须得成为第二个被取名的人，而且还要誓死追随老大。
于是高高地举着手，土豆上蹿下跳的像是生怕姜姚看不见他：“我我我！我要跟老大一个姓！”
其他孩子见状，也都纷纷效仿。
那一只只高高举起的手在她眼前来回摇摆，让姜姚生出了一种自己是在勇闯幼稚园的错觉。
啧啧，真没想到啊，“举手抢答”的规矩居然这么早就有了。
姜姚内心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