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当替嫁庶女开始作死之后4
蹑手蹑脚的进了屋,姜姚先是用手中的蜡烛点燃了桌上的烛台,又将蜡烛稍一倾斜,借着滴下的蜡油将蜡烛固定在了桌子上。然后便径直来到酒缸前,用搁在一旁的酒勺舀了满满一勺酒后,便从桌面开始,一路洒到了床帏下。
正对着酒渍的床帏下被她用针别上了一段灰扑扑的布条。
布条不算长,也就刚能接触到地上的酒渍而已,但它全身都吸饱了酒,湿哒哒的,想来是可以做到遇火即燃的。
那布条正是她从襁褓上撕下来的,毕竟闺女虽小,该“尽孝”的时候也还是要“尽孝”的嘛。
另外的几根布条则被她一股脑的铺在了狗渣男的命根子处。
担心狗渣男领会不到自家闺女“断子绝孙”的孝心,姜姚甚至还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贴心的又替闺女洒了一勺酒。
两趟过后,她才将酒勺放回原处,掰下自己带来的蜡烛,然后缓缓放倒了桌上的酒壶。
壶中的酒水顺着壶嘴自然流出,划过桌面,正好与地上的酒水形成了两条隔空衔接的线。
姜姚很满意。
接下来就是验证成果的时刻了。
她动作轻缓的放倒了手边的烛台。
幽蓝的火焰瞬间燃起,虽不似手中蜡烛的火焰般明艳耀眼,却闪烁着叫人迷醉的光。
还有那么两三滴带着火光的酒水极为懂事的从桌上落下,砸进了地上的酒渍里。
顷刻间,火蛇蔓延,眨眼便点燃了床帏上的布条。
姜姚也不再逗留,仗着身轻身弱,飞快的跑回了庖屋。
将顺手从衣架上牵下来的锦袍藏好后,又重新回到水井旁,将井绳绑在了自己腰上。
然后抱着襁褓,“噗通”一声跳回了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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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五公子院子走水的事很快便被门外的护院们发现了。
两人反应倒也迅速,一人飞快的跑去喊人,另一人则直接冲进了院子里。
刚进院子没几步,便瞧见钱五公子一边嚎叫着,一边浑身冒火的从卧房里跑了出来。
那护院来不及多想,撩起门后的大扫帚就直接拍了上去。
好巧不巧,刚好就把人拍进了不远处的莲池里。
火自然是熄了。
可五公子本就不会水,加上这莲池虽不深,下面却全是淤泥。五公子又是在惊慌失措之下,冷不丁被拍进莲池里的。所以一下水就被周遭砸弯了的莲花重重困住,挣扎间还陷进了淤泥里,真真是没被烧死却险些被淹死。
好在那护院反应也快,见状立马将手中的扫帚一扔,直接跳进了莲池里,拖着五公子一步一顿的来到了莲池边。
跑去喊人的护院这会儿也带着人赶回来了。
瞧见自家主子的凄惨模样,一众下人向前奔跑的脚步明显一滞,下一刻却又以更加迅疾的速度冲了过去,七手八脚的将人从莲池里抱了出来。
素来养尊处优的大夫人直到这会儿才在两个嬷嬷的搀扶下,一路踉踉跄跄的赶到了别院。
在看到自己儿子惨状的瞬间,大夫人便险些昏倒过去。
她这一生一共给钱家孕育了五个儿女,其中三个女儿皆已出嫁。大儿子钱义明作为钱家的嫡长子,打出生时起便注定了要背负起钱家门楣。所以从小便被安排到各个先生那里学兵法、商道,与她这个母亲间难免便有些生分。
小儿子钱义礼的到来则很好的满足了大夫人心中对“噬指弃薪”的期盼。
她没再像前四个孩子那般,把小儿子交给乳娘抚养,而是亲自带在身边,连哺乳这事儿也从不曾假他人之手。
钱义礼也没有辜负大夫人的期盼,自小便对娘亲极为孺慕。加上模样生的好,嘴皮子又甜,每每出席家族宴会总能哄得一众长辈眉开眼笑,让大夫人平白收获了不少的夸赞和奉承,因此便对这个儿子愈发的满意和疼爱了。
可那么好的孩子,命咋就这么苦呢?
前段时间才刚被歹人所害,毁了容貌,今日竟又惨遭横祸,险些丧命。
大夫人心头的血“哗哗”地流,能强撑着没背过气儿去都得算她“为母则刚”了。
“快!快将礼儿送去祥院!
李嬷嬷,你马上命人将烧好的水送去祥院,再挑上几个手脚轻、干活细的丫头,替礼儿好好清洗一番。
切记告诫她们清洗时一定要小心,千万莫要弄疼礼儿。
另外派人去门口迎接墨大夫,一旦看到人来,务必第一时间将人带到祥院!”
大夫人无愧是大夫人,虽然心焦,命令却还是下达的有条不紊。
只是她似乎忘了,这间院子里住着的不光只有她儿子,还有她儿媳,直到陪着儿子匆匆离开,她都没有多问一句。
好在大夫人可以不吩咐,下人们却不敢放着大火不管不顾。
得到消息的下人们几乎全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加入到了灭火的行列。
要灭火,自然就得有水。
于是自然就有人跑到了院子的水井旁,也自然就发现了水井里“奄奄一息”的姜姚。
“这……”
初时的惊恐过后,几个下人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这人是救还是不救。
其中一个下人忍不住开口:“早就听说五少爷不喜这姜家小姐,可也不至于……”
“别乱说!”另一个下人赶忙打断。
那下人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改口道:“那这人咱到底是救还是不救啊?我可听说那姜家老爷对这个闺女很是疼爱,从小那是捧在掌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每次外出还都会给她带些小礼物。”
旁边一人也跟着附和:“是啊。听说为了这闺女,那姜老爷还曾想过要解除婚约呢。
要是知道闺女被逼的跳了井,那还不得气疯了啊。”
“哎呀不管了!”几人中资历较大的那人大手一挥:“先把人救起来再说,别耽误了救火。等回头再问问何管家。”
有人拍板,众人当即便行动了起来。
得益于姜姚将自己死死绑在井绳上的缘故,他们将人捞起时倒是没费多少时间,只是解井绳时却花了不少的功夫。
期间还有那好奇心重的看到了姜姚怀中的襁褓,于是借着解绳子的动作,故意掀开了襁褓的一角。
一张惨白浮肿的小脸儿顿时露了出来,紧闭的眉眼间写满了痛苦的神色。
那人顿时被吓了一跳,触电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其余几人也相继被吓到。
他们不是不知这高门大院的黑暗之处,可直面这般凄惨的景象却真真是生平头一遭。
人群里不知是谁低低道了一声“造孽啊”。
那声音极轻,轻到转头便被吹散在了初晨细碎的微风里。
那声音又极冷,冷到明明是炎天暑月,却还是叫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