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天赐童生
面对漫天飞来的草叶钢针，白芷紧忙驱动心池，但奇怪的是自身筋脉仿如冻住一般，完全无法响应她的调遣。
不仅如此，白芷面前的飞针的轨迹并非杂乱无章，而是暗合某种玄奇的阵法，将她能够闪避的任何方向全部提前堵死，如同有提前预知的能力。
就在她自觉无计可施之时，手腕处的飞凰镯骤然散发出道道金光。在一片夺目耀眼之中，那只雏凰幻化成型，几番展翅游飞于白芷的身前。
只见神鸟身影数度起落，便将所有的草叶钢针聚拢在自己的爪下。它身后的白芷自是半分也没有被伤到。
“嗯？”羊头老者看到雏凰明显有些吃惊，一卷袍袖扫起清风，那雏凰爪中的草叶钢针全部变回蓍草，又重新收拢回他的衣襟之内。
他仔细打量了一番神鸟，迟疑开口道：“你和雨鹤织那小子是什么关系？他的凰鸣琴怎么会在你手上？偷的？”
白芷心中无奈，这羊头老者实在固执，认定了自己是小贼之后，什么都往“偷”上想。
不过，她从老者的话中听出了一些端倪。这羊头老者不只是文道大贤，而且能直呼文圣的亲传弟子为“小子”，恐怕是一位与文圣同时代的高人。
只是如此一来，即便是遍翻典籍的白芷也不知道这老者的身份了。毕竟文圣的光芒太过耀眼，同时代除了六位亲传弟子之外，没有其他人值得被记录在史册中。
白芷整了整被风吹乱的衣襟道：“雨鹤织大贤是我的恩师，这凰鸣琴是他赠我的拜师之礼。如果您实在不信，自可以去文道中向恩师查问。”
老者闻言，将那羊头摆得如拨浪鼓一般。“罢了、罢了，乐道圣品能从老朽手下护你周全，自然是已经认主。那琴痴找了你这么一位传人，倒也算不负文圣大人所托。”
白芷听这羊头老者的话中竟有些欣赏自己的意思，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他的心思怎么转变得如此之快。
羊头老者见白芷面露疑惑，便解释道：“小姑娘不必害怕，老朽刚才出手只不过是试探而已。你小小年纪便能立下此功，老朽不得不怀疑你是哪个妖族血将夺舍，想来诓骗机缘、祸乱人族。”
“立功？”白芷心中更加疑惑，自己哪里立得什么功？
“咩呵呵”，羊头老者此刻戾气尽散，全然不见方才断然出手时的狠辣之态，温声说道：“你刚才所唱的歌曲暗合文圣遗篇的内容，而且将原本的残篇补齐。这等修补文道之功，是谓大功！”
白芷这下才明白，原来是自己无意之间将完整的《三字经》呈现于真元世界，这才引得文道中来了这位神秘的羊头老者。
“我也是为了启蒙村中的学童才编曲唱歌，这大功实在愧不敢当。”
白芷此言可不是意在谦虚。她心思沉着机敏，知道这老者接下来肯定会询问自己灵感来源，并用某种方法测试自己所言的真伪。
一旦陷入被动，就有可能被这《三字经》来源牵问题连出穿越者的秘密。倒不如提前说了个模糊的概念来蒙混，显得自己坦诚。反正编曲唱歌的确实是她，至于歌词内容么……
果然，羊头老者的眼中再次闪动过紫色的纹路，确认白芷没有撒谎之后，也没有继续细究词曲的来源。显然是中了白芷言辞中暗藏的逻辑陷阱和思维定式。
羊头老者捋了捋胡须，“咩呵呵，有功必有赏。既然小姑娘你有修补文道之功，自然应该有相应的赏赐。说吧，你所愿为何？”
“赏赐，这……”白芷没想到还有这个环节，脑中瞬间闪过无数想法：“……什么都行？”
“都行……吧”羊头老者本来毫不在意，但是瞥到白芷眼中闪过一丝深不见底的幽光，他心中一颤嘴巴也有点发软。
“我要我和我的家人长生不老。”白芷脱口而出没有丝毫犹豫。
羊头老者喉头一噎，“生死乃是大道，只有圣人才能超脱。就算是大贤们的精魄也得文道滋养方能不灭，你莫要妄想！”
“那我要超越于天下的力量。”白芷面色如常，仿若又提了一个微不足道的要求。
老者闻言气得揪下两根胡子，“咩咳咳，真炁修行也好，文道精进也罢，都是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来。哪有捷径登天的道理！”
看着羊头老者吹胡子瞪眼的生气模样，白芷心中暗笑。她当然知道这两个要求是不可能达成的无稽之谈，只不过想是通过前两个天马行空的要求拉高老者心中的阈值，来让自己的真实要求显得更加容易接受。
“那我能要一个文位么？”铺垫完之后，白芷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只要有了文位，她就能与文道建立起基本的连接，也就能够顺利进入乐道的修行。
“文位？”羊头老者一时间没适应白芷这“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节奏，略微一沉吟：“雨鹤织那小子连文位都没给你，就算收徒了？”
白芷也有些汗颜，解释道：“咳咳，恩师当时应该是太高兴了，忘了这件小事……”
“咩嗛，琴痴就是琴痴，能干出这种事情也不奇怪。”老者摆了摆他的羊头，“既然如此，我现在就赐予你文位。你须谨守文人风骨，不要辜负文道对你的青睐。”
说罢，老者从宽大的袍袖中伸出干瘦如枯骨一般的手臂，在空中勾写文字。只见他的指尖处闪耀着暗紫色的微光，而写出的文字犹如流星曳尾悬停于空中。
白芷看着老者在空中勾画的文字，一开始还想看出内容，但是她一旦集中精力去分辨，脑海中就产生一阵眩晕，就如同当时接受“醍醐灌顶”的乐道传承一般。
她知道这是因为文字中蕴含的信息量太大，境界低微的她无法接受所导致的。索性从文字上移开注意力，专心等待结果。
“去！”羊头老者勾写完毕，手腕一翻食指向天空一勾，那堆暗紫色的文字悠然上浮，消失在天际云端……
“成了？”白芷看老者做完这一切之后沉默不语，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只得出言询问。
羊头老者并不答话，只是用眼神制止白芷的提问。
不多时自天空之中一道绚丽的红光破开云层，向白芷直射下来！她并未运起真炁防御，因为冥冥中感到一种温暖和煦的力量包裹住自己，让她没有升起半分紧张的情绪。
在那道光芒的笼罩之下，白芷觉得周身经脉变得更加精炼通畅，甚至心池中的真炁也得到了某种净化。果然雨鹤织所言非虚，文武兼修不仅不会顾此失彼，反而可以相辅相成！
约莫过了一刻钟，那道红光逐渐消散，周围的一切都复归平静。
白芷略一缓神，赶忙闭目开启灵眸内视，查看周身变化。这一查探，果然发现体内真炁的流速更快，心池的面积骤然扩大，足足扩展到了两顷见方！
白纸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在丹田处的心池之上，悬浮着一个东西。这可把她吓了一跳，毕竟心池是她武者修行的根基，万一出了什么异常那其中危险可是难以估量。
她急忙将灵眸视野汇聚其上，发现这悬浮之物是一本翻开的巨大书卷，上面还有一根铁杆狼毫大笔在不断地书写着什么。
白芷看到心池上多出来的东西，心中思索一阵便猜出个八九不离十。这应该就是文修士体内的力量源头，就如同武者的心池一般。随着自己境界的提升，那书卷和毛笔就会发生变化，带来更加神异的力量。
“咩咳咳”，羊头老者轻咳一声，将白芷从灵眸内视的状态拉回现实中，“怎么样小姑娘，你现在应该有了‘童生’的文位，体内也形成了基础的‘书笔文台’了吧。”
看白芷点了点头，老者接着说：“原本应该通过科举才能考取文位。但你是立功赏赐情况特殊，所以我引动文道之力，钦点你成为‘天赐童生’！这其中的分量你可知晓？”
天赐童生，白芷微微皱眉，她在书中读到过，立下功业的文修士会在修行中得到天赐文位，使其不必通过科举考试便能提升境界。
但这种情况极少，漫长的真元历史中，只有屈指可数的天之骄子才有此殊荣，所以书中并无详细的记载。
“感谢前辈照拂”，白芷躬身一礼态度恭敬，表情却没有什么惊喜。在她看来童生就是童生，天赐童生也强不过秀才的文位。
“咩咳咳”，羊头老者没想到这姑娘这么淡定，心中不免有些郁结。他感到自从见到这个小姑娘便处处被牵着鼻子走，恍然中感觉好像很多事情都中了圈套，但仔细回想又没有什么头绪。
老者很不适应这种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于是又嘱托了几句“不要辜负文道青睐”之类的话，便健步如飞得从梧桐树缝中回去了，全然没有刚来时那种老态龙钟的样子。
白芷手中拿着老者甩给她的童生腰牌，看着那边昏睡过去的吴旭等人，心中苦恼一会用什么理由才能瞒过这些孩子。“上次推给了三圣，这次说什么好呢……”
为撒谎而苦恼的她不知道，整个真元世界的文界都因她而沸腾了！整个芈玦国的文修世家都在鸿雁传书，都在问相同的问题：究竟谁是白芷？她干了什么？
因为无论文位高低，所有文修士的腰牌中都显示出一行文字：
“修补文道，铸就大功。清州白芷，天赐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