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预备——”
随着哨声响起，学生如同离弦的箭迅速跑出去。
叫喊声震耳欲聋，沸腾的人群中，他们喊着各自班级同学的名字，哪怕是平时对蔺时敬而远之的三班同学，也牟足了劲扯着嗓子喊他的名字。
“蔺时！加油！”
1000米决赛，在这种集体荣誉感爆发的时刻，他们忘记平时的矛盾和冲突，一心想要蔺时拿到冠军，为三班争光。
蔺时也没有让他们失望，他保持着训练赛中表现出来的水准，遥遥领先在第一位领跑。
四百米的操场跑道，第一圈跑完，有人明显因为跟着蔺时的步调超出了自己平时的范畴，从而速度降下来，只有应家邵还咬牙坚持，死死地跟在蔺时身后。
他和蔺时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刘志刘旭等人和蔺时本就仇怨已久，加上蔺时和刘志弟弟刘军的矛盾，两伙人誓要争个高低。
而应家邵又是刘志的小弟，自然要替刘志出头。
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空谈，第二圈跑到一半，应家邵已经跟不上蔺时的速度。
他为了和蔺时齐头并进，在第一圈就用尽了全力，他原本耐力跑就不如短跑那么出色，这样的情势下，速度很快落下来。
逐渐被身后的选手超越。
距离终点还有100米的时候，席天意双手紧紧捏成拳，紧张地看着他。
蔺时开始提速了，他步子迈得越来越快，额前的发被风吹得往后扬。
张安宇发出一声感慨：“他怎么这么快！”
他站在席天意身侧，勾着头往里面看，嘴里呢喃：“还挺帅。”
陈吉安没有进入决赛，他耐力跑一向不太行，参加这项比赛也就是体育委员充数的，同样站在观众席上观赏，闻言嘴角撇了撇，“你是没看见他在训练赛的时候，可比现在跑得疯，压根儿没人跟得上他，整天跟吃了枪药似的。”
瞬息之间，第一名已经产生。
场上兴奋的呼喊着蔺时的名字，这一刻，阳光映在他脸上，他在自己的领域璀璨发光。
席天意眼中怔然，然后随着人群一起喊：“蔺时！”
这回他好像有所感应一般转头过来看，和席天意遥遥对望，席天意冲他灿烂地笑。
蔺时的胸腔内心脏狂跳，一个破学校的小比赛，本来就是被迫不得已才参加，得不得第一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可是现在，他看着席天意的笑容，竟然觉得能拿到第一无比自豪。
他垂下眼睫，几个竞争对手正在对他说恭喜，按照以往的脾性，他不会理会这些人。
蔺时抬起眼眸，看了远处正在看着他的席天意一眼，对他们说：“谢谢，你们也很厉害。”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往观众台走去，几个男生喘着气面面相觑。
蔺时的脾气好像也没有那么坏。
远远地，席天意看见蔺时朝这边走过来，他小跑着上前，眼睛亮晶晶的，“你好厉害啊！”
真诚的眼睛不会骗人，蔺时看着他乖觉的脸庞，眼神微闪，几乎要忍不住自己的冲动，他眼眸看向别处，躲开席天意的视线，手指无措地摩挲着，“也没有多厉害，是学生基数少。”
“你可是第一名，我刚才一直看着，你跑得好快！”
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蔺时参加这样的活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几乎没有参与蔺时的学生时代。
蔺时只在乌城短短上了高三，那一年里，他们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蔺时来到陌生的城市，本就不幸的生活雪上加霜，他对任何人都充满了防备心，独自一个人舔祇伤口。
他总是沉默的，阴郁的，几乎不会参与学校里的任何活动，如果不是他长得出色，又经常被蔺言屿欺负，可能他的存在感会小到让人忽略他这个人。
后来席天意出国上大学，学业结束后回国，才和蔺时亲近起来。
能和蔺时一起上高中，弥补这些遗憾，席天意觉得很高兴。
他眼睛里满是信任和崇拜，这让蔺时几乎不敢看他的眼睛，生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
一道不屑地声音打破他们之间和谐的氛围。
“什么第一，挨打练出来的吧。”
蔺时的眼神瞬间冷冽，神情有些吓人，他看向说话的男生，语气嚣张起来，“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差点被我用板砖拍了的刘军吗？怎么？感冒好了？”
“你他妈嘴欠是不是？”
刘军瞬间瞪着蔺时，有恃无恐的模样和求饶的样子大相径庭。
席天意也看向他，他记得这个男生，第一次和蔺时在这所学校见面的时候，就是这个男生在和蔺时叫嚣。
没记错的话，后来蔺时在学校门口被围堵也和这个男生的哥哥有关。
他们积怨已久，事情恐怕有点复杂。
刘军似乎刚认出席天意，他皱着眉头，不悦地在席天意脸上扫视，“是你？你不是说你不认识蔺时吗？”
他这个人典型的欺软怕硬，和他的哥哥刘志不同，如果不是因为有他哥哥给他撑腰，他根本不敢这么跟蔺时说话。
上次被蔺时教训之后，他请了一个月的假回家休息，就是因为害怕蔺时再报复他。
直到现在得了刘志的信儿，才敢回学校来，也就没有听说过席天意的名字。
席天意的眼神不轻不重地在刘军身上看了一眼，他不喜欢眼前这个男生对蔺时说话的语气，往常的礼貌在他面前都消失不见。
“当时不认识，现在认识了，不过你倒是变化挺大的。”
刘军没有意识到席天意想说什么，便傻傻地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什么变化？”
席天意嘴角噙着温润的笑意，站在冬日的冷风里也像个翩翩公子，“上次见你的时候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还以为是个怂包，现在看倒是还有个人样。”
“你他妈是个什么东西！”刘军抬手想要动粗，胳膊举起的一瞬间已经被蔺时稳稳的抓住，然后甩开。
蔺时的脸色很可怕，他为人虽然也嚣张，却从不会主动招惹任何人，面前的刘军简直就是在挑战蔺时的底线。
被拐着弯骂的刘军气得鼻子都歪了，他打也打不过蔺时，一时间气血上涌，脸都是红的，他看向一旁站着的应家邵，一股脑把气撒在他身上，“你没看见蔺时对我动手吗？你为什么不打他？我哥就是这么让你照顾我的？”
刘军之所以在学校里这么肆无忌惮，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刘军的哥哥真的有不少狗腿在这个学校。
应家邵突然被点名，眼里有戾气。
刘军还在骂：“应家邵你这个废物！没用的东西！我一定要告诉我哥，让他教训你。”
在他眼中只要有他哥哥在，他就可以永远无法无天。
应家邵被说烦了，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刘军。
他早就看不惯刘军这个软骨头了，总是主动惹是生非，踢到钢板就开口求饶，一点男生的血性都没有，要不是看在他哥哥的面子上，他早就教训这个傻缺了。
然而刘军还没有察觉，他恶狠狠地瞪回去，“看什么看！你真想让我哥教训你是不是？”
应家邵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即将克制不住的脾气，转身大步离开操场。
其他项目的比赛还在继续，这里的争吵让学生自动让开一些空地。
学校对学生的管理规范不是一蹴而就的，有些学生中的刺头就是学校也很难拿他们怎么样。
应家邵离开后，刘军面对蔺时更没了底气，他撂下一句狠话：“我听说上次我哥堵你被你跑了，蔺时，你有本事就跑一辈子，我看你能跑到哪儿去。”
席天意抓住蔺时的胳膊，生怕他的脾气会冲动之下当众打人。
往常的好脾气终于还是被这样无赖的话消磨干净，他很难想象蔺时是怎样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吃了怎样的苦。
再温柔的人被踩到底线也会反击，更何况对席天意而言蔺时是不能触碰的禁区。
他杏眸中带着怒意，“你大可以试试。”
那伙人抢劫的行径已经让席天意看不过去，他们对蔺时的针对和恶意更是让人胆寒。
刘军看着席天意，竟然被他的眼神吓到。
席天意比他们多活了十年，他继承席氏的企业，稳稳地坐着股东的位置，和蔺时在一起久了，也从他身上学到很多手段，任何人相处久了会互相影响，久居上位者的人凌厉的气场浑然天成，刘军的身子抖了抖，却还在嘴硬：“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人心不足蛇吞象，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温和的嗓音异常冷淡，席天意不想再跟他多说，拉着蔺时的手往张安宇杜善那边走。
手掌心的暖意驱散了寒冷，也缓和了心底的怒火，蔺时微垂眼眸，看着被牵住的手，下意识紧紧握住。
还在气愤中的席天意没有察觉到这一变化，他气得呼吸都变得急促，脚步也凌乱不堪。
蔺时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自从他认识席天意以来，他一直是从容冷静的，像一个矜贵的小王子，总有种朦胧的不真实感。
而现在席天意的变化无一不是因为他，
蔺时眼中含笑，又把他的手握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