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席天意不知道现在的蔺时是怎样的心态活在这个世界上，但他知道蔺时很辛苦，他仅仅是活着就已经用尽了力气。
可是生活不会辜负他，属于蔺时的东西终有一天会回到他的手上，现在一切都需要时间。
“蔺时，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他早就想说这些话了，却迟迟没有合适的机会。
席天意垂着眸，把一直以来想说的话一股脑说出来：“我不该用那种语气跟你说话，你是一个有独立思想的人，我不该把自己的期望强加给你，这样对你不公平，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转变自己的态度，至少对待学习认真一些，你的任何努力都会有回报。”
看着席天意的眼睛，蔺时莫名觉得安心，他知道自己的妥协意味着什么，不仅是这一次争执的道歉，也是他对于这段时间以来举棋不定的陌生感情的最终妥协。
他往后退一步，脸上带着笑意，“我的努力都会有回报？”
“当然。”
蔺时的目光猛然变得炙热，“那如果我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些呢？”
席天意抬起眼眸，正看进蔺时的视线中，他没有明白蔺时隐晦的表达，“不管你想要什么，只要你付出一定的努力就会有收获。”
他的话让蔺时露出久违的笑容，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笑过了，蔺时不是一个喜欢为难自己的人，有些感情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想，遵循自己内心想要的，没什么不好。
电话铃声打破融洽的气氛，席天意掏出手机接听电话。
是祁文君打来的。
他语气轻快，“天意，你之前说要给你收养的猫找主人，我有个同学想了解一下。”
席天意瞬间咧嘴笑开，这是个好消息，他眼睛里迸发出光亮，“真的吗？那你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跟他聊一聊。”
“好，”祁文君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轻柔，“我待会儿把他的电话编辑短信发给你，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我这里刚下课。”
“我们学校在办校运会呢，今天没有上课。”
“我这里上个月也办了校运会，你那个邻居蔺言屿还得了个跳远冠军。”
提起蔺言屿的名字，席天意下意识朝蔺时看了一眼，他没有开扩音，蔺时听不见对方说了什么，只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席天意飞快地收回视线，“他啊，他运动神经是还不错。”
蔺时敏感地察觉到刚才席天意看他那一眼的不同寻常，他微微皱眉，嗓音低沉：“他是谁？”
席天意怔了一下，还没等他说话，电话那端的祁文君情绪似乎有些激动，就连平时温吞的语气也变得尖锐起来，“天意，你身边有人吗？”
一时间，席天意不知道该先回答谁的问题，他看着蔺时似乎洞察一切的眼睛，沉默下来。
他不说话，祁文君越发激动起来，他站在走廊上，课间休息站在外面说话的人不少，他什么都顾不得了，内心的慌乱压迫着他的神经，说话时竟然带着质问的语气：“你回答我！你身边是不是有别人！”
走廊上，不少人的目光朝祁文君看过来，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开始大声吼叫。
这话把席天意的思绪拉回，他压低了声音：“是。”
祁文君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过激和失控，深吸一口气重新放缓了声调，“是你同学吗？”
席天意不知道该怎么介绍他现在和蔺时的关系，他沉吟片刻，说：“是我的朋友。”
朋友
祁文君不动声色地眯起眼睛，眼底没有丝毫笑意，“是嘛，看来我们天意有新朋友了，有机会我得见见，认识一下。”
“好啊，会见到的，”
还有一年多，蔺时就会被接回乌城。
席天意记得祁文君和蔺时相处得还不错，能再见面也是一种缘分。
祁文君没有继续聊这个话题，他偏头看向教室，“我马上要上课了，就不跟你多聊了。”
“好，那你挂吧。”
电话被祁文君挂断，他沉沉地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太了解席天意，虽然他看似温柔包容，然而事实上对他而言，能称得上朋友的也只有他祁文君一个人。
朋友这个身份，是他花了那么长时间，一点一点接近席天意，小心翼翼步步为营才得到的东西，凭什么能有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
明明他转学过去到现在也就一个月而已。
一个月时间，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人顶替了他的身份陪在席天意身边。
祁文君不甘心，他怎么能甘心。
他喜欢了那么久的人，费尽心思想要一步一步走进席天意心里，这种无能为力的恐慌感从席天意转学之后就没有消失过。
他害怕失去席天意，怕得要命。
事情逐渐脱离掌控，祁文君不喜欢这种感觉，他必须亲自去看看。
上课铃响起，他缓缓睁开眼，沉着脸走进教室。
一阵冷风吹过，蔺时疑惑的目光落在席天意身上，他蹙眉，“你还没回答我，你们在说谁。”
席天意敛下眼眸冲他笑笑，“学校里的一个同学，我朋友说他拿了校运会跳远第一名。”
蔺时直觉不太对劲，却也没有多想，“刚才给你打电话的人，是你朋友？”
“是，我一个认识挺久的朋友，我收养的很多流浪猫正在找人领养，他告诉我说他那边有人想养。”说起这些，席天意脸上带着真挚的笑容，看得出来他很开心，蔺时不自觉被感染，眼里也有笑意。
周围很安静，只有冷风偶尔吹过来，冻得人瑟瑟发抖。
连港的冬天和乌城不同，南北方的气候差异很大，席天意缩了缩脖子，开始后悔没有把围巾从宿舍带来。
他仰头看着天空，蓝蓝的格外漂亮。
身后，蔺时叫他的名字：“席天意，你为什么那么想跟我交朋友？”
任凭他怎么凶狠冷漠都不肯放弃，这显然过分执着。
席天意回眸看他，葱白的小脸精致如画，笑起来眼中盛着晚星，“不知道啊，我第一眼看你就觉得亲切，也许我们上辈子有什么特别的缘分吧。”
这话真假参半，可蔺时显然认为他在说玩笑话，他被逗笑，反问道：“上辈子？”
“对啊！”席天意点点头，神情异常认真。
情绪被感染，蔺时也有了同他开玩笑的意味，“那你说说，你觉得我们上辈子是什么人？”
“上辈子你是个成功的企业家，虽然为人严肃了点，但对下属还不错，你为人正直也坦荡，长命百岁呢。”
他一本正经回答问题的样子很乖，蔺时的心瞬间被填得满满当当。
周围满是苹果树，这个季节叶子已经枯黄掉落，羊肠小道上，两个少年静静地说着话。
蔺时微微低下头，精致白皙的脸映入眼眸，心脏跳动得异常快速，这一刻蔺时明白，他往后的人生再也不会忘记席天意。
“是吗？我上辈子这么成功，那你呢？”
席天意愣了愣，想起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我啊我多半是个画家吧。”
命不太长的画家。
车祸发生得太突然，他连蔺时最后一面都没有机会见到。
但现在蔺时就站在他面前，可以触摸到他的温度，可以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席天意想，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明，那神明的心肠一定是软的。
-
回到观众席，宿舍里剩下的三个人正在侃侃而谈，比完赛过来凑热闹的陈吉安也在。
席天意被张安宇逼问：“说吧，你刚才去看100米短跑是为了什么？”
他翘着二郎腿兴师问罪，席天意还没开口，陈吉安睁着困惑的小眼睛：“他刚才给我加油去了啊？你不是知道吗？你还拉肚子上厕所让他帮忙把你那份加油也带给我。”
陈吉安的话让场上四个人都沉默下来，张安宇浑身定住，只有一双眼睛冲席天意挤了又挤。
似乎在问他：你说的？
席天意点点头。
张安宇只得硬着头皮应下来，“是啊，哈哈。”
他尴尬地笑了笑，往嘴里塞了一口薯片。
陈吉安没有多想，他看向坐在他右边的席天意，好奇地问：“天意，刚才蔺时把你拉过去干什么啊？”
“谁？谁把谁拉过去？”张安宇的顺风耳贴过来，一双八卦眼贼溜溜的转。
“蔺时啊，刚才决赛跑完他直接把天意拉走了，你是没看见，蔺时那个脸色老吓人了，我都害怕他会打人。”
说到这里，陈吉安又想起蔺时的眼神，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几个男生凑成一堆，张安宇的视线在席天意身上扫视，见他没有挨揍的痕迹才接着八卦：“怎么回事儿？”
席天意被他们的好奇心弄得面红耳赤，说话的声音很小：“我们互相道了个歉。”
他很少遇见这么热衷于听别人八卦的同学，在乌城上高中的时候，那所学校大多是豪门世家的孩子，从小受到的教育不会去打听别人的私事，当然也不乏有蔺言屿那样的例外。
来到连港这所中学，席天意有时候会被他们的热情惊到。
操场上传来一阵欢呼，陈吉安拍了拍屁股站起来，忙不迭冲他们挥手：“1000米耐力跑快要开始了，我得去热身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