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推理
“据我所知，这两个人其实是恋人关系，但于宁碍于自己作为人民教师的颜面，不希望和林涛的事情曝光，尤其林涛还是撞死孩童的杀人犯，他就算是逃脱了法律的惩罚，也逃脱不了世人的议论。”
“于宁想要悄无声息地结束这段感情，林涛却想让于宁帮助他东山再起，两人产生严重的意见分歧，于宁一怒之下杀死了本就精神不佳的林涛也不是不可能。”
陈飞拉过餐桌边上的椅子，饶有兴致地问道：“如你所说，于宁不想让这段恋情曝光，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陆建明扬了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这很容易，有的人用眼睛来看美女，有的人用眼睛来打游戏，而我用眼睛来观察，没有绝对的隐秘，也没有绝对的安全，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陈飞说：“看来你是早就盯上了于宁，作为邻居，你这么关注对门的离异少妇，该不会是你暗恋人家吧？结果没想到人家喜欢年轻的男孩，你惨遭淘汰，于是才心生怨恨，嫉妒林涛，也恨于宁。”
陆建明哈哈大笑，“有意思，我可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种笑话。对我而言，于宁连个女人都不算，又何谈暗恋一说呢？”
“纯粹是作为推理素材而已？”
陆建明说：“观察一个人的言行举止以及她所谓的私生活，进而推理出她正在做的事，她想要做的事，以及她和什么人一起去做，是我排解无趣的一种通常的方式，怎么，这种方式有触犯法律吗？”
“当然没有，你一没跟踪，二没偷窥，只是纯粹的推理，我只是比较好奇，你既然知道于宁有杀人嫌疑，为什么却没有选择报警，这么放任一个杀人凶手自由活动，也不好吧。”
“那是因为我知道推理就只能限于推理本身，案件的侦破是警察的工作，我就算提供了这条信息又能有多大的帮助呢？于宁会畏罪潜逃吗？不会，她的孩子，她的家都在这里，她逃不掉；那么她会畏罪自杀吗？也不会，还是刚才的理由；那么她还能怎么做呢？宾馆里的监控肯定有拍到她，唯一能够让她自我救赎的做法就是去警局自首。”
“合情合理，所以你在等警方公布杀人案的嫌疑人吗？”陈飞的问题令陆建明皱起眉头，他喜欢掌握全局的感觉，却不喜欢被人说出来，就好像你看一本小说，明明安静地看着非常有感觉，但一旦读出声，就会发现变了味道。
“没错，我需要验证我的推理是否正确。”出于某种心理方面的需求，陆建明即便不想承认，却还是给予了肯定的答复，并给出了解释。
陈飞问：“所以，有最新的消息了吗？”
“还没有，或许是于宁还没有考虑清楚吧，毕竟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重要到决定她后半生如何度过的事，我想她是需要些时间来思考并最后作出决定的。”
陈飞说：“那有没有可能，她并不是这个案子的凶手？”
陆建明不动声色地说：“或许这么说有点太武断，但是我还是得说，因那场交通事故死掉的孩子的家人已经跟林涛和解，收了钱之后恐怕不会找他报仇。”
“难道就不会是别的什么人对林涛怀有敌意？”
陆建明说：“你知道什么？”
“不知道啊，我只是在这么想。于老师我是见过的，她不像是个会因为这种理由就去杀人的人，如你所说，她就算是为了家人，也该好好生活才对，即便是恋情曝光了又如何？两个人都是单身，不存在婚内出轨，只要他们两个人愿意，谁也奈何不了他们啊。所以我觉得你说的于老师的杀人动机，太牵强了。”
陆建明脸色显然不是很好看，“你还是太年轻，不懂得人言可畏的道理，有的时候人们口无遮拦的话比刀子更锋利，即便是于宁那样的人，也会变得投鼠忌器，做出多么冲动的行为都不奇怪。”
“你似乎是已经认定了于老师一定会去警局自首，你的自信源自哪里？”
“对案件的推理以及对于宁的了解。”
陈飞笑道：“既然都说到这里了，我看你也没什么事干，要不要听听我的推理。”
陆建明没有犹豫，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陈飞便展开了他的推理。
“我们两个人推理的分歧，并不是于宁是否为杀人凶手，这一点其实对于这件案子一点也不重要，林涛死在了谁的手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从什么时候被凶手盯上的，这里我就不得不提起上个月发生在你们小区的那场事故了。”
“你认为是意外，因此才会觉得丛乐言的家人不会对林涛展开报复，意外之所以为意外，是因为当事双方都不想发生这样的事。丛乐言突然跑到马路上，林涛躲闪不及撞了上去，双方都有责任，只是林涛作为驾驶员，在道德上先天就吃了大亏，他赔钱理所应当。丛乐言跑到马路上玩闹本就属于对自己的人身安全不负责任的行为，他的家人对他照顾不周，没有看好孩子当然也有责任，这件事就属于所有人都做错了，谁也怨不了谁。”
陆建明说：“难道你认为丛乐言的家人还是对林涛怀恨在心，就算是收了钱也要把他杀了才解气？”
“不，我并不这么认为，你没有明白我想表达的意思吗？我从一开始，压根就没觉得这场事故是单纯的意外。”
“也就是说，我们真正的分歧，在于一个月前的那场车祸，究竟是意外事故，还是有人有意为之。”
陆建明冷笑道：“那案子警方早就调查清楚了，案发当时丛乐言就是自己跑到马路上，林涛也是自己开车撞上去的，这还能有意为之？你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这当然不是我脱离现实的意淫，事实上，就在这两天的时间里，我，以及我所在的社团的成员们，对这起事故展开了详尽的调查，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们为了获取那些有价值的情报，真是想尽了各种办法，我甚至还假冒了林涛表弟的身份到处招摇撞骗。”
“扯远了，说回我们调查的结论。林涛在事故前之所以开车出门，是因为他接到了一通神秘来电，是关于他前女友的，虽然当时林涛已经跟那位可怜的前女友分手，但他显然受不了前女友跟另一个男人去开房的刺激。这里就不得不说到林涛这个人的性格，他恐怕是有着强烈的占有欲，即便是他爱着于宁，但是却无法完全割舍前女友，尤其是前女友开房的这件事，强烈地刺激着林涛霸占这个女人的潜意识。”
“这个暗中操纵人心的凶手是有点水平的，他并不是简单地告诉林涛这件事，他真正想要刺激林涛潜意识的，是时间！在一个强刺激后面紧接着追加一个限定的、急迫的时间，才是导致林涛火急火燎，在小区里面就踩足油门的原因。”
“那丛乐言呢？他跑到马路上也是有人刻意为之？”陆建明试图让陈飞自己觉得他的推理是有多么离谱。
“每个人都有弱点，也都有独属于自己的性格特点。林涛是，丛乐言也是。从他的家人以及小区里住户那里我们了解到，丛乐言是个个性活泼，喜欢捉弄人，调皮捣蛋的小屁孩，这样的孩子非常讨人厌，或许他本质不坏吧，但已经不重要了。”
“要吸引这样的小孩的关注，普通地交朋友、套近乎的办法是行不通的。那么有什么办法可以得到他的关注呢？我们了解到，在事故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菜市场那边的监控死角下都有一个卖气球的人，不对，不是卖，是送。”
“起初我还没有特别在意这件事，毕竟现在很多类似免费送东西，但是需要你注册个什么什么会员的拉新活动，问题是这个人一边极好地隐藏自己，一边又试图去吸引那些孩子的注意力。”
“这是一件非常不寻常的事，没有哪个人会闲着没事把时间浪费在一群可以说是玩闹完了就把你彻底遗忘的孩子身上，作为一个成年人，陌生的成年人想要跟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孩建立友谊和信任是非常难得，除非是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亦或是住在很近的地方，比如说对门。”
陈飞这话摆明了就是说给陆建明听得，但是陆建明仍然不动声色，如果不是他时不时眨两下眼睛，陈飞甚至都要觉得他是睁着眼睛睡着了。
“气球是个特别好玩的东西，有的时候你没拿住，它就会随着风飘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我问过丛乐言的父亲，他说他的孩子有一次也是差点发生意外，我当时就在想，这是否也是凶手的行动前的一次尝试性的实验。我也做过实验，但是气球这东西实在是太难控制了，轻飘飘的没有什么方向感。”
陆建明说：“至少你的想象力还是挺丰富的，气球杀人，也太扯了。”
陈飞哈哈大笑，“也还好啊，没有说特别离谱。但是问题是事故前的一段时间里，那个送气球的神秘人也不再送气球了，而是继续装成一个傻大个跟小孩子玩，我问他们在玩什么，有人说他拿着吹泡泡机在那里吹泡泡。”
“这原本也没什么，哪里都有可能智力发育不健全的大龄儿童，在他们眼中，不谙世事的孩子就是他们最好的朋友。可我恰巧经历过一件事，是关于气球和水泡的故事，你想听吗？”
陆建明说：“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