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自首
中午放学的时候，陈飞意外地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电话那头竟然是自称警察的男人，问自己是不是那个自称林涛表弟的。
陈飞并未有任何惊慌的神情，对此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林涛的死势必会让警方对此前发生在林涛身上的事重新展开调查，那么自己这个所谓的表弟的身份迟早会被拆穿，他不知道警方对自己的这种行为会持一个什么样的态度，内心还是有点忐忑的。
而且让他意外的是，警方此时正在学校中，他本以为得去公安局交代清楚事情的始末，这反倒让他省了一段路上的时间。
只是自己这样一个小骗子真的值得警方兴师动众地过来问询吗？
跟陈飞约了见面的警察名叫方恩树，是城北分局刑侦队的一名刑警，陈飞透过电话听到他的声音的时候，那一瞬间会误以为他是一位老师，因为他说话的声音非常和善，不像是奋斗在一线上的维护和平和治安的刑警。
见面之后陈飞越发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方恩树主动和陈飞握了手，似乎并没有向陈飞兴师问罪的打算，他只是简单地询问了陈飞谎称是林涛表弟的前因后果。
陈飞本人也没有任何隐瞒的打算，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林涛的死已经足够证明一切的看似巧合实则都是真凶计划中的一环，接下来的案件调查工作根本是陈飞无法参与的，他能做的只能是把自己掌握的已知的情报和盘托出而已。
“很抱歉地说，我不仅不是林涛的表弟，我甚至不叫郑铭，我叫陈飞。”
方恩树呆住了，眼前这个看上去阳光开朗的男孩竟然是个满口胡言的骗子，实在是让人无法相信。“真有你的，我服了。”
陈飞尴尬地笑了起来。
方恩树说：“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对那起交通事故感兴趣，按照你的说法，林涛和丛乐言必定和真凶有个共同的交集，只是目前还没有找到罢了。”
陈飞坦言：“这个交集很可能是日常生活中的，林涛的工作基本可以排除，丛乐言的家庭也可以排除，再多的我就不知道了，我们能力有限。”
“没关系，你的说法已经帮了我很大忙了。”
陈飞笑道：“你别怪我多事，到处招摇撞骗就行，我都害怕你直接把我抓回去关上两天。”
方恩树则说道：“我是没有这个想法，毕竟交通事故是意外的结论是我们得出的，结案之后还有什么人对案件有不一样的想法，并且做了自己判断下的调查，那是你们的自由，在不违法犯罪的前提下，我无权对你做任何干涉。”
陈飞刚要松口气，方恩树又说道：“不过这也只是我的一点小小的看法，至于你在调查中所使用的到的方法，嗯，怎么说呢，有点需要细究的。”
陈飞欲哭无泪。
方恩树笑道：“别急着哭，你这么做也是为了找出真相，我会替你求情的。”
“谢谢你，方警官。”
两人又交谈了一阵，方恩树接到电话，便提出了告辞，陈飞此时提出一个问题，“方警官，你们来学校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方恩树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他刚才接电话的时候明明走开了的，“怎么，你耳朵这么好？”
“不是，我是觉得我这种情况还不配让你们亲自过来调查。”陈飞对自己的认知倒是非常清晰和客观。
方恩树点点头，“我们来了四个人，我一个来找你的，另外三个人还有别的事，现在我要走了。”
陈飞只得微笑点头。
方恩树再次提醒他说：“记得写一份书面的报告，明后天亲自过来解释清楚，你现在是学生，不能因为这种事耽误了自己的学业，知道吗？”
“明白，您放心。”
方恩树走后，陈飞并没有急着离开，他来到了a区和图书馆连着的回廊上，这里可以居高临下地俯视图书馆前的整片停车场，他看到了警方的车辆正停在国旗下面。
正如方恩树所说，他们一行是四个人，另外三人似乎是从图书馆出来的，四人在门前碰头后，便一起回到车里，接着便驾车离开了。
陈飞当然不会相信那三位警察叔叔是去图书馆看书的，因为图书馆三楼以上就是学校教师的办公楼了，他合理猜测那三个警察是去调查什么事的。
会是什么事呢？当然是跟林涛相关的。
陈飞立刻想到了一个人，那个宋文慧口中的，关系很好的，给林涛引荐并安排工作的老师。
迫不得已，陈飞只得给王筱打去电话。
“什么都别说，让我猜猜你给我打电话的动机，不单纯吧。”王筱半开玩笑地接起了电话，昨晚之后他们还是第一次联系，虽然心里感觉怪怪的，但王筱还是极力维持此前的好朋友的关系。
陈飞却没心思开玩笑，他问道：“你在哪里？”
“宋老师办公室，她的妈妈给她邮了好多桃子，她喊我过来拿一点回去给同学们分分。”
“宋老师真好。”
王筱听出来陈飞的语气似乎不太对劲，她小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警察刚才找过我了。”
“啊？你没事吧，你在哪里？我得去捞你吗？”
陈飞苦笑不已，“没有，我在a区，我想请你帮个忙。”
“你说。”
“能不能帮我问问，刚才有三个警察去办公室干什么了。”陈飞有点难以启齿，但这事儿实在重要，即便王筱脸皮薄，但他还是希望她能够帮帮忙。
没想到王筱想都没想就说到：“行，你等我一下，我这就去问问。”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
陈飞站在栏杆处眺望远方，那里是警车消失的地方，他们今天的行程似乎并不只是学校，应该还有一个明确的下一站。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王筱的电话打过来了，他立刻接通，就听到电话那头的王筱说道：“不好了陈飞，他们来调查的人是于老师，刚才他们来找于老师，但是于老师今天没来，他们问了于老师的住所，现在应该去了仁和居。”
陈飞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那个所谓的关系好的老师，那个出现在命案现场的神秘女人，那个林涛和宋文慧分手后在一起的女人，分明就是同一个人，她……
陈飞立刻冲下了楼，朝着仁和居的方向跑去。
此时明亮而炽热的太阳突然被一片乌云遮住了光芒，阵阵南风吹过，一场瓢泼大雨似乎近在眼前。
为什么会是于宁呢？
然而不仅是他晚了一步，方恩树他们也晚了一步，因为就在他们赶往仁和居的同一时间，城北分局也迎来了一个前来自首的女人。
她行色匆匆，仿佛有什么在后面追赶她似的，她说自己名叫于宁，是青农大的一名老师，昨晚发生在德文宾馆的谋杀案，是她做的，她杀了林涛，现在来警局自首。
负责接待工作的年轻警员都惊呆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她，这女人看起来十分憔悴，双眼无神且头发凌乱，她似乎是饱受痛苦的折磨，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
当陈飞火急火燎地跑到于宁家楼下的时候，却意外地没有看到警方的车子，难道他们已经把于宁带走，返回警局了？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此时整栋23号楼显得异常的安静，静的让陈飞有些发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上了楼，试着去敲于宁家的房门，然而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人在家里。
他满头大汗，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有点不知所措，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快到让他有种惊魂未定的感觉，他再次重重地拍了拍于宁家的房门，可还是无人应答。
就算警方办事效率神速，于宁被带走了，但她的母亲不是也在家吗？她应该能听到敲门声吧。
对了，于熙熙！
陈飞想到了于熙熙，他这时候应该在学校吧，他应该在学校吧！陈飞立刻下楼，朝于熙熙所在的第二实验小学跑去，这所小学就在他所在的大学旁边，距离仁和居也不远，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赶在他们睡完午觉的时候见上于熙熙一面。
然而让他大失所望的是，他以于熙熙哥哥的身份去问了学校的老师，老师表示于熙熙今天就没来上学，他的妈妈给他请了假。
这又是什么情况，于宁给于熙熙请假了，于宁本人也没有上班，于宁可能被警方带走了，难道连同她的家人也一起去了警局？
陈飞像只没头苍蝇似的，极度渴望看到哪怕一丝丝的缝隙，可以嘬上一口。
此前所有的片段快速地在他脑子里浮现，于宁了解林涛，她知道他回了老家，她比宋文慧知道的更多，她理解林涛，她心疼林涛。她结了婚，她又离了婚，她还带着孩子，她比他大了十几岁，她是他的老师，她有不得不隐藏自己的理由。
林涛喜欢她？她比宋文慧更成熟，更知性，更富有学识，也更努力，他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一切宋文慧所没有的属于成熟女人才有的美，他爱她，他愿意为了她和自己相恋五年的女友分手，只是为了和她在一起。
那她为什么要杀他呢？是爱情变质了，还是别的什么比爱情更重要的事情逼迫她必须做出这样的选择，林涛死在她的刀下是疏忽大意还是甘愿赴死？
又或者是林涛要杀死于宁，却被于宁反杀？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吓了他一跳，打破了他源源不断的混乱思绪，来电之人竟然是段绍英，“怎么了，段段？”
“陈飞，我知道那么多小狗得犬瘟的原因了。”
陈飞看着头顶密布的乌云，无力地说道：“我现在有点忙，这件事等以后再说好吗。”
段段固执地坚持说道：“你听我说，这件事跟林涛的案子有关，你在哪，我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