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没得选择
陆少然的意识再次醒来,大口喘着粗气。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这般捉弄人,这哪有什么诚意啊?
简直是害人!
不,是谋杀!
陆少然气愤不已,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百无聊赖的日子,过的特别漫长。
在市中心医院外科重症监护病房,这个躺着动也不能动的躯壳里,陆少然度日如年。
这还不算,最最难受的是,某一天,在监护病房外的过道里,梁跃青竟然对妻子楚秋秋说,“与其让大哥这么承受治疗的痛苦,不如申请安乐死……”
“我去你大爷的,老子瞎了眼了,认你做兄弟。看看,狐狸尾巴出来了吧!就知道你踏马地没安好心,觊觎我的秋秋,还有我的财产。我呸!我呸!”
陆少然气愤不已,可是又能怎么样呢,他仍然一动也不能动,想表现出个怒气冲天的样子也表现不出来,面如死水,没有一丝表情。
梁跃青在监护病房外的过道里,等待陆少然诊断消息的时候,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时不时来一句,“太好了”,“时候到了”,“等着我”,“天赐良机啊”。
“你小子想霸占我的全部,想的美!”
“让你小子得瑟几天,等我恢复了,有你好看!”
陆少然气呼呼地心道,同时心里也在犯嘀咕,平时自己待梁跃青不薄,一直把他当自家兄弟看待,他刚毕业开始工作那会儿,没钱买电动车,自己把正在骑的电动车给了他,他手机坏了也是自己把自己正在用的最新款mx4给了他,还有衣服鞋子,自己有的只穿了一两回,平时自己都不舍得怎么穿的,梁跃青一句“哥,没钱买衣服了”,陆少然二话不说给了他一衣柜的衣服,春夏秋冬,衣袜鞋帽,应有尽有。陆少然是独生子,父母年轻时都是公职人员,那会儿计划生育政策抓得紧,党员干部要起模范带头作用。陆少然从小到大,都希望自己有个兄弟姐妹,有事儿共同商量,没事儿唠唠嗑,多好。可惜……
值得自己欣慰的是,妻子楚秋秋回应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有一丝希望,我就不会放弃少然的。”
有妻如斯,夫复何求?
“那个家伙也不来了!哼哼!来了非要骂他一顿!太可恶了!”
昏睡中,陆少然的意识被一串清脆的风铃声惊醒。
风铃声由远及近,“叮铃叮铃叮铃……”
隐约中听到护士长小姐姐赞叹道,“这姑娘长的真漂亮啊!跟画中仙子一样。”能由同性如此赞叹,可想而知,口中这个姑娘长得得有多好看。
“啧啧,陆哥艳福不浅啊,神仙妹妹惦记着,抓紧醒来喔”,护士长小姐姐走近把风铃悬挂在床头输液瓶挂架上。
“叮铃叮铃叮铃……”
有风从窗外穿过,风铃欢快的唱起歌来。
“神仙妹妹?”
陆少然脑海中快速地回想着自己认识的美女,突然闪过一个人,难道,难道是她?
“编号89758,醒醒,醒醒。”年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终于出现了。这回又有什么阴谋诡计?”陆少然心里仍然怒气未消。
“你看你,好歹也算个成年人了,思想这么不成熟?”仍然有条不紊不急不慢。
“我不跟你瞎扯淡,你说吧,有何贵干?”陆少然懒得搭理他。
“其实吧,我是加个班专程过来想给你说下,这件事儿的意义,你听了后,如果还继续大发雷霆,那以后就不打扰你了。”听上去很有诚意的样子。
“嗯,那么感谢你了,你说。”陆少然怒气消了不少。
“我们管这个叫渡劫,渡过去了就能轮回超生,放在眼下,你就能醒过来,至少理论上是这样的。”听着诚意满满。
“那如果我不理会,或者渡不过去呢?”陆少然习惯找茬。
“继续躺着呗!”声音轻松中带着不屑。
“也就是,其实,我没得选择了。”陆少然苦笑道。
“选择?在你刚出生的时候,什么是你能够选择的?出身?性别?肤色?抑或国籍?城市?”年轻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
陆少然被将了一军,他回味了一下这句话,还真是没有毛病,对于自己的出生,自己能够选择什么呢?是命运选择了我们,而不是我们选择命运。
“医生,陈主任,张院长,丁院士,他们,他们难道不能救醒我吗?”陆少然极不自信。
“这不是我要解释的范畴,自古医生救人治病,同样的病情,有些妙手回春,有些无力回天,有些是命,有些是运。就像你现在,心在跳,脑在动,却又昏迷不醒。本来你已经死了的,却又气数未尽,现在他们极力维持的是你的肉体,你的魂魄何时能够醒过来,要看你的毅力和上天的造化了。”声音冷峻,带着些寒气。
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
陆少然突然想起来这句话。自由都是相对的,不自由却是绝对的,就像现在困在这具不能动弹的躯壳里。
“那么,我还有其他的选择吗?”陆少然怀抱希望心说道。
“没有!”这次的回应决绝。
“那么,有没有restart键,重启一下?”陆少然心声低微,像霜打的茄子。
早知这样,看什么《水浒传》啊,多看看《红楼梦》多好!
静寂无声。没有回应。
陆少然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冰窖里。
那就这样躺着吧!
等着苏醒,或者被掐断输氧管。
一柱香的时间。
“你真是天命所归啊!我们的ai系统出了些问题,你的穿越任务还没上传,简而言之,你可以再次接受一个任务。”喜悦的声音溢于言表。
“好,好,我接受。”陆少然这是充了值投了币开了外挂得了金手指了。
“但仅限于已有的三个任务里的一个。”声音依然冷峻。
陆少然这回又犯难了,跳蛙这个段子自然先排除掉,那么,就剩下武大郎和王婆了,活时都很渺小,死时都很凄惨。
这是什么命啊?!老天!
不不,导演!
“我把时间给你调整一下,你可以从三十年前,也就是王婆的少女时代开始!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女不是父母的掌中宝,心上人的俏西施?”声音似笑非笑。
“三十年?别,别,我可不想醒来后,女儿跟我年龄一般大了,那太恐怖了。”陆少然还是觉得做个女的有些太别扭。
“你真的不打算回来开本《王婆的少女时代》,卖卖回忆录?”这明明是个好建议啊!
“我选武大郎!不过要回到三年前,还没娶潘金莲的时候。”陆少然心一横,提议道。他私心里觉得,武大郎丑也好穷也好,只要不遇到潘金莲,这命就坏不到哪里去。
“你可想好了?想好了,这次就不能再修改了啊!”声音听起来很公正的样子。
“想好了,我就当武大郎了!” 陆少然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一米八的个头,仪表堂堂,玉树临风,有一天会去争着当武大郎。
这武大郎,也不是你想当就能当的,需要命,更需要运。
一个不成熟男子的标志,是他愿意为某种事业英勇地死去,一个成熟男子的标志,是他愿意为某种事业卑贱地活着。
陆少然心里期盼着早点醒来,因为他想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