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旁观
要对付凤西灼，就得从他的弱点下手。
颜定天寻思来寻思去，从齐贵妃那下手既能切中要害，又能一招致命，堪称快准狠。
颜慈从莫姑姑口中得知他的计谋时，也是着实震惊了许久。
颜定天的计划就是八个字，栽赃嫁祸，害人清白。若进展顺利的话，不止齐贵妃就连对凤西灼忠心耿耿的云奕都要遭殃。
计谋是好计谋，就是手段下三滥了些。
要是放在言情小说里，颜定天就是十足的大反派。而众所周知，反派的作用是什么？就是增进男女主角情感的润滑剂啊。照着这个逻辑推理下去，颜慈定要弃暗投明，投入男主凤西灼的羽翼下，将反派颜定天的计谋给揭发了。
但她并没有这么做，因为她知道，颜雪拿的才是女主剧本。
还是那种拥有逆天光环、最受读者喜爱的小白花加玛丽苏人设。
而且这个时候真正的男主还没出场呢。
那个神秘的莲国王爷。
在这种信念的影响下，不管颜定天布置什么任务，只要不伤及人命，她照办不误。更何况她要做的仅仅是在祭天大典那天引开凤西灼，这样的小事，她没有理由拒绝。
祭天大典在二月末举行，就在颜慈静静等待那一天的来临时，意外悄无声息的发生了。
而这次的导火线居然是从来没有害人之心的颜雪，把怀孕在身的齐贵妃推下台阶，颜慈听闻此事第一反应是——颜雪被人陷害了。
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只能去问当事人。
二月的气候夹杂着凉飕飕的微风，吹起来还带着一股湿润感。颜慈来到兆阳宫殿外，远远就听到殿内传来瓷器摔落在地的声音。
这熟悉的碎裂声来自凤西灼的手笔，一听就知道是他砸碎了瓷器。殿外有人拦住她的路，没办法她只好站在殿门外听着里边的动静。
兆阳宫正殿内，一批宫女太监抖着身子跪在地上。颜齐得了消息便急匆匆赶来兆阳宫，不由分说的就替颜雪磕头谢罪，希望能平息皇上的怒气。哪知一向乖巧惹人怜爱的颜雪像变了人似的，竟敢咬伤皇上的手肘。
还好他和周澜来得及时，制止住模样癫狂的颜雪。
颜雪被太监和宫女齐力遏制住跪在地上，乍一眼看上去甚为狼狈，珠钗斜塌在肩侧，花朵般娇嫩的脸蛋怒气横生，只听她直呼皇上名讳道：“凤西灼!我被人羞辱，究竟是不是你一手策划的？！”
颜齐一听，太阳穴便直突突跳个不停。
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当初颜家费心费力的掩人耳目，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当今国母曾和自己的公公发生过不可描述的关系。
现在呢？当事人竟自己提了出来，还是当着丈夫的面，简直是不知羞耻！
周澜听着颜雪说出这句话，心中下意识的就是一阵绞痛。他甚至想要亲手杀了凤西灼，来抹平颜雪心中的委屈。可他现在还不能这么做。
“皇上，娘娘她神志不清，容臣带她下去歇息，以免扰了贵妃娘娘。”
颜雪哭嗓道：“不！我不走！我只求一个真相！”
凤西灼凝眉冷望：“真相？呵”
他走到颜雪跟前，俯身在她耳边落下一句话，“没错，当夜之事确实是朕一手策划。”
颜雪蝉翼般卷翘的睫毛微抖，腹中一股怒火袭来，却在听到接下来的话时，像被冷水般浇灭下去
“但你这身子又干净得到哪？”
颜雪彻底没了力气，跪坐在地上，双目空洞。周澜察觉不妙，忙扶着颜雪的腰肢，支撑着她让她不至于跌倒在冰冷的地上。
望着这一幕，凤西灼冷笑出声，用寒冰似的语气像宣读死亡致词般冷漠道：“皇后因妒生恨，残害皇室血脉，歹毒至极。本该褫夺后位，打入冷宫，但朕念及颜家股肱之臣，对吾朝贡献良多。因而夺其后位，降为妃嫔，并移居偏殿，从此不得踏入兆阳宫半步，更不得再有残害齐贵妃之举，如若再犯，便诛其九族。”
这对颜雪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在凤西灼说完话以后，木讷的呜咽两声，没多久就晕倒在周澜的怀里。
而目睹这一切的颜齐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可怜的妹妹，从至高无上的后位跌落至妃嫔之位，而不得发出丝毫不满。
甚至还要对皇上的旨意，道一声“谢主隆恩”，呵，多么的讽刺。
周澜看着挚爱的女人惨遭其他男人嫌弃，一时间心中的悲痛之情难以自抑，脱口道：“陛下，皇后娘娘善良单纯，断不会做出有害皇室血脉的事情来。况且废后一事关乎国运，望殿下三思啊。”
凤西灼两道浓黑英挺的眉毛拧成一团。听到周澜这番话后，他的神色瞬间又冷了几分，双唇也紧紧抿成一团。
“皇后是朕的女人，难道你会比朕还要了解她不成？”
周澜面色惶恐，“臣绝无此意”
凤西灼打断周澜的话，“既然无意便把她带下去，朕看着心烦。”
兆阳宫大门打开，颜慈瞬间感受到殿内一股阴风袭来，她不禁抖了抖身子，往后退去。只见凤西灼大步流星的走出来，她急忙行礼问好，凤西灼的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停留后，便匆匆移开眼，径自朝台阶步去。她忙不迭问道：“陛下，敢问贵妃娘娘是否安好？”
凤西灼扭过头，神容已不见怒气，反而挂上一副悠闲的模样道：“这就不劳皇妹费心了。”
望着那道明黄色的身影消失眼前，颜慈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
齐贵妃或许根本没怀孕，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扳倒颜家而演的戏，而废后就是扳倒颜家的第一步。
颜慈在寒风中打了一个冷颤。
冷宫地处皇城西南角，此地一片荒芜，在三月阴天的衬托下尤为森冷，活像阴间寺庙。
颜雪失魂落魄的呆坐在床角处，双目灰然，犹如提线木偶般死寂，就连呼吸都是那么的轻飘飘。
小梦提着水盆走来，见到以前的天之骄女沦落到连一个下人都不如的模样，便悲从中来，&34;娘娘，夜深了，奴婢为您梳洗一番便安歇了吧。&34;
颜雪呆坐了整整三个时辰，她的脑中很空，眼神更是空空一片，她呆滞的开口问：&34;小梦，凤西灼为什么这么做，他为什么要如此羞辱我，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34;
&34;娘娘，您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早些歇息才是。&34;
颜雪像是听不进小梦的话似的，姣好的面容在暗黄的光线里更显现出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她又开口道：&34;我要报仇。&34;
颜雪捏紧拳头，眼神里渐渐有了恨意。
小梦觉得惊骇，那纯洁如神女般的颜雪居然也会出现这样的神情。
小梦记得第一次看到这位美名远扬的兰雪乡君时，世间所有的美好都不及她的倾城面容，那双澄澈灵动的杏仁眼盛满光彩，一如同纯白的纸张，让人忍不住把所有的珍宝都捧至她跟前，只为换她嫣然一笑。
紧接着，颜雪开口：&34;我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34;
小梦放下水盆，跪坐下来，仿佛颜雪说的是什么十恶不赦的话一样，&34;娘娘可别说傻话，这是要杀头的！&34;
颜雪的眼中布满恨意，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动静，是一个步子轻快的宫女拎着个食盒走来。小梦顿时警惕起来，开口喝道：&34;站住！&34;
那宫女停下脚步。
&34;你是何人？为何会来到冷宫？&34;
颜雪察觉事情不妙，登时便从地上站起来，瞳仁里浮现一丝怒意。那宫女立即跪在地上，磕头道：&34;娘娘息怒，是周大人担心娘娘的安危，特命奴婢前来给娘娘送些吃的东西。&34;
颜雪想了想，问道：&34;你说的可是刑律司掌使周澜？&34;
自打周澜娶了温绯绯后便受到温冬龄提拔，从少使做到掌使的位置。前不久皇上还封他为江陇巡抚，等三月一过便带着一批赈灾之物前去安抚受难的百姓。
那宫女点头应道：&34;正是。&34;
听闻此话，颜雪松了口气，但如今她沦落为冷宫弃妃，已不能像从前那般毫无戒备之心，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她接着问：&34;往日里周澜要见我，总是会派小思过来，今日怎么换了一副新面孔？&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