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张景棠好好吃饭
饭菜做好,齐牧架着拐杖去厨房帮忙端饭菜,气的张静又吼张景棠:“张景棠给我滚过来帮忙!”
张静问齐牧,“小棠平时也这个样子吗?他以前都不这样,从哪儿来的臭毛病,眼里看不见活。”
齐牧笑笑说,“不怪他,我惯的。平时他也干活儿,就是回了自己家才这样。”
张静心知肚明齐牧就是帮着自己儿子说话,她替自己儿子开心,但是也心疼齐牧,“小牧,你跟他一样大,不用事事都让着他。”
齐牧手上还端着菜,连连说,“没事儿,我们俩这样都习惯了。”
等饭菜都摆好,齐牧往客厅喊,“张景棠来吃饭。”
张景棠这才姗姗来迟,问他妈妈,“今天都有什么菜啊?”
张静气的打他一下,“什么菜?做菜的时候你不知道来帮忙,要吃的时候跑的比谁都快!”
张景棠搂着张静撒娇,“齐牧喊我的嘛。”
张静说,“什么都喊齐牧做,你真是命好,就你这样的,除了齐牧谁都忍不了你。”
张景棠看向齐牧,很轻的说,“可是除了他,我也谁都不要呀。”
三个人吃了一会儿,李堂才赶到家里,“小牧来啦。”
齐牧点点头,喊了声爸。
张静指指地上放着的一堆茶叶烟酒,对李堂说,“你看看,小牧给你拿的东西,是不是样样都送到你心里了。”
李堂看了看,茶和酒都是要费心思才能买的到的好东西,他过去拍拍齐牧的背,却看到自己家儿子把腿都压在齐牧那条断腿上。
最开始他并不同意齐牧进自己家门,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多开明的父亲,他无法接受自己儿子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即使他是看着齐牧长大的,知道齐牧的性格人品都是一等一,可他是个男人,还残了一条腿。
一个断腿,和自己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儿子,要怎么在这个世道上立足呢?
可如今,他们已经缠在一块儿这么多年,想必已经分不开了。
李堂咳嗽一声,齐牧就赶紧把张景棠缠在自己身上的腿扒拉下去。
饭桌上基本都是张景棠爱吃的菜,但他吃饭很挑嘴,爱吃肉却不爱吃姜蒜,蔬菜里不吃的更是一大堆,就是最顶尖的大厨来了,也难把他伺候好了。
但齐牧好像驾轻就熟,他已经完全被张景棠不吃饭的那段时间搞怕了,他吃什么不吃什么,齐牧都清楚。
碗里始终等着接张景棠夹了又不吃的东西。
张静又看不下去,“小棠你吃饭像什么样子啊!把小牧当垃圾桶啊?”
在张静这儿,齐牧已经基本成了半个儿子,但李堂对齐牧还在考察期,他抬头等着看齐牧要怎么说。
齐牧放下筷子回答,“妈,没事,他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吧,别说他了。他能坐着好好吃饭我都已经谢天谢地了。”
张静看看张景棠,又急忙问他,“小牧,什么意思啊?他平时在家里不吃饭啊?”
张景棠开口了,他说:“没有。我有一段时间减肥不吃饭,他一勺一勺喂的我,恨不得替我嚼了。现在我好了,只是有点挑食而已,已经不算折磨他了。”
张静说,“你这小孩怎么搞的,没事减什么肥啊!”
这下连李堂都看不下去,“张景棠!你一个大男人,吃个饭还要别人三催四请的伺候,也不害臊!”
还是齐牧打圆场,张景棠本来吃饭就费劲,几句话一打岔,根本吃不进去几口了。他说,“没事儿,让他吃饭吧,饭菜都要凉了。”
张景棠吃饭爱剩碗底,他今天又剩了。
按以往在自己家里,要么就是齐牧吃了,要么就是直接倒掉,但是在父母家,怎么都不合适了。
齐牧看看张景棠的碗,低声喊他,“张景棠好好吃饭。”
张景棠哦了一声,端起碗把饭吃干净了。
其实张景棠打小都有这个习惯,从小时候夫妻俩次次说,张景棠次次不听,如今竟然因为齐牧一句话就把碗底子吃了。
张静没在意,但李堂看到了。他不知道私底下这两个人是怎么相处的,但知道自己儿子绝不可能会让自己受委屈,他肯因为旁人一句话就改了习惯,必然是因为这个人给了他更多。
吃过饭,两个人照样要在客房歇一晚,第二天再走。
张景棠贴着齐牧,手隔着在他的腹肌上磨蹭,“这一晚上我妈说了我好多次,她快把你当儿子了。”
齐牧说,“你自找的。”
张景棠说,“还是怪你,都是你惯的我。”
齐牧知道张景棠是故意的。
不论是张静骂他的“眼里没活”还是“爱挑食”,都是张景棠故意表现出来让张静挑毛病的。他在家里是娇气矜贵,但绝不会到今天这样“讨人嫌”的地步。
张景棠无非是想替齐牧挡枪火,爸妈的注意力都到他身上,就没人再去挑齐牧的毛病。
张景棠耐不住性子,两人在一块儿没多久就跟爸妈挑明关系,迫不及待的把齐牧以男朋友的身份带回家,可想而知李堂会怎么对待齐牧。
一向冷静谦和的李堂大动肝火,质问齐牧是不是从小就盯上了张景棠,整天混在一起就为了搞乱七八糟的关系。
齐牧还不否认,李堂说什么他都应下来。
齐牧说是自己带张景棠走偏了路,是他让张景棠开始喜欢男人的。
李堂到底是个讲理的人,他顾及着从小看齐牧长大的情义,齐牧又打小断了一条腿,始终没动手。
他不论齐牧怎么说,张景棠怎么求,就是不答应两个人的关系。
“你们要不就做回兄弟,要不就从此不要再联系了,景棠也不缺你这一个朋友。”
齐牧却一下跪到地上,他只剩一条腿,跪着的姿势不平衡,看着有些许怪异,他竭力保持着这个姿势,对李堂说,“叔叔,是我把景棠带上这条路的,现在…他已经离不开我。我是个男人,跟我在一起棠棠必定会遭受非议,这个…我只能尽力护着,不让他受伤害。其他的,您还有什么顾虑,我都摆平。”
李堂说,“摆平,口气倒不小,你拿什么摆平?”
“你能给张景棠端茶倒水,洗衣做饭?你能给他一个身份地位,让他堂堂正正跟你过一辈子衣食无忧?”
齐牧说,“我能。”
齐牧跪着说能,李堂也不过是当年轻人的一句玩笑话听。
那天,齐牧就这么跪了很久,李堂不说起来,齐牧就跪着。
李堂有意要搓磨齐牧。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对绝大多数男人而言,下跪已经是一件很不简单的事情,有底气才能跪的下去,站的起来。
对齐牧而言,下跪就意味着更多的东西,他残了一条腿,站立比别人要难,心底里难免会更在意这件事情。
但齐牧自己其实没想这么多,儿女情长如此轻易的就排到了什么骨气、志气的前面。他想要张景棠确实是蓄谋已久,为此,他跪一时已经算是很轻的代价。
唯一动摇他的是张景棠为他红了眼睛,没哭,但眼泪将掉不掉的,更伤人心。
张景棠比齐牧自己还看不得齐牧下跪,他想让齐牧站起来,却又不敢随意碰他,让他失去平衡。
像小时候一样,张景棠确实永远会遵守齐牧的秩序。
于是他只能转过头去求他爸,什么自轻自贱的话都说,“爸,齐牧说的都是假的。是我非要跟他在一起,是我勾引的他,是我离了他就活不了了。”
李堂抬手甩了张景棠一巴掌。
“我怎么教的你,让你长到二十多岁跑来跟我说离了男人活不了?”
张景棠也诧异自己怎么说出这句话,他家里是正儿八经的书香门第,从小学的是男子汉要顶天立地,处事不惊。怎么到了他这儿就成了离了男人活不了了?
但张景棠真是这么想的,他对齐牧有瘾,就是离不开。
他也没撒谎,在他的视角里,是他勾着齐牧一步步走到今天,也是他先跟齐牧说的“喜欢”。
因为张景棠这一句话,李堂始终没让齐牧起来,他跪了一整夜。张景棠暗骂自己蠢,等他爸妈睡下,他也陪齐牧跪着。
张景棠在他爸妈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一直折腾,搞的可怜兮兮,齐牧跪着帮他揉揉脸上的巴掌印,让他起来,说坐着也是陪。
张景棠不起来,他说,“我不跪着就感觉不到你有多疼。”
齐牧说,“我不需要你跟我一起疼,我疼了就不要你疼,不然我跪这儿还有什么意义?”
于是张景棠就拖了把椅子,坐着陪他。
张景棠昏昏欲睡,齐牧问他,“离了我就活不了了?你怎么从来没对我说过这话。”
张景棠说,“可是我就是离不开你。”
齐牧说,“你不能离了我就活不了,谁在谁不在都不能影响你好好活着。”
张景棠翻他白眼,“所以我才不跟你说,老古板。别人听到男朋友说这种话都要感动哭了,你还板着脸教训我。”
齐牧板着脸说,“那些人都是傻逼。”
张景棠看他一本正经的骂人觉得很好笑,他笑着问齐牧,“你如果死了,我也会去死,你怕不怕?”
齐牧点点头说,“怕。”
张景棠说,“好吧,那我答应你会好好活着,不论你在不在。”
齐牧说,“棠棠乖。”
一直到了第二天,还是张静心软看不了齐牧一直跪着,李堂才松了口,让齐牧不要再跪。
张景棠眼睛又是红的,把齐牧扶起来,他对李堂说,“爸,不管你同不同意,齐牧也只跪这一次。”
两个人出了家门,张景棠还在电梯里就蹲下去揉齐牧的膝盖,他又是要哭不哭的样子,齐牧最受不了他这样。
“棠棠,没事儿。”
张景棠瞪他一眼,“你使什么苦肉计,他们又没把你当家里人,只有我会心疼你。”
齐牧说,“有一天会的。”
张景棠问他,“以后不回家了行不行?你在我家挨一顿打,我再去你家挨一顿打,就算通知双方父母了。”
齐牧说,“当然不行,我算什么,怎么能让你连家都不要。”
跪过一次之后,齐牧跑张家跑的越发勤,李堂已经让他跪过一次,就拉不下脸让他再跪第二次。
这么一来二去,李堂终究是松了口。自己儿子是同性恋已经是无可更改的事实,那么齐牧就已经是最好的人选。
齐牧说到做到,如今真的已经成了张家的一份子,第二个儿子。
张景棠对齐牧的腹肌爱不释手,他掀开齐牧睡衣贴着皮肉摸,他手凉,齐牧也不嫌,“手这么凉不知道早点塞进来?”
张景棠说,“齐牧你真是个受虐狂。”然后问他,“过两天要不要去你家看看,好像很久没去了。”
齐牧说,“可以不去,怕你受委屈。”
张景棠是有些怕齐牧的父母的,齐牧他爸是个军人,一言一行都是不苟言笑,到了齐家,张景棠就要把他那些骄矜的毛病都收的干干净净。
两个人在齐家出柜就没有在张家这么鲁莽。
齐牧一步一步的计划,让父母清楚了自己是个同性恋,且非张景棠不可的时候才把张景棠带回家。
他也没特意跟张景棠说自己家里有个军人,他觉得没必要,他没想让张景棠改什么,自己爸爸的问题应该由自己来处理。
但张景棠是很机灵的,平时的那些毛病在出柜的那天一点都没犯,齐牧从来没见过张景棠这么乖的样子,没觉得多开心,只想着张景棠肯定憋着委屈。
但相比齐牧受的罪,张景棠简直是风平浪静的度过了在齐家的一天,想也知道齐牧背地里下了多少功夫。
那天出来,齐牧看着不太开心,问他,“棠棠,在我家里是不是不开心?”
张景棠说,“你少来,你爸长得那么凶,他没揍我我已经要笑开花了。”
他黏着齐牧问,“我们都见过父母了,可不可以叫你老公?”
齐牧罕见的从脖子红到耳朵,说,“我还差你一个婚礼,一张证。”
张景棠说,“那都是迟早的事,老公。”
自此之后,两个人还是很少回齐家。
齐牧自己单独回家的时候更多,他一般是趁着张景棠出差或者忙到没空理他的时候才跑回家一趟。
有时齐家父母都会忍不住的问,“小棠怎么没跟着你回来啊?分啦?”
齐牧就说,“他忙着呢,没时间。”
齐家父母说,“你天天臭着张脸,人家加班你往家里跑,迟早要叫人家把你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