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冷静期
那天亦南落荒而逃，不敢想象那天睡着后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会不会又哭又闹像个疯子？他从未想过把糟糕的过往袒露给苏漪，却在毫无防备的状况下和盘托出。
在阳台，苏漪看出他情绪不对劲，抱住他，声音带着笑，哄着他，好话说了一箩筐。他说：“没事的亦南，没事的。”
亦南快失去思考能力了，什么也听不进，陷在被发现的恐惧中。
亦南一直没回应，苏漪也没停，“知不知道那天晚上我一直哄着你睡的？就像这样。”苏漪隔着外套抚着亦南的背，说：“像哄小宝宝一样，后来你就不哭了，睡的很香。”
亦南实在受不了了，心里情绪激荡，眼睛通红，有泪水盛在眼眶里，他一把推开苏漪：“我有病的！根本不是没事！”亦南几乎是把声音吼出嗓子，“我还以为我好了，原来根本就没好…我从来就没好过！”亦南使劲蹭了一下眼角，生怕眼泪掉下来，“那天晚上，吓到你了吧，对不起，哥。”
苏漪再一次把人拢进怀里，很用力，两人的身体撞在一起都发出声响：“我他妈说了你没事，有病就治，你怕什么？我就在这儿，我陪你，你怕什么？”
亦南埋在苏漪肩头，深深呼吸，似是要把苏漪的气息都放进身体。
后来亦南要走，苏漪也没留，把草莓味褪黑素拿给他，“我试过了，草莓味儿的，吃了好睡觉。”
亦南的目光沉沉的看了苏漪一眼，开门走了。
从这天以后两人挺久没见面。
亦南颠颠儿去送表，没送出去还收了人家一盒草莓软糖，哪有这么追人的？
可这一遭把亦南的勇气磨没了，他太害怕自己疯疯癫癫毫无理智的样子被人看见，偏偏这人还是苏漪。自己有多坏自己知道，苏漪有多好自己也清楚，再喜欢觉得自己不配也想却步。
亦南接着回莫愁上班，好在他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冷脸，没人发现他有哪儿不对。“满88杯送帅哥”还挂在菜单上，热度迟迟不退，莫愁嗅到了商机，买了小卡片，买一杯让帅哥亲手盖个戳儿。印章是莫愁从超市儿童区随便拿的，动物主题，盖一下就换个图案，一下小猫，一下小狗，一下鹦鹉，很热闹。
许多女孩抱着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的心理来的很勤，可惜亦南一站到前台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女孩儿们第一趟来和第十趟来，他都一个脸色，酷哥似的按个小狗儿图案的戳在卡片上。莫愁让亦南热情点，女孩们纷纷摆手，说不用，这叫反差萌。
买的多的顾客莫愁基本都眼熟，有印象。有爱穿lolita的小妹妹，也有规规矩矩梳个马尾的学生妹，还有个每天都来店里坐的红毛帅哥。引得莫愁十分好奇，以为红毛跟亦南有私情，不止一次的问亦南，“这是哪位？”亦南皆回答：“不知道，不认识。”莫愁斜他一眼说：“那你的魅力真是大的可以，照他这个买法，你有危险。”亦南不在意，继续兢兢业业摇奶茶。
季末风就这样连着来了快两个星期，也没刻意跟亦南搭话，但这人往往是买一两杯喝的就坐那，到他走了杯子还是满的，谁也知道这是冲着亦南来的。莫愁收桌子看到了都要沮丧一会儿，“奶茶再甜也比不上帅哥一张脸。”
除了在莫愁打工，亦南最大的事儿就是外出找房子，他找房子也没别的要求，就两条，一个是要离曼波公寓近，还有就是价格要稍微便宜点。
奶茶店下班不算早，无休不说，晚上基本要到八九点才闭店，知道亦南在找房子，莫愁管他不那么严。亦南在手机上看好房子联系房东，约好了时间亦南就跑去看，看完了再回莫愁。
找房子是件挺累的事儿，纵使亦南的要求并不高也难找到合适的，找五家有三家是货不对版，一家是坐地起价，还有一家是危房改建。亦南一天好几趟的跑，莫愁都看出来人瘦了一圈，下了班就给亦南塞面包。
晚上到了寝室，亦南不再是睁眼到天亮，经常是睡一两个小时又惊醒。床边还放着两样东西，一只包装好的手表，两瓶褪黑素软糖，都在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很多时候，亦南惊醒的时候天都还没亮，他就把东西捧在手里一寸一寸的摸，每个地方的纹理都记清楚了。
亦南吃过很多褪黑素，吃多少都已经对他没有作用，但半夜惊醒，他还是拿出两颗含在嘴里，让草莓的甜味慢慢化开。
第二天一早，亦南闹钟一响就爬起来去上课，莫愁拿了一份课表，去上课也不用特意请假。
今天是公共课，等亦南坐下，季末风又毫不意外的换到了亦南前面的座位。
接近两个星期，亦南次次上公共课都是如此，他不跟亦南对话，却喜欢在课上给亦南传小纸条。
亦南打开过两次纸条，后面再没看过，团成一团直接丢掉，但是扔过来的纸条也没断过。好在他也没有别的举动，亦南懒得理。
课都上了五分钟，陈宇姗姗来迟，猫着腰贴着墙根儿走，趁着老师写板书跑到亦南位置上，把人往里挤了一个座儿，心安理得的鸠占鹊巢。
陈宇跑着进来的，气都没喘匀，一句话都说的断断续续：周亦南，我…我他妈今天搞到好东西了。”看亦南不应，急的像猴儿：“你倒是猜一猜啊？！”
亦南向来对吊胃口的事情没兴趣，他声音都犯懒，“有事儿就快说，不说我就趴下歇着了。”说着人就往下倒。
陈宇赶紧伸出一条胳膊挡着：“可别，真是正事儿。”他咳两下清了清，“给你搞到青云花园的房子了，跟那个什么曼波公寓走路就十几分钟，”说着往下看了眼亦南的腿，“你的话，估计五分钟也能到。”
亦南肉眼可见的精神了，腰都直起来“真的假的？”
陈宇很是得意：“那当然是真的。”接着又说：“上回篮球赛我没拉住那帮孙子，他们告了老师，让你扣了五百奖金还背了个小处分。这回必须把你这事儿办好啊。”又从口袋拿出手机：“快快快，房东微信推给你。这人是我兄弟的哥哥的朋友，应该能靠谱。”
亦南跟着他拿出手机，加了房东，对陈宇说：“上回那事儿跟你八杆子打不着，不用放心里。”
陈宇笑着把胳膊搭上来：“没放心里，帮兄弟我心甘情愿啊。”
两人聊完正事，整整齐齐倒头就睡。
下课铃响亦南拍拍陈宇，“宇哥，请你吃火锅啊。”
陈宇被亦南叫哥爽的不行，搂着亦南脖子：“小南南～宇哥没白疼你。”
亦南被恶心的鸡皮疙瘩冒一身，“你吃哪家？”
陈宇这会儿像个好人样儿了，“先不吃了呗，等你搬过去再请我，就当是乔迁宴。”
亦南听而暴起，把陈宇手肘翻下去扣在课桌上，“不吃你废什么话？”
陈宇连连叫饶：“南哥南哥南哥…小的错了南哥！”陈宇一叫全班都投来看傻逼的目光。
亦南大手一挥放过他站起身走了，陈宇坐着目送：“小脸儿挺白净，人这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