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猛一对上安吉尔惨白的脸，林安就吓得大叫了一声跌坐在了地上手掌撑地后退了好一段。
被她的动静吓到，陈渔扭头看了过来，随即也目瞪口呆地抖着手指着林静怀里的娃娃，“安安安安安吉尔怎怎怎么会在这里！！！！”
林静亲昵地蹭着安吉尔娃娃的脸颊，声音轻柔，“我们一直在一起。”
娃娃半边焦枯的脸贴着林静的皮肤，眼瞳乌沉沉的。
陈渔瞪圆了眼睛，吓得不敢说话。
“静静，你……你在说什么？”
林安不敢置信地看着妹妹。
林静脸颊贴着安吉尔娃娃看她，眼神迷茫，“……你是谁？”
“我是姐姐啊，”
林安又焦急又害怕，却还是努力放轻了声音哄道，“静静，把娃娃丢掉好不好？”
林静却不听她的，反而像个叛逆的孩子一样更加紧紧地抱住了娃娃，用力摇头，“我没有姐姐，我只有安吉尔。”
陈渔小小声问林安，“……静、静姐是不是被这里的小主人附身了？”
林安眼底的惊慌失措很快被她强压下去，她深深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在陈渔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再度靠近了林静。
林静也安静地抬头看着她。
林安艰难地扯起笑容，“你……就是这里的小主人吗？”
她说话的嗓音有点哑有点颤，是因为强行忍耐着激烈的情绪所致。
林静抱着娃娃看着她不说话。
“那你还记得，”
林安用力眨了眨眼，眨掉眼睫上的水汽，“这里发生过什么，那些人是怎么死的吗？”
她在这个时候，竟然还能想到借机探询线索！
陈渔惊讶又佩服。
林静的目光顺着林安的指示看向尸体们，她的眼睫颤了颤，眼睛倏然睁大了，“……他们死了？”
林安被她的反应弄得一愣，还没来得及应声，林静忽然抱着娃娃尖叫了一声。
林安赶紧抱住妹妹，“别怕别怕！”
“走开！走开！不要过来！”
林静歇斯底里地挣扎着推开她，抱着娃娃往角落里缩，抬起头来的时候，可以看到她双眼通红充满了戾气与阴狠，“他们该死，他们该死，我要诅咒他们，诅咒他们！”
尖利的嗓音刺得耳膜都要生疼起来，林安和陈渔都被她的样子吓到了。
林静却在喊完这一声后忽然安静了下来，只目光呆滞地看着那些尸体，半晌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拍手，像个天真的孩子，“哈哈哈，他们都死了~都死了~活该~”
黑暗的地下室里，只能听到她诡异又渗人的笑声，林安看着陌生的妹妹，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像是被冻住了。
陈渔目瞪口呆地喃喃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她们的身后响起了一声幽幽的叹息，与此同时，阴森的笑声戛然而止。
夏烁举着手机走过来，白光晃动，他停在了怔住的林静面前顺势屈膝蹲下，一边手肘支在膝盖上撑着脸，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镜片反了光，于是只能看到他微微勾起的嘴角。
“安吉尔吗？”
林静全身一颤，她脸上的表情变得紧张与惊恐起来，她抱紧了娃娃又往后退了退，背紧贴上了墙壁。
夏烁在林安和陈渔不明所以的表情中，伸出手摸了摸林静的头，林静明明很害怕，在他伸出手来的时候，却大睁着眼睛浑身僵硬一动不动，使得夏烁的动作顺利地就像在撸一只乖巧听话的猫。
他弯起眼睛，温柔地说，“把娃娃给我。”
相同的话，林安说出来以后遭到了林静的拒绝，夏烁说出口，她却是更加神经质地蜷缩了身体，像是更害怕了。
夏烁毫无阻碍地就从林静的怀里抓出了那个娃娃，他用两根手指捏着娃娃的后颈，像极了捏着一只小奶猫。
在娃娃从林静怀中脱离出来的下一秒，林静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她朝着娃娃伸出手想抓，但被夏烁笑眯眯的看了一眼之后，手僵在了半空，她呆呆地维持着那个姿势片刻，整个人忽然栽倒了下来。
林安赶紧上前接住了妹妹，她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之前烫人的温度竟然已经下去了，顿时松了口气，陈渔也赶紧过来帮她一起扶着。
“我们先出去吧，一会儿让其他人一起过来这里看看。”
林安说的话取得了剩下两人的赞同，陈渔跟她一起扶着林静往外走，快出暗道的时候才发现身后的夏烁没跟上来，于是疑惑地回头问，“怎么了？”
夏烁的眼镜依旧反着光，闻言只是摆了摆手，笑眯眯说，“你们先走，我再看看~”
陈渔有些不放心，但是林安一个人背不动林静，她只好满含忧心地跟着林安她们一块儿走，走到半途还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漆黑的地下室里只有夏烁手里那一束光照亮着四周，瘦削的年轻人站在那里，手里捏着一个诡异的娃娃，脚边围绕着尸体。
他微微低着头，偏长的额发垂落下来，遮住了他的侧脸。
这个场景映在陈渔的眼里，她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直到夏烁似乎发觉了她的注视，又笑眯眯地朝她挥了挥手之后，她才收回了视线。
三个姑娘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视野中，夏烁感觉到手里的娃娃极其轻微地挣动了一下。
他就着捏后颈的动作举起了娃娃让它与自己呈平视的角度。
“安吉尔，”
夏烁声音轻柔，“你不乖呢。”
就像在责备调皮的孩子，话语中的宠溺远远胜于严厉的苛责，但他的眼神冰冷，全无笑意。
这一刻，他脸上所有浮于表面的情绪与温度都消失了，他垂眼漠然地看着手里剧烈颤抖起来的娃娃，仿佛看着一个死物。
下一秒，他重又弯起了双眼，好像之前那片刻的恐怖威压只是幻觉，只嗓音温柔说道，“下不为例。”
……
夏烁回到林安她们的房间之后不久，另一组人也回来了，他们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篮子已经冷掉的馒头和粥，看起来是早上剩下的。
此刻已经接近下午两点，众人早已饥肠辘辘，于是也不挑剔食物味道，一边交流一边囫囵地吃了起来。
“也就是说，这娃娃真能附身？！”
杨帆目瞪口呆地听着林安讲述刚才的事，手里的半个馒头都差点掉了，“然后这房子居然还有地下室和尸体？”
陈渔用力点头，她受惊不小，正奋力地啃着馒头发泄情绪。
“等吃完了，你们也去看看吧，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林安叹气。
林静还没醒，但是听呼吸已经均匀安稳了很多，应该问题不大了。
“听你们刚才说的，”
袁晨皱着眉思考了一下，“感觉当年那场大火还有隐情，看来我们果然不能光听那老伯一面之词。”
夏烁无聊地在那边捏着馒头，一会儿捏扁，一会儿捏圆，对面忽然伸过来一只手把他的馒头拿走了，他一愣，抬头就见对面的人神色不善地看着他，“不吃就别浪费食物。”
夏烁嘟囔了一句，“都冷了。”
“那也没办法，”
杨帆苦着脸在旁解释，“我们翻遍了厨房也没找到能生火的东西，连个热水都烧不了，也幸好灶台上还有这些馒头，否则我们都得挨饿了。”
“没有火柴什么的吗？”
林安有些惊讶，“那早上我们吃的……”
“没有没有，都没有，”
杨帆烦恼说，“我连钻木取火都试了，那柴都是潮的，根本点不起来！”
夏烁推开粥碗跑去矮柜边跟被布条吊起来的安吉尔大眼瞪小眼去了，陈渔犹豫地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还是拿了个馒头过去哄他吃，尚陆冷眼看了一会儿，收回目光，垂眼看自己的粥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饭后，尚陆三个在林安的指引下去了趟地下室，乍一见到这么多具尸体，杨帆差点把刚吃下去的饭又给吐出来。
“没有外伤，”
尚陆袖口撸起，隔着林安给的一块手帕检查尸体，说道，“都烂完了，看不出死因。”
“看他们的衣服，我怀疑这些人应该就是以前在这里的下人们。”
袁晨说，“他们穿的跟我们一样。”
尚陆点点头，却没说话，只是垂眼看着那些尸体沉默。
杨帆试探问，“你想到什么了？”
尚陆忽然说，“这里有九个人。”
“啊？”
杨帆一愣，他倒是没数过人数，尚陆这么一说他下意识回到，“九个人又怎么了？”
袁晨仿佛明白了什么，“我们也是九个人！”
杨帆恍然大悟。
尚陆却是神色不明地看了他们俩一眼，并没有接口，而是单手插着裤兜转身往外走了。
“哎？陆哥！你去哪儿？”
杨帆赶紧跟上去问，“这就看完了？”
尚陆没停下，一边走一边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找火。”
“啥？”
杨帆不明所以。
尚陆眯着眼望向他们身后通往主楼的昏暗长廊，“天要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