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惊闻
“咦，姐姐，他是谁啊？”
顾笙心情好到不行，不知怎么就蹦蹦跳跳地跑到了两人前面，以淡淡的气味为路标。
她迫不及待想看看严谨家长什么样子的，却在刚进入篱笆围成的院墙时，见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而才来桃花沟没几天的宋钰，刚刚能够下地，也被这突然的一幕惊得不知所措。
两人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
“噗嗤……”
李大娘乐了，发现这还真是个小孩子，吃味的样子太过明显。
“顾笙啊，这是你严姐姐的男人。”
男人？
顾笙着实懵了，之前怎么没听说呢？
“姐姐，你那么早就成亲了吗？”
李大娘看这孩子对什么都好奇，忍不住伸手招呼，“顾笙，来，先跟大娘回家。”
等小姑娘慢慢挪到近前，她立刻把人拉到一边，小声说了下大致的情况。
居住在城外最大的问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到危险。
碰到突发情况，无论是来自猛兽还是歹人，撑不到府城的救援是常有的事情。
宋钰所在的下山堡，因为一场兽袭使得堡子里大部分人员丧生，侥幸生还的幸存者则被分配到其他村落。
至于这些人要怎么安排，全由村子说了算，府城并不会干预。
李大娘借此机会，特意给小严挑了个看上去还不错的男人，以后一起过日子。
乡下人不讲究什么仪式，住到一起的事实比什么都管用。
顾笙听懂了，所谓的‘男人’原来是这么回事。
她不自然地低下头，再次看向宋钰的目光，不禁多了几分同情。
“大娘，这样的事情是不是很多？”
李大娘一听就知道这傻孩子的心太软，便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这样的情况不多的，放心吧，一般来说府城的仙人们都会及时赶来，。”
“哦。”
顾笙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得知这个答案后竟然在心底悄悄松了口气，无端感到一阵松快。
她沉浸在这种陌生的情绪中，并没有注意到李大娘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悲伤，以及无力。
破村的事情确实不多，但隔不久就会听到。
即便救援及时，可每一次的兽袭、天灾也必然伴随人员的损失，久而久之当村子的规模不再足以支持独自生存，几个村落就会合并。
正是因为这种极不稳定的生存的环境，才会让无数人想去城里生活，期盼自己能躲在安全的高墙后。
李大娘简单安慰了一句，不想再说这种沉闷的话题，笑道：“很早的时候我们人族是没有仙人的，听说日子过得更难，多亏了天凤大人。”
“是，是吗？”
“那还有假，都是一辈辈口口传下来的，我们桃花沟现在还有天凤大人的塑像呢。”
被人当面夸赞，对于顾笙来说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小脸变得红红的。
她的心思立刻被塑像吸引，眼神直白地透露出现在就想看的意思。
“哈哈哈，走走走，我带你去看，小严啊，你自个先歇歇。”
“好。”
严谨全程静默，直到这时才回了一句，然后目送两人高高兴兴地朝村里的核心位置走去。
她意识到顾笙正逐渐被人族影响，眼下根本看不清，未来的走向。
“你叫什么？”
安静许久，一直在旁边观察的宋钰听到询问陡然回神，轻声说道：“我叫宋钰。”
“嗯，我叫严谨，你应该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知道，我以前来过桃花沟。”
这个名字没有让严谨有什么特殊的反应，不过却对这人以前到过桃花沟微感诧异。
她想了想，也没太放在心上，“那就好，你先好好养伤吧，其他的以后再说。”
宋钰再度抬头打量，几经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想说什么？”
“没，没什么？”
严谨紧盯着他看了一会，没有当面戳穿对方的谎言，以为这是经历变故之后的不适应。
只是当她转过身，想找地方好好冷静一下理清思绪的时候，身后传来几不可闻的呢喃。
“其实，我们坚持到了仙人过来。”
“你说什么？”
前方传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宋钰发现落在身上的眼神带有明显的温度，甚至有些灼人。
避无可避之下，他咬咬牙，遵循内心那毫无由来的信任，说出了埋藏在心里最深处的秘密。
“那天我听到了仙人的动静，在我们下山堡被兽群攻破之前，他们就已经来了。”
但最终的结果和外人了解到的消息却是，坐镇府城的仙人们途中被其他兽群所阻，导致救援不及时，三个村落被毁。
这样的内幕听得严谨瞬间皱起眉头，反复确认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子没有说谎的迹象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确定？”
“是的，我的感觉从小要比堡子里的其他孩子强，堡长发现后就偷偷找到我爹娘，想把我培养成下山堡的暗哨，所以其他人不知道我有这个能力。”
说着，宋钰忍不住闭上眼睛，脸颊也因为过于用力而浮现起了青筋。
“当时，我被爹娘塞入地窖，亲耳听到在兽群之外有几个人说话的声音。”
“他们说了什么？”严谨心底一寒，大概猜到了那些人的打算。
“其中一个问‘应该差不多了吧’，另一个则说‘再等等’，还有两个人……”
想到还有一对男女在小声调情，宋钰完全说不下去了，整个人都要被仇恨的怒火引燃。
他根本不懂，面对同族的哀嚎和惨状，为什么那些仙人能那么平静，还能笑得出来。
明明用不了多大的力气，他们就能杀光那些猛兽。
猜想变为现实，严谨心中再无侥幸，沉声问道：“后来出面的，也是他们吗？”
“是。”
宋钰从牙缝中挤出这个字，双手紧紧握拳，心里对那些‘仙人’的怨恨，要大大超过攻击下山堡的野兽们。
他得堡长看好，在被秘密培养的过程中，接触到的东西远比自己父母多得多。
堡长说过，人与兽争那是老天爷降下的考验，谁赢了谁就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双方是天然对立的，没有道理可讲。
但那些仙人却是人，怎么就能那么冷血？
而且，哪怕不站在人族的位置上，他们也必须倾力相助。
因为，大家是提前给了报酬的。
像下山堡、桃花沟这样住在城外村落，每年都要上缴大部分的收获给府城，以换取仙人们的庇护。
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凭什么要年年往上交租子？
宋钰想不通，感觉那些仙人的行为，比畜生还畜生。
好歹兽群是为了生存，为了填饱肚子才和人去争。
他们眼睁睁看着同族命丧兽口，又是为了什么？
“你们村子，最后活下来多少？”
“十不存一。”
严谨接收到对方那股惊人的恨意，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果然，凡事不能太早下定论。
之前，她试着以人族的角度去分析，找到了人族与天凤之间的矛盾。
现在看来，引发矛盾的根源还在，却不一定都是客观的。
简单来说，人族的情况未必有想象中那么糟糕，而是有些人为达目的选了推波助澜。
“有人知道你的感官敏锐吗？”
“没有。”
宋钰不傻，要是自己听到那些话的事实被人知道了，肯定也在死亡名单之中。
“那你为什么愿意告诉我？”严谨双手抓着他的肩膀，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我，不知道。”
宋钰老老实实地摇头，想了想拿出一个非常说得过去的理由，“我有感觉，我们下山堡，不是唯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