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本宫允你（14）
纯熙嗔怪地看了十一一眼，拿起帕子擦脸，这一擦反倒把墨迹晕染开涂到鼻尖上。
白皙红润的脸庞顶着黑鼻尖看起来甚是滑稽。
十一浅笑冷硬的面部线条柔和舒展，拿过纯熙手中的帕子沾了水替她轻轻擦拭。
“殿下这样多了丝烟火气。”
“说的本宫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一样。”
高悬于夜空的月亮怎么会食人间烟火呢？
十一没应声将纯熙的脸擦拭干净，专注认真的好像对待绝世珍品。
“殿下不该与陛下争吵的，殿下与陛下不和的传闻会让朝堂人心浮动。”
纯熙轻咳一声，“新皇登基人心思变又恰逢右相被除少不得动荡，借机铲除一批有异心的大臣也不算坏事。”
纯熙边说着手中毛笔不停，将批阅完毕的奏折晾干墨迹放到一边。
“只是……裴凌在处理右相这件事上似乎过于激进了。交给他的右相的罪证无论求证查实都需要大量的时间，按照计划应该在今年科举之时才会有分晓。
可他生生提前一个多月，下手完全不留余地手段之迅速强硬，仿佛准备了多年一般。”
十一继续研磨，他也感觉裴凌不对劲。
根据资料，裴凌应该是个深沉内敛的人，可是他看向殿下的眼神总是暗流涌动。
幽深的眼眸中似乎带着难以言喻的深沉情感。
让他本能的厌恶，甚至想除之而后快。
十一沉默良久还是决定不瞒着纯熙，“殿下，裴凌看您的眼神很奇怪。”
纯熙疑惑地抬眸，把一份刚批阅好的奏折合上放到一边。
十一接着说：“属下形容不出那是什么眼神，只觉得很复杂很古怪，就像是隔了许多年再见到想见的人一般。”
纯熙放下毛笔支着下巴陷入沉思，十一见状停下研墨在一旁默默陪着她。
良久，纯熙走到书架旁找出裴凌前些日子呈上来的策论折子翻看。
政见纯属笔锋犀利老练，完全不似一个刚入朝堂接触政务的年轻人的手笔。
反倒像浸淫官场多年的政客，观点鲜明句句切中要害。
纯熙头疼的扶额，保不齐又是一个重生者。
古有银角大王捅猴子窝，今有无辜纯熙掉重生堆。
再来一个加上她自己可以凑一桌麻将了。
“裴凌那边谁在盯着？”
“十九。”
“让他小心一点，别露了马脚。”
“是。殿下，十七今早传回消息，南岳兵马调动意图大举进攻南理。十六也传信证实此事。”
纯熙拿着折子一下一下轻轻叩额头，南岳侵占南理国土的这场战争算是五年后原主和亲的导火索。
南岳侵占南理三座城池，而后进一步发展经济实力与日俱增。
才有五年后与大昭分庭抗礼的实力。
十一取下纯熙手中的折子，放回书架上，“殿下额头红了。”
说着抬起手想要揉一揉纯熙微微泛红的额头，在即将触碰到时又停下。
他常年练剑手指太粗糙，殿下皮肤娇柔会被他刮疼的。
纯熙抓住十一即将收回的手，“本宫允了，揉吧。”
心思被点破十一瞬间涨红了脸，拇指小心的落在纯熙的额头上轻轻揉着。
手指下的皮肤比他想象的还要柔软嫩滑，像刚出笼的水晶豆腐。
而他的殿下乖巧的闭着眼，他喉头滑动身体瞬间紧绷，有点想吻上去。
就在这时，盛三山尖锐的嗓音在书房门外响起。
“殿下，陛下有要事相商特遣老奴来请您。”
纯熙与十一对视一眼缓缓抬起右手，“走吧十一，以后小峰子引路的活儿是你的了。”
十一唇角止不住上扬，学着小峰子的样子麻溜地上前递胳膊。
纯熙斜了他一眼，“把腰直起来别学小峰子那套。”
十一心里跟抹了蜜一样，“是，殿下。”
殿下心疼他，真好。
薛怀瑾脸色不善地盯着站在纯熙背后的十一，通身都是与年龄不相符合的威严气度。
盛三山最善察言观色，小声地提醒道：“陛下，几位大人都在殿外候着，是不是请他们进来？”
薛怀瑾这才走到龙椅上坐下，没好气地说了句，“宣。”
左相、太尉、裴凌依次进入大殿行礼。
裴凌隐晦地看了一眼纯熙背后的十一。
十一察觉也毫不客气地看过去。
两人视线一触即分，火药味十足。
太尉道：“南部边界急报，与南岳国接壤处似有大批兵马调动动向不明。”
薛怀瑾看着折子陷入回忆。
左相忧心地道：“难道南岳狼子野心想趁机攻打大昭？”
纯熙道：“以南岳如今的国力无法与我大昭抗衡，反倒是与其毗邻的南明实力更弱，更容易被攻占。”
裴凌道：“臣以为公主言之有理，南岳不仅国力更弱，而且与南岳接壤的三个城池经济发达是各国贸易往来的必经之地。
若是南岳拿下这三个城池更有利于将来的发展。”
太尉点头，“老臣也有此猜想，陛下，公主咱们要不要出兵帮助南理？”
薛怀瑾犹豫片刻，“皇姐怎么看？”
纯熙道：“南理实力偏弱又与大昭交好不足为惧，至于南岳，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薛怀瑾道：“皇姐的意思是要出兵攻打南岳？”
纯熙摇头，还未开口又止不住轻咳几声。
盛三山十分有眼力地递杯茶给纯熙。
这时，裴凌说：“臣以为公主的意思是放任。南岳野心勃勃有朝一日势必会进犯大昭，而大昭历经战乱刚刚稳定不易再次开战，此时并不是进攻南岳的好时机。”
“不错。”纯熙放下茶盏，“将欲翕之，必故张之；将欲弱之，必故强之；将欲废之，必故兴之；将欲夺之，必故与之。”
（想要收敛它，必先扩张它，想要削弱它，必先加强它，想要废去它，必先抬举它，想要夺取它，必先给予它。）
“大昭与南岳迟早会有一战，不能急于一时。况且，南岳兴兵两万不足以攻下整个南理，所以他们的目的就是接壤的三座城池。”
纯熙又抿了口茶，“所以陛下不必忧心，待南岳想出其不意等目的达成，南理的求救信才会送到京城。”
裴凌道：“公主是不反对甚至鼓励南岳继续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