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本宫允你（13）
纯仁宫的大厅里，如意吊儿郎靠着柱子远远瞧见十一脸上腻歪的表情，没忍住“啧”了声。
十一瞬间收起表情冷着脸看过来，纯熙拍拍他的肩膀顺势落地。
“舍得回来了？”
如意贱不溜丢的调侃，全然没有属下该有的恭敬。
纯熙也不在意屏退左右后，走到主座坐下折扇一扔，撩起袖子手臂放在桌子上。
室内只剩他们三人。
如意神情一瞬严肃，走过去为她切脉。
“竟是中毒？这是从慢性毒药持续三年才会有效果，寻常大夫只会诊出先天不足之症，纯仁宫向来严谨谁又能突破重重防护给殿下下毒。三年，偏偏是我离开的三年。”
纯熙又咳嗽几声，十一快步上前递上一块冰糖，动作温柔地给纯熙顺气，眉宇间满是担忧。
“真是中毒？难怪本宫总觉得不对劲。”
十一蹙眉担心的问：“是否要彻查纯仁宫上下？”
纯熙摇头，“不必了，本宫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如意攥紧拳头十分痛心，“殿下，除非找到解药，否则便是拼尽我一身医术，顶了天也只能再为您延寿十年。”
纯熙又是咳嗽几声，“十年后小皇帝也能独当一面了。”
“都什么时候您还管陛下……”
如意气急败坏的嘟囔，片刻后又觉得不对，迟疑地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纯熙。
“是先皇？”
纯熙点头，“父皇登基后身体每况愈下，经常招我伴驾批阅奏折，教我治国御下之道，群臣都说我有太祖遗风像极了当年杀伐果断登基开国的皇祖父。”
“调你离开也是父皇的意思，也正是那段时间有人上书建议立皇太女。”
如意仍是难以相信地摇着头，“虎毒尚不食子。”
“本宫是女，不是子。”
纯熙说的云淡风轻，她是真的不在乎。
可是十一觉得她一定难过极了，顾不上规矩轻轻伸手揽住纯熙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殿下，别难过。”
还有什么是比被自己敬重的父亲不信任并且下毒迫害更难过的事情，他的殿下一定是太难过以至于有些麻木，才会这么表现的不在意。
“就是刀山火海，十一也一定为殿下找到解药。”
“父皇一向仁善不会赶尽杀绝，解药应该还在。”
十一眼前一亮，如意也迫不及待地问道：“解药在哪？是不是在陛下手里？”
纯熙又摇摇头，“不会，父皇优柔这种事上必定左思右想最后交给他信任的第三人。这件事只能秘密的查，从父皇驾崩前召见的人大臣离排查。”
如意单膝跪地，“属下一定竭尽全力为殿下寻得解药。”
如意走后，十一小声对纯熙说：“属下也想去为殿下寻解药。”
纯熙靠着他的胸腹蹭了蹭，“本宫身边信得过的人不多，你得留下来贴身保护本宫。”
“如意信得过吗？”
“和十一一样信得过。”
这话让十一不舒服，怎么个一样法，难道他也可以像他一般接近殿下？
背着、抱着、甚至内心觊觎殿下？
“歇着吧，明天本宫要去上朝。”
十一想问不敢问带着这个问题失眠一整晚。
下朝后薛怀瑾叫住纯熙，“皇姐，皇姐已经及笄有没有想过婚事？”
纯熙有些诧异，“皇姐是监国公主身份地位非比寻常，皇姐的驸马即使不入朝堂也能给家族带来莫大的利益。”
薛怀瑾显然也想到这一层，瞪着眼睛质问她：“那皇姐就和那个暗卫搅在一起，朕都看见了他抱着皇姐，皇姐笑得很开心。”
纯熙被惊得咳嗽几声，“既然怀瑾看见了那皇姐也不瞒你，本宫得去心悦十一。”
“朕不同意！”
薛怀瑾很生气，他的皇姐高贵无比怎么能委身暗卫。
“皇姐是长公主就算世家弟子选不得，也该从寒门中选一个品行相貌都好的驸马，再不济还有科举、还有举孝廉，绝不能选一个暗卫。”
纯熙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就算选不出也应该洁身自好等着被陛下送去和亲不是吗？一个远嫁的监国公主，怎么也威胁不到陛下的地位。”
“朕不是这个意思……”
想到前世种种薛怀瑾无尽悲伤，那种失去皇姐的痛苦和知道真相后的绝望再次涌上心头。
“皇姐不要误会，朕也是关心则乱，朕绝对不会送皇姐去和亲。”
纯熙冷笑，“即使不和亲也该为陛下的利益，由着陛下去选一个本宫不喜欢的男人困于内宅草草一生，是不是？”
薛怀瑾当场愣住，皇姐以前不会这样跟他说话，皇姐总是温柔的，凡事都为他着想。
自从他重生回来，皇姐似乎一直在避讳掌权，所有批阅过的奏折都会出现在他案头，所有的决策都会有他在场。
甚至皇姐放弃舒适的公主府搬到宫里来，召见群臣也一定会在他的书房。
难道皇姐也回来了？
所以才那么避讳事事做到滴水不漏，怕他多疑吗？
他刚要问出口，就听纯熙说：“本宫乏了，今日份的奏折批完后会送去陛下书房。”
“皇姐……”
纯仁宫书房，纯熙刚翻开一份奏折，十一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案后为她磨墨，脸上还带着未散开的红晕。
“都听到了？”
十一努力压下疯狂上翘的嘴角，“嗯。”
“就不怕本宫只是图一时新鲜？”
“便是殿下一时新鲜，属下也甘之如饴。”
纯熙拿起毛笔蘸墨，顺道斜了他一眼，“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十一眉眼带笑，“殿下，十一心里甜。”
他的目光黏在纯熙身上，一寸寸描绘她的五官，怎么看也看不够。
那些因为觊觎殿下而自我厌弃的夜晚都随风而去，他不敢宣之于口的心思都变得不再肮脏。
想把人据为己有的心思破土而出疯狂滋长，他放在心尖上从来不敢轻易触碰的人也心悦他。
十一的唇角疯狂上扬怎么也掩不住笑意，心思飞远手中的墨条无意识的越磨越快，浓稠的墨汁随着他的动作飞溅出来，甩了纯熙一身。
“十一！”
猛地回神十一停下磨墨，这才发现纯熙白嫩的脸上被溅了墨，如同上好的宣纸滴了墨沾染不同于自身的气息。
纯熙就似洁白的纸，而他像极了那滴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