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本宫允你(6)
纯熙顺势做出有些受伤的表情,眉眼低垂盛满失落。
“本宫冒犯十一了。”
十一剧烈摇头,“属下愿意公主冒犯,不,不是,属下,属下……”
他一咬牙红着脸低声说:“属下是公主的人,自然任凭公主施为。”
奸计得逞,纯熙不着调的挑挑眉毛,上个小世界可是被折腾的不轻,这次换她折腾了。
“此话,当真?”
“当真。”
他心底想着不敢说出的话,公主要做什么都可以。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来人通传薛怀瑾已经到公主府小憩。
纯熙只得暂时放过十一,结账下楼。
繁华热闹的长街,依然车水马龙。
走到卖折扇的摊位前停下,纯熙被摊位后面精巧的机关设计图吸引,不觉驻足观看。
摊主青年模样,穿着粗布长衫,束发潦草不怎么修边幅,正捧着本书津津有味地研读。
有人来了也不甚热情,头也不抬的只是轻声说道,“喜欢什么随便看看,也可以自题扇面。”
十一顺着纯熙的视线,取来图纸呈上。
图纸上画的是一个柱状的雪球连发机关,从特定孔洞装入雪花,便可在机关内部团成雪球,进而接连发出。
设计精巧,构思巧妙。
图纸尺寸、位置都标注的明确易懂,可见画图纸的人十分精通机关术。
摊主未听到不应声,这才从书里拔出眼睛,就见着淑丽姑娘的侧影。
乍一见图纸被人拿去也顾不上怜香惜玉,赶紧连忙站起来,呼喝道:“你可小心点,别给我弄坏了。好不容易搞出来的,我还得做出来预备冬天打雪仗呢。”
十一大喝:“放肆。”
纯熙制止他,笑着说:“可还会设计别的东西?”
摊主扬起下巴倨傲地说:“那得看你想要什么。”
自信满满的样子,仿佛世上没有他做不出的机关。
纯熙想了想说:“过几日请先生过府一叙,我却有一件烦恼已久的机关无人能做,还望先生相帮。”
摊主拱手,“先生不敢当,小生姓韩,字尚翟,敢问小姐家住何处。”
“府上自会来人寻韩先生,先生稍安,静心等待便可。”
摊主寻思当街问人家小姑娘的住处确实不合适,就点头应允。
纯熙也不好空着手走,挑了个空白的扇面,对摊主说,“可否笔墨一用。”
摊主从一堆草稿纸下边翻找出干巴巴的砚台,点上清水用力研磨,动作粗糙丝毫没有考虑过砚台的感受。
纯熙正欲提笔,忽然发现裴凌去而复返,吩咐十一寻他过来。
“允之来题字吧,就写‘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执笔的手收紧,裴凌终是在扇面上铁画银钩写下诗句,也写在暗藏在笔锋里的凌云壮志,一腔孤愤就此宣泄。
审视着扇面的题字,墨痕新干一腔热血却力透纸背,纯熙指尖划过扇骨心中了然,“允之不妨借我五文钱,我还你一份大礼。”
裴凌掏出五文钱放在摊位上。
纯熙把玩扇子片刻递给潦草收拾笔墨的摊主,“韩先生不如好好看看这张脸,说不定来日还能相见。”
韩尚翟愣愣地接着扇子又愣愣地看着裴凌,人走远了还没回过神来。
“允之随我来。”
裴凌跟在纯熙身后,思绪飞远。
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裴凌心绪复杂脑海中不断闪过往昔,年少成名高中状元,春风得意时也曾决心报国,可如今身在翰林院所有政见只能书写于纸面上无人赏识。
他也曾与那书生一般读书于闹市,为生计抄书,寒窗苦读经年不辍,而今……
衣袖忽然被拽住,裴凌下意识回头对上纯熙精致的脸庞,“允之,我们到了。”
坐在左相府正厅,人还有些恍惚,公主和左相的对话他都听见了,也听懂了。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那是与打马游街一样的澎湃,却比那时更看得清未来的时局。
长公主殿下几句话为他铺就了一条锦绣之路,入中书省兼领少傅之职教授皇帝课业,拜左相为师真正地涉足朝堂。
他所有的策论她都了解,甚至来左相府也带了最为突出最能代表他政见的几篇推荐给左相。
公主殿下眉目灵动,神情欣喜恍若发现经世之才,在与左相商讨时隐隐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兴奋。
左相更是激动不已,看向他的眼神热切而真挚,最后更是大笑起来。
“公主殿下慧眼识珠,当真给老臣送惊喜呀。”须发皆白的老臣眼角湿润,满心都是后继有人的快慰。
“如此,本宫便不多打扰。左相与允之应该有许多话题探讨。”纯熙行半师之礼转身离开。
她走得干脆,错过了裴凌意味不明的深沉视线。
跟在纯熙身后慢一步转身的十一,将那眼神瞧得清清楚楚,心中升起一丝不可查的危机感。
小皇帝已经到公主府,难得悠闲自在她也不着急,迈着小步子穿梭在闹市,买了不少稀奇古怪又没什么用的小玩意。
时间接近正午初夏时节空气开始燥热,十一换了侍卫打扮跟在她身后付钱,不动声色地替纯熙隔开拥挤的人群,“主子,该回去了。”
纯熙看着大包小包提了不少东西的十一,揉了揉发胀的额角,“就听十一的。”
十一脸颊染上薄红,规规矩矩地站着头也不敢抬一下,紧紧跟着纯熙。
薛怀瑾身体到底还是个孩子早就累睡了,被御林军背进公主府。
府里的花园不如御花园大但种的都是纯熙喜欢的花。
蔷薇藤蔓排满花架,随风散落的粉红花瓣飞入牡丹花丛。栀子花的香气似有似无伴着清风绕乱鬓间碎发,柔白的茉莉轻轻摇动。
十一身姿挺拔,即使低着头仍然高出纯熙不少。
纯熙从他提着一堆东西里抽出一个花纹繁复厚重的锦盒,吩咐穗禾将其他物件收入库房。
取出锦盒里面的墨玉发簪,踮着脚换下少年束发上木簪。
明明是相似的样式看不出什么差别,却给向来肃杀的少年添了几分精致,纯熙满意地点头,“果然适合。”
纯熙挑眉眼波流转,食指挑弄十一的下巴温柔地说:“以后本宫出行十一随侍左右,可好?”
十一大着胆子注视纯熙,眼前的公主唇角温柔含笑不见往日的凌厉,让他有种被偏爱的错觉。
他好像,又犯病了。
很重的那种。
“属下领命。”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低沉暗哑,不像平常一样轻朗。
怎么办?
要是殿下知道他有病,会不会不让他随侍左右?
他,不能让殿下知道!
纯熙并不知道自家暗卫复杂纠结的心理活动,她坐回凉亭躺椅,手指无意识在扶手上轻扣。
狗三浑身升起一股冷意,它感应不到宿主的心思,但清晰地感应到宿主身上透出的松弛,属于本体才有的松弛感。
“交代你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狗三:!! ??虾米,什么时候交代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