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邙山皇
当模糊不清的色块降临逐渐清晰,斗大的四角牛头,嘶吼的金环巨猿,三眼巨熊涎水不停的滴落还有青鳞绕颈的鳄龟,各色变异的妖兽铺排在前。
纪源登临城墙望见的就是这副景象。
长久的平安生活甚至让他忘记了这是一个怪异的世界,而此刻这个世界又向他展露出他真实的獠牙。
纪源看着眼前的怪兽,突然发现了一件事,他长久以来就忽视了的事实。
那个事实就摆在眼前,就是因为太过显眼,他甚至没有注意到。
如果此刻纪源有脸的话,一定面色灰败。
他游向凤常在。
“怎么回事!临阵脱离岗位!按律当斩!”
“将军……”纪源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们好像忽视了一个事实。”
“什么事?”凤常在望着城墙外,撇了十分之一的心思给他。
“我们几乎没有看到飞禽,而且我们除了弓弩,连任何对付飞禽的手段都没有。”
“飞禽?”凤常在收回了注意力,城墙外妖兽们的更加躁动了,他们在释放他们的激素,那刺鼻的气味已经爬上了城墙。
“飞禽从未袭击过朱国,一次都没有,史书上记载好像传说跟飞禽妖兽有什么协约,哎呀!我也不知道!现在滚回你的岗位!”
“咦,不对呀。”纪源满怀疑惑地溜回去。“邙山有很多飞禽的呀,还不少。”
“但是他确实没有准备任何对付飞禽的兵器,这算是个好消息,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跷。”
“史书……契约……哎呀先不管啦,顾眼前要紧。”
纪源回到原位之后,对面的妖兽群突然迎来了诡异的寂静,妖兽们纷纷匍匐在地,他们身体在不停的发抖。
一只长脖子怪猿莫名发出一声叫嚷,旁边一只鳄嘴象头的怪兽立刻嘴巴暴涨,一口咬在怪猿的脖颈,咔嚓一下就咬断了怪猿的脑袋。
接着鳄嘴怪温顺地趴下身子,谦卑地像一只见到主人的猫咪。
兽潮如海两分, 八位罗裳少女,鼠耳狐尾,弯腰驼背,摇摇晃晃地驮着一个巨大的荆条躺椅,那躺椅由金锡包裹,扶手左右各有两个人头骷髅,上盖遮阳伞棚,周边洒满了鲜花,躺椅上骑着一个红袍胖子,那胖子胖的出奇,简直就是一滩油腻的白肉,面孔却是清晰无比,蒜头鼻,须发茂密,往后梳拢,梳法颇有道家意味,右手逮着一只狐娘子,那狐娘子就随着进行的高低起伏,脑袋随时陷入男人胸部深厚的白肉里。
纪源心头一紧,传说中的邙山皇?!
凤常在呼喝道:“来者可是邙山皇?”
那红衣胖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压得藤椅下的少女腿弯背曲,却始终不敢以手撑地,只得咬牙硬撑。
“蝼蚁们听着!劳资就是就是邙山皇薛贵!你们只需要记住我的名!从现在开始, 你们想要活,就只有一条路!就是赶快逃!还得边逃边说邙山皇薛贵爷爷来啦,只要我听你喊了,看我心情,或许我可以饶你不死!”
“呿!”凤常在啐了一口,“区区炼化横骨的野兽,也敢自诩为皇?”
薛贵蒜头鼻一甩,惨白的皮肤瞬间泛红:“甘你娘的!看清楚咯!劳资是正儿八经的人类!”
“你既然身为人类,为何会与妖兽为伍!”宋元仁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喝问道。
“你们这群凡夫俗子懂得什么!我薛贵以筑基修为,投奔邙山,在遍地禽兽的世界,我才真正的理解了什么叫做——自由。”
“而你们这群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低贱人类,朝生暮死,浑浑噩噩,是根本无法理解这种感觉的。”
薛贵说到情浓处,双手高举,双腿下压,好像顶着个球。
左前方的那位鼠耳少女实在承受不住他的压力,手不由自主地撑了一下地。
薛贵冷哼一声猛然一跺,那位少女顿时就被压碎成了肉糜。
“哼,说过多少次了,给俺掸灰的手,不能弄脏咯。”
他猛地指向纪源:“这也是只野物!你们还问我为何与妖兽为伍?”
“一只妖兽就不是妖兽了吗?你们不过是和我一样的人而已!!”
凤常在脸色一变,但是这薛贵扭曲因果根源,毫无道理。
但是却不得不说他说的确是事实,两军叫阵最怕是输了气势。
“咦?邙山皇这是要跟小蛇纪源平起平坐了吗?”纪源被点了名,他不说两句也不好。
“呸!你也配!?”纪源身姿立挺,圆目竖瞳红彤彤的,死死地盯着薛贵。
“你恃强凌弱,王造杀孽,以人类之身行禽兽之举!以自由为名造屠戮之实!”
“向同胞挥刀,为妖族卖命,你比禽兽更禽兽!”
“而我,不凌弱,不媚强,言有信,行必果!”
“孽畜一只,我比你更配做个人!”
凤常在大喝一声:“好!就是tm孽畜一只,你也配做人!”
将士们纷纷哄笑起来,啐地之声不绝于耳。
薛贵不怒反笑:“好!好!好!妖族也有此等牙尖口快之辈,吾心甚慰啊!!”
薛贵缓步走下藤椅,他站直了身子,气势陡升,那些烂泥似的肥肉,仿佛光环一般荡漾在周身,看上去又恶心又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
“无名之辈们!我!邙山皇,就来赐予你们忌日!”
话语间,他随即轻盈浮起,越升越高,身躯整个都笼罩在太阳的金芒之下。
突然,他就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而是下坠!空气中只剩下一抹红影。
纪源心中陡然一惊,不好!
眩晕的感觉袭来,大地在颤抖,纪源就像坐在木盆里漂流的纸人一样上下起伏。
呛人的烟尘散去。
城墙,半尺厚的城墙如同八九岁小孩的牙齿,摇摇欲坠,一个巨大而深邃的豁口出现在眼前。
中心处发散出密如蛛网的裂纹,邙山王薛贵,一袭红衣,面带陶醉之色,他双臂平举,站在那里,宛如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