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同往西岐
“是因为……因为……那位可以治疗舍弟残疾的医者就是你，妲己姑娘。”姬考终于鼓足了勇气说了出来，也不知道这句话怎么就那么难以开口。
牟桐闻言一愣，什么，她没听错吧，怎么最近这么多人来找自己看病？“大公子怎么知道那个人就一定是我，就因为我化解了这场瘟疫？”
“不是的。”姬考再次从怀中拿出一棵狗尾巴草，道：“是因为这个。”
“这不过就是一棵狗尾巴草啊，那天晚上你还帮我去采来着。”牟桐又是一脸莫名其妙，狗尾巴草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来此之前，父亲曾经告诉过我，只有识得狗尾草药理的人才能治好舍弟。那天晚上，姑娘叫我去采来此草，并且入药救了这么多人的性命，必是深知此草的药性。所以，我才敢确定父亲命我前来寻找的人就是妲己姑娘你。”
原来那天晚上姬考冒冒失失的就是因为这个，但牟桐还是有些疑惑，“那大公子怎么就能确定没有其他人知道这种草的药理呢？”有苏部落里有那么多人，会医的虽然不多，但也不少，少说也有百十号人，那些人里面难道就没有一个认得的？
“我已经问过部落里所有会医术的人了，没有人识得此草的药性，除了妲己姑娘。”
“原来那日众人齐聚祭台那边的空地，为的就是这事。”牟桐自言道。狗尾巴草虽然也有药理，但是很少有人用来入药，就算是在现代，也是几乎没有人用的，除了个别的土偏方，也难怪这些人都不知道。
“正是。只不过当时瘟疫发的突然，便把此事搁置了下来。直到那天晚上，姑娘叫我去采来此草入药。不知妲己姑娘是否愿意随我一同前往西岐？”
这下牟桐可为难了，姬发这伤得治，可之前已经答应了那个叫殷子受的人，要去给他的王兄看病的，这得选哪边的好？若是去西岐，且不说要在那里治病待多久，光是来回少说也要大半个月，不知道那位王兄等不等得了那么久？
见牟桐许久不答话，姬考以为她是不愿意随自己前往西岐，遂问道：“妲己姑娘是不愿意去吗？”
“不是。”
“那是有什么难处吗？”
“说起来，还真是有个难处。”牟桐苦笑道：“前几日我曾答应了一个人要去给他看病的，若是随你去西岐，怕是会耽搁很久，不知道那个人撑不撑得住？”说起这位病人，牟桐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那个弱不禁风的身影，明知自己无法享常人之寿，笑起来却总是如沐春风，真是一个让人心疼的人。
“那人病得很重吗？”
“很重，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忧。”牟桐一本正经地说道。
姬考闻言心里冷了半截，既然是妲己姑娘有言在先，那自己也不好再强求，怕是只能等妲己姑娘把那位病人的病治好了才能随自己去西岐了。如此一来，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大公子去过朝歌城吗？”沉默了片刻，牟桐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随父亲朝见王上的时候去过几次。”
“那大公子是否认识一个叫殷子受的人？”
“子受？你说的是殷子受？”
“是啊，大公子认识吗？”
“认识。”怎么会不认识？第一次随父亲去朝歌，留给姬考印象最深的就是他了。那时的子受还是一个十分淘气又十分惹人爱的小男孩儿，转眼间便都已经长大成人了。
“可知他家住哪里？”
“知道。”
“那就好办了。我可以随大公子去西岐给令弟瞧病，到时候只需要炼制一些丹药，麻烦大公子差人给他送去就行。反正那人的病也急不得，得慢慢调理。”这些日子，牟桐已经研究透了那天下午从那三人那里拿来的那颗小药丸，病人的脉象也诊过了，下药多少有了些依据，自然可保他一段时日。
“子受病了吗？”不会吧，他那么健朗的人，也需要劳动妲己姑娘这样的医师为他瞧病？
“不是，是他一位姓王的朋友。”
“姓王的朋友？”姬考心里有些纳闷：子受什么时候竟多了一个姓王的朋友？“姑娘可知他那位姓王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牟桐想了一会儿，道：“好像是叫子启。”
原来是子启，姬考心里顿时明白了一切，这就说的通了。可是到底要不要告诉妲己姑娘实情呢？看样子，某些事情妲己姑娘还是不知道的。
子启的母亲身子一直不好，所以子启也是自幼多病，一出生就差点夭折。连当时医术最好的医师瞧了都说他绝对活不过二十岁，这话可把子启的母亲吓坏了，自此一病不起，加之生子启的时候伤了真元，没多久就过世了。直到后来出现了一位神秘的巫医，说是可保子启活过二十岁，当时大家都是不信的，但毕竟也是没有办法了，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子启的父亲也就同意那位巫医给子启瞧病。就在这位巫医的调理下，没过多久，子启的身子居然奇迹般的有所好转。然后子启的父亲便花重金聘请这位神秘的巫医给子启看病，这一看就是十几年。说起这位巫医，姬考倒是也见过一次，终日轻纱遮面，从不示人。听说一个多月前，这位神秘巫医突然神秘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没有人见过这位巫医是如何离开的。
“如此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两不耽误吗？”牟桐真是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开心。
“姑娘愿意随我去西岐，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明日与姑娘一起动身。”思虑再三，姬考还是决定暂时先不要告诉妲己实情的好，以后再慢慢说也不迟。
本来，牟桐是打算自己一个人悄悄地离开，但是有了姬考同行，那送行的阵仗可就大了去了。不单单是族长大人，苏洺己和姒己，就连大祭司他们也都来了，牟桐这次可算是沾了姬考的大光了。坐在马背上依次扫过在场的所有人，要说真有那么个让她多少有些舍不得的人，也就只有苏姒己了。这一个多月以来，跟牟桐接触最多，感情最好的，只有这个小丫头。
“阿姊，你真的要跟大公子去西岐吗？”小丫头泪眼汪汪地看着马背上的牟桐，连说出来的话都带了一丝哭腔。
“阿姊走了以后，你可要好好听兄长的话，不许再任性胡闹了，知道了吗？”牟桐揉了揉姒己头上戴着的裘帽，看来这丫头很宝贝这顶帽子，也算是对得起她辛苦了一晚上来选雉鸡的尾羽。清晨的阳光不是很刺眼，轻柔地洒在那些闪闪发光的羽毛上，更显得羽毛光彩夺目，十分好看。
“嗯嗯，我知道了，阿姊路上小心。”姒己扯了扯牟桐坐下白马的缰绳，摸着马儿的脸颊，踮起脚尖凑在白马的耳朵上，轻声道：“马儿马儿，你可要乖乖的，小心驮着阿姊，可千万不要再把她给摔了。”
听了姒己这般孩子气的话，牟桐心里一暖。这世上总还是有真正关心自己，真心待自己好的人。
洺己昨晚听说牟桐要离开，便将早已准备了好的东西拿出来，要牟桐路上带着，但是全都被牟桐婉拒了。本来苏洺己是坚决不同意的，但是后来一想，妲己既然是跟大公子同行，那么大公子必然不会亏待了自家妹妹，所以，也就释然了。
既是要远行，少了坐骑怎么行呢？姬考是有苏部落的贵客，自然有人给他配上好马，可是她牟桐就不好说了。总不能一路西去，路上这么多天都跟一个大男人同乘一匹马吧？所以，牟桐才开口问苏洺己要了这匹马，整个有苏部落里也就只有这匹白马才入得了她牟桐的法眼。当然，牟桐既然开了口，洺己也不会吝啬，今日一早就把白马牵过来了。
苏洺己上前几步，来到姬考的马前，道：“路途遥远，大公子路上小心，还请对妲己多加照顾。”
“苏兄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妲己姑娘的。”
牟桐抬头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族长大人，满心的感慨。人这一生总是会有很多的身不由己，他首先是有苏部落的族长，其次才是她苏妲己的父亲。对于自己这位名义上的父亲，牟桐没有一丝怨恨，但也没有半分感激。毕竟他不是一位称职的父亲，但若是没有他，苏妲己也活不到现在。
族长大人也看到了牟桐在朝他这边看，瞬间便红了眼眶。是有多久了呢，他再也没有好好看过自己的这个女儿一眼，好像有十几年了吧。自从大祭司的卦象一出，他便再也没有抱过苏妲己，也再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他只道是自己的女儿活着就好，却不知有一种人生叫做生不如死。两人对视了许久，终究还是相顾无言，也许根本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吧。
众人依依道别之后，两人便踏上了行程。
送别的人群中，木真小小的身影站在大祭司的身边是那么的不显眼。他暗暗握紧了手中的药囊，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