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医者仁心
“你来的正好，我这里刚好还少了一位药材，你去帮我采些狗尾巴草回来吧，越多越好。那种草晚上也很好认的，就是长得很像狗尾巴的一种草。”牟桐头也没抬，只是低头顾着捣鼓药材。
过了一会儿，牟桐抬了抬头，见姬考还是站在那里没有动，问道：“怎么了，你是不认得狗尾巴草吗，还是不知道哪里有？就在淮水边上就有很多，很好找的。”
“没，没有，我认得，认得的。我这就去采来，妲己姑娘稍等。”说完，姬考便急匆匆地出了帐子。原来，绕了一大圈，妲己姑娘就是父亲所说的那位医者，真是天意。
牟桐看着他那跑出去的背影有些趔趄，感到莫名其妙。
没过多会儿，姬考便采了一大把狗尾巴草回来。
牟桐看了一眼姬考手中的狗尾巴草，依旧没有停下手中捣药的动作，捣碎了又往汤锅里加一些进去。然后指了指身旁的一块小板子，道：“就放这儿吧，辛苦大公子了。”
姬考把狗尾巴草放在牟桐指定的地方，道：“妲己姑娘客气了，这点小事，哪里算得上什么辛苦。”
牟桐取了几根狗尾巴草在板子上切碎，混入正在煮沸的汤药中，道：“明日我还想请大公子帮一个忙。”
“什么忙？”牟桐的吩咐，姬考当然是十分愿意效劳。
“烦请大公子明天带着这些汤药，依次分发给族中染了瘟疫的族人，不知大公子是否愿意代劳？”牟桐放下手中用来搅拌汤药的木勺，平静地对姬考说道。
“妲己姑娘为何不亲自去？”姬考脱口而出，但问过之后又觉得自己真是傻，既已明知妲己姑娘的处境，又何必多此一问。
此刻火炉上的汤药滚滚，牟桐又拿起木勺慢慢地搅着，笑了笑，道：“大公子在这里待了也算有些日子了，公子慧眼，难道看不出来吗？就算无人对公子说起过我的事情，想必大概也能猜得到我的处境。即使我明日满怀诚意地备了汤药过去，也不会有人愿意尝试的。”
“对不起，是在下失言了。”姬考低着头，后悔刚才自己口快，白白惹妲己姑娘伤心。
牟桐却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道：“无妨。”
“可这样，岂非白白埋没了姑娘的善行？”姬考为牟桐不平，这么好的姑娘，这么好的医术，却要遭受如此不公的待遇。
“只要他们都能平安无事就好，又何必在意是否会有人记得我呢？”这也算是能为他们做的最后一点事了吧，再过几天，牟桐就要悄悄离开了。而且，这也是牟桐的真心话，虽然她曾经救人无数，但真正知道她的，记得她的却没有几个。
“姑娘医者仁心，在下佩服。”姬考忍不住起身向牟桐行了一礼，这样的大义胸怀，当属世间难得，也只有这样的济世救人之心，才当得起“神医”二字。
“这么说，大公子是答应了？”
“嗯。”姬考重重地点头。
“还请大公子一定要记得，千万不要说这些药是我做的。”牟桐再次提醒，生怕姬考说漏了嘴。
“妲己姑娘放心，在下谨记，绝不会透露半句的。”
其实在这段时间里，牟桐已经悄悄地去探查过这次的病情，虽然族人们不想让她插手，牟桐也懒得去找那些染病的族人，但是族中的牲畜确实没有人管的。既是流感，怎么可能会落下这大片的牲口呢？若是让姬考知道，牟桐单凭给牛羊问诊就能查出病因病情，只怕是更要大吃一惊了。
那天晚上牟桐悄悄地去羊圈里看了看，果然也有不少小羊染病，于是让牟桐更加断定了这是一场流感。只不过部落里瘟疫横行，弄得人心惶惶，所以大家都忽略了牛羊的问题。观察了一个晚上，第二天牟桐便配了一副药给小羊吃，因为羊本就是吃草的动物，所以再难吃的草药在它们的嘴里也是人间美味。连着吃了两天，果然奏效，可见正是对症下药。所以牟桐便急急忙忙地回来配制给人服用的药方，毕竟人和动物还是不一样的。
第二天，姬考便带着牟桐煮好的一大罐汤药去给一众感染了瘟疫的族人们分着喝。服下之后，当天便有了起色，虽然还不能完全康复，但已经感觉好了很多了。
洺己见族人们均已好转，高兴之余，也不忘追问这救命汤药的来处：“大公子是从何处寻得这治病良方的？”
“我已经找到那位神医了，这方子便是她给我的。”因为牟桐再三交代，姬考也就守口如瓶。
“我有苏部落居然还有这样的神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既是解了我部落的大难，我与父亲当去拜见才是。”
姬考忽然想起了那位身形单薄的姑娘，黯然道：“神医不愿透露名讳，也不想被人打扰，还请苏兄见谅。”
“这样啊，那就有劳大公子代为致谢了。”对于这位“神医”苏洺己倒是没有过多的追问下去，毕竟有许多隐士高人都不喜欢被人打扰，这一点，苏洺己心里还是很明白的。
“一定带到。”
入夜，姬考又来到了牟桐的帐子。因为这场瘟疫来的突然，而且确实凶猛，就算她牟桐医术卓绝，也不可能一次性的药到病除。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所以，这药还是要多吃几副的，也就委屈姬大公子多跑几趟。
本来，牟桐也可以开出方子，要他们自己去熬药的，但是牟桐并不认得几个甲骨文，而且好多药材的名字都不一样，又怕他们弄不清楚分量，拿捏不准火候，所以一直是自己亲力亲为，然后就是姬大公子送来送去。
过了几天，染病的族人们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姬考又叫人出去采买了些大白萝卜回来，要求每个族人都要煮一些来吃，连牲口也要喂一些吃。当然了，这肯定是牟桐的注意，只不过是通过姬考的嘴来传达罢了。如此又过了几天，这场瘟疫才算彻底过去，有苏部落的一切才陆陆续续地恢复正常。
再过几日便是苏妲己满十六周岁的生日，被这场瘟疫一闹倒是没有几个人还记得。但是牟桐并不想在这里多待，反正早晚都是要走的，早一天晚一天没有太大的差别。前几天，牟桐趁族里都忙着瘟疫的事情，悄悄去金矿那里挖了一些金子回来。出门在外，少了钱可是万万不行的，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了自己，这是牟桐自小就坚信的至理名言。然后又带了些常用的药材，还有几件换洗的衣服，她的小包裹就算是收拾好了。
“妲己姑娘这是要出远门吗？”刚刚把包袱打包好，姬考就进来了。因为是大白天的，帐门都掀着，所以姬考也没有问话就直接进来了。
“是啊，过两天就走。”牟桐把包袱放在一边，继续收拾她之前做好的那些零碎的小东西。
“这么急，为什么要走？”姬考好不容易找到了人，可不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让牟桐离开。
“父亲许我十六岁离开，如今我也快满十六岁了，”牟桐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空，真是蓝啊，要是现代的环境也能有这么好就好了，“而且我也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姬考想了一下，好像听苏洺己说过，是有这么一回事，等到妲己年满十六周岁，便会遣她离开。出于关心，姬考又问了句：“那妲己姑娘想要去哪里？”
“大概会去朝歌吧。”答应了人家的事情，怎么着也得去看看，顺便解决衣食住行的问题，还能去看看这传说中殷商帝都的风景，何乐而不为。想想以后的日子，也许就会慢慢和真实的历史接轨，不知以后该如何自处。
沉默了一会儿，姬考道：“妲己姑娘可知我来此所谓何事？”
牟桐想了想，道：“听兄长说起过，好像是为了寻找一位能够治疗令弟腿伤的医者，不知大公子找到了没有？”
“已经找到了。”
“那真是要恭喜大公子了，不日就可以启程回西岐去了。”牟桐虽然并不关心这位医者到底是谁，但还是真心地替姬考感到高兴。想想历史中的武王姬发，年纪轻轻便指挥周军代天伐纣，应当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大好男儿。
“是啊，我希望我们能一起离开。”
“那是当然了，你们不一起去西岐，那位医者怎么去给令弟瞧病？”
“可是……”姬考也不知是怎么了，明明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怎么就那么难说出口。
“怎么了，难道是那位医者不愿意同往？”
“那倒不是，是我还没有问过那位医者的意思。”
“你这人真是奇怪，既然找到人了，怎么就不去问问呢，难道还要人家跑过来问你？”牟桐此时倒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姬考这几天真的是越来越莫名其妙。
“是因为……因为……那位可以治疗舍弟残疾的医者就是你，妲己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