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夜享一脉温情 晨话阴阳五行
“这种吃法叫渝府涮串，将新鲜的食材穿在木签之上，浸泡在不同滋味的汤汁之中烫熟，是我以前游历之时学到的独特吃法，快来尝尝！”南宫乾招呼道。
“嘿，真是新奇的吃法。师傅叫我准备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要炼什么丹。”季玄子眼巴巴地盯着他放入锅中的几串签。
南宫乾撇了撇嘴，说道：“少埋汰我，我会炼个什么丹？”
檀不笑忍不住问道：“啊？！师公不是会炼丹吗？您没学到这本事么？”
南宫乾道：“我不爱炼丹啊。天天往那一坐，有什么意思？”
妙应真人顿时嗤道：“你倒好意思讲。我这一身本事你是一成也没学到，几个徒孙也没得能继承我衣钵的。”说着还拿眼不住地瞟檀不笑。
南宫乾挑眉：“怪我咯。我可是收了三个弟子了！您老人家怎么不多收两个？！”
妙应真人吹胡子瞪眼道：“还多收两个！你一个都要了我老命了，没见过你这么不省心的！”
南宫乾呵呵干笑了两声，转过头来问檀不笑：“如何？想不想和师公学两手炼丹功夫？”
学啊！檀不笑连连点头，干嘛不学！傻子才不学，师公可是七重境的大修士，随便施舍些法门，就受用无穷了。没想到妙应真人把手一揣，脑袋一缩，哼道：“让我替你教徒弟？算盘打得挺响啊。”
南宫乾似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比出两个指头，淡淡说道：“两筒天柱山的毛尖。”
妙应真人惊奇地看了他一眼，答应道：“说好了，可别反悔。”
“反悔的是小狗。”南宫乾道，又点指刚从择徒大典上回来的韦千寻和一旁直流口水的季玄子说道：“你们俩也拿出来吧，别藏着掖着了。”
韦千寻呵呵一笑，从袍袖中取出数卷竹简 ，放在檀不笑面前，介绍道：“因知小师弟有察运之能，师兄我略通些观气之术，故总结了气运的形式和一些表现，共七卷。送与小师弟做见面礼了。”
“谢谢大师兄。”檀不笑连忙谢道，虽也见识了不少气运之象，但其代表了什么有什么意义却一概不知，急需了解一番。
“小师弟啊。”季玄子招呼檀不笑，看到他注意这边，季玄子便说道：“你看我这几位画中人如何？送与你照顾起居，再合适不过。”
“合适个屁！”坐在一旁的小道童一跃而起，气道：“就我这脾气有几个受得了的？你这不给小师弟找罪受呢嘛，不行！不行！”
檀不笑挠了挠头，忍不住问道：“嗯……二师兄，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了，这画中人到底是真是假？他们好像都有自己的意识？还和咱们围坐在一起……准备了碗筷……”檀不笑看向小道童，疑惑道：“你也能吃喝吗？”
小道童翻了个白眼，道：“当然能！只不过吃的跟你们有点区别。”他伸手拿过一根没下锅的木签，轻轻摇了摇，木签上的食材顿时化作一团墨气。小道童吸了吸鼻子，将墨气吞吸得干干净净，这才叹气道：“此墨你也可食用，是常见的食材。不过我们只能吃它。”
季玄子道：“真假什么的，重要么？你觉得是真的他就是真的，你觉得是假的他就是假的。至于他们为什么有意识……”季玄子摊开手，“我也不知道啊！”
宫装美妇轻笑一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她淡淡说道：“这世上哪能什么事都搞得明白。就算是九重境的神圣，怕也有许多不懂的吧。”
“说的在理。”妙应真人赞道，“小徒孙啊，你初来乍到，人地生疏，是得有几个可人照顾着。也能研究研究他们如何拥有意识的不是？既然小道童不肯跟你，那便由他去罢。”
檀不笑眨眨眼，环视一圈几位画中人道：“哎！诸位若是假的，我也就不犯难了，左右都是二师兄的意志。如今看来，几位应都是有自我意识的，你们可愿跟在我身边？”
断掌老兵插言道：“纸墨管够哪里都去得。”美妇、少女和壮汉闻言连连点头，小道童则啐道：“墙头草！无根浮萍！真把自己当幅画了，被人送来送去你们都不生气吗？”
“生气的画也是画。”妙龄少女扯着袖子说道，“我们不在的日子，你多督促点老毕登。他早日得道，咱们才好早日解脱。”
小道童气哼哼地，不再说话。季玄子便道：“既如此，纸墨我来供应。就是换个环境生活，总比跟在我这老头子身边快活。”
几位画中人点头称是，又纷纷安慰小道童道：“又不是去外地，见不着面了。”“他岁数还小，过两年隐私意识强了，我们还得回来。”“画怎么了，咱自己说要走，他敢拦着么？”……
……
檀不笑一时之间有点恍惚，这真是画中人？跟真人有什么两样？神乎其技，神乎其技！这世界如此广博、奥秘何其之多，就算穷极一生，也不能了解其一二吧。所幸有师公、师傅、师兄这样的长辈，他们对自己太好了，檀不笑很喜欢这种氛围，很舒服。在这种环境下，自己一定能成为优秀的修行者吧！
檀不笑站起身来，先向师公鞠躬，又依次给师傅师兄们鞠躬，轻声说道：“谢谢，谢谢你们。你们给不笑的太多了，不笑也不知该如何报答你们……”
“诶？！”南宫乾突然出声打断了檀不笑的话，“你可别会错意，我们送给你的东西是有偿的。吃完这顿饭，你可得给我们打工的。”
“打……打工？”檀不笑瞪大了眼睛。
……
“上工啦！檀不笑！”
檀不笑猛地惊醒，坐直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房间里一片昏暗，看不真切。很快就有一盏烛火点亮，宫装美妇担心地靠了过来，轻声问道：“怎么了，做噩梦了？”
“没有。”檀不笑摇了摇头，“是睡得太好了，反而有点不踏实。”这半个月来风餐露宿，每晚紧着时间搬运周天，不定就丢失哪一种感官，对个八岁的孩子来说，着实是苦不堪言。昨晚难得吃得好，又不用修炼，紧张的身心一下就放松下来。此时惊醒，其实是睡得饱了，满满的活力无处发泄。
“什么时辰了？”檀不笑问道。
“丑时已过，刚入寅时。天还不曾亮呢。”
“睡不着了。”檀不笑自觉缓得差不多了，盘起膝来，准备搬运周天。
宫装美妇见状，掩嘴轻笑道：“呀，怎地这般勤奋？”
檀不笑道：“左右也无事可做，不如修行则个。”
宫装美妇道：“季玄子召唤我们之时，闻你在询问一重境之事。妾身斗胆猜测，莫不是什么人突破了一重境，教你心烦？”
檀不笑摇头：“不是心烦。”想了想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于是讲道：“是我在老家最好的朋友。她被圣阳仙子收做了弟子，短短几日就晋入了一重境。我却一直在路上耽搁。”
“那叫什么耽搁。”宫装美妇笑道，“妾身可是听说，你唤醒了一门神通。这同样是在进步啊，她虽然晋入一重境，还是要找时间锻炼道术、锤炼神通的。”
檀不笑皱眉道：“我其实一直都不太明白。神通、道法、道术究竟有什么区别？我跟黄眠师兄修行五识法，唤醒神通，说是可以辅助修炼。可我积攒元力的速度怎么这么慢？我觉得以我现在的进境，就是再过上一年半载，也不见得能攀上一重境。”
宫装美妇呵呵笑了起来，道：“原来你在苦恼这个。妾身虽不能修行，但对这些多少有点了解，便为你讲上一讲。”
神通，其实应该叫做天赋。须知世间万物，皆为元气所凝聚，元气具有无穷奥妙与特性，所展现来的，即是天赋。鸟儿擅长飞翔鱼儿擅长游水，这都是天赋。然生灵又是复杂的，有的鸟儿生有尖喙利爪，有的鸟儿饮露食蜜，这也是天赋。更细了说，同一种生灵也有诸多不同，伴随着修行的深入，这些不同会逐渐显现，带给修行者不同的臂助。因其可令己心念如意而行，故称为神通。除了唤醒自身先天的天赋，后天的修行也可获得天赋，比如一位修行者并不具备“火眼金睛”的天赋，可是当有人把他丢进八卦炉中炼了七七四十九天，他又坚持了下来的时候，他就有可能获得“火眼金睛”的神通！
道法则要分成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学道之法，一方面是用道之法。所谓学以致用，用以促学，学用相长，知行合一，道术即是道法中用的重要体现。而这一切，又离不开元力这个根基，无论是施展道术、钻研道理还是唤醒获取神通，都要有足够的元力支撑。积攒元力最基础最牢固的方式便是搬运周天，但这其实是一种很不效率的方式，因为它平和安全，适合所有人修炼。
世上没有两片叶子是完全相同的，也没有两个人是完全一样的。搬运周天法想要兼顾所有人，就要满足人最普遍的“天赋”！这可是天独和异人都能修炼的普世法门，自然在效率上十分逊色。因此檀不笑才会觉得慢，甚至觉得自己一年半载都无法晋入一重境。想要积攒元力的速度加快，就要寻找适合自己修行的法门，甚至到了修行的极高境界，还要自创贴合自身的法门来修行。
“您的意思是说，我那朋友是修行了适合自己的法门？”檀不笑恍然道。
“不错。既是阴阳道的弟子，想来你这位朋友的体质偏好阴阳，修行起来有事半功倍之效。”宫装美妇点头道。
“体质？体质又是什么意思？那那那，我被师傅收入五行宗，是说我体质偏好五行？”檀不笑吃惊道。
“非也。”美妇摇了摇头，“阴阳道，五行宗，代表的其实是不同的两种解构道的方式。”
生灵对世界的认知和理解是从很多角度开始剖析的。在历史的长河中，有一个远比阴阳道和五行宗还要强大的组织，名为“元”！正是元提出了“天地万物都是由元气构成”的概念，并被广泛认同。他们认为道就是元气的运动规律，以此开发出适宜绝大多数生灵修炼的法门，可惜这种法门已经湮灭在了时间的磨盘之中，但人族的先祖在此基础上开创出了“搬运周天”的法门，适宜所有人族修炼！并一直传承到了现在。
阴阳道则从另一个角度阐述了道。他们认为道就是阴阳，世间万物都可以用阴阳来描述。由元诞生来的一切都可以拆分成彼此对立又能与之相和的形态。比如天地生死冷热高低大小……在此基础上，阴阳道开创了适合一小部分人修行的“阳法”、“阴法”、“阴阳法”，并以此跻身人族势力的顶端。圣阳仙子，便是天下皆知的“阳法”代表人物。颜如齐想必也是修行了三法，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晋升一重境。据说阴阳道的三法可以完美兼修，阴极阳生阳极阴生阴阳并济，奥妙无穷，愈是阴阳协调之人进境就愈快。
五行宗就比较复杂了，严格来说，五行宗其实是过去至少五个宗门的联盟！只是漫长的岁月过去，之间已经不分彼此，其对道的理解和阐述能较好的兼容，最终融汇出五行宗的道统。当代的五行宗认为，元除了有阴阳对立的特性外，其实还有五种基本动态，即代表着敛聚的金、生长的木、浸润的水、破灭的火、融合的土。并在此基础上开创了大量的法门，因此五行宗具有全天下最多的修行流派和种类，能满足绝大部分人的修行需求。对于体质一类的要求就很低了，无他，管你是什么体质，管你是特殊或是有缺陷，我都能掏出适合你的来！
“所以，哪种功法适合我？”檀不笑期待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