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功德篇21
夜色渐深，洞中照明的明珠都罩上，只留一点微弱的光照亮，洞顶倒是还挂着一个月亮模样的，散发着月光的清辉。
我走过一片珊瑚丛，听到悉悉簌簌的声音，停下脚步，躲在一片暗影里。
原来是长右九，这小子不是喝醉了么？眼神为何还这样清明？步伐为何依旧稳健？丝毫不见醉态。难不成他刚才是装的？
我的疑问很快得到解答，他偷偷摸摸掀开雪十三的窗，跳了进去。路上不时有侍女经过，都装作没看见走开了。这是得了雪奶奶的默许，他才敢这么大胆。
屋子里很快亮起了灯，传来雪十三的惊呼、怒斥和长右九的安抚、哀求、威胁，接着是打斗声、器物倒地声和雪十三的求救声。路过的侍女们不但没有出手相救，反而一个个都捂着嘴窃笑，神情暧昧之极，没有上面的暗许她们绝不敢这样见死不救。我恐怕雪十三吃亏没法跟息临交代，从阴影里走出来，推门而入，看到被按在床上衣衫不整的雪十三和色性大发的长右九不禁脸色一沉。“长右九你干什么？快住手！”
“老祖宗救命！”雪十三一手捂胸口一手抵着长右九的胸口，被长右九抵在墙上，见我进来如蒙大赦，连忙呼救。
长右九一手搂雪十三纤细如做掌中舞的腰肢，一手箍着她手腕，头趴在她脖子上如野兽般蹭来蹭去，听我的声音也没有回头。他声音如在最浓烈的醇酒中浸过似的说，饱含欲念，“大人您别管，这是雪奶奶答应的。反正她早晚都是俺媳妇，早一点圆房也没什么不好。”
“混账！我、说、放、手！”我一字一顿说。
长右九置若罔闻，在雪十三脖子上咬下一个个青紫色牙印。他如牲畜般喘息着，“大人有事明天再说，今天俺一定要办了这个不听话的小妖精。”
我说话从不说第三遍，也一向不擅长讲道理，我只擅长打。
劝解不听，那就只能动手。我抓着长右九的腰带轻轻将他拎起来，往后一扔，也不管后面的窗子是不是开着。
就听砰——扑——然后是重物落地声，和侍女们惊呼声。
雪十三松了一口气，它神色凄然，眼角滑过两滴清泪，缓缓滑坐在地，光洁的双臂抱着膝盖无声啜泣，肩头一抖一抖。
我扯了块床幔覆在她肩头，扶起一把椅子端端正正坐了，说：“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这样的夯货不嫁也罢。”
雪十三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一双染了悲伤的眸子写满疑惑，“老祖宗这是何意？”
“我的意思是你看我们家息临多谦逊有礼温文尔雅温柔体贴，似你这样的姑娘就该找个知冷知热善解人意对你呵护备至，似长右九那等只想着困觉生娃的土鳖哪里配得上你？不如你嫁到我们漆吴山？咱们虽然没有你们浮月洞富，但一日三餐温饱是不成问题的，可不像老长右只给喝稀粥，连肉都没的吃。息临虽没有等级，但跟在我身边，旁的妖好歹也要尊称一声“息临小哥”。”
雪十三轻摇螓首。
刚才我那一摔，长右九直接穿过窗子，摔在外面的珊瑚丛里，珊瑚枝桠密布，插了他满身窟窿。他在几位侍女的帮助下拔了出来，少不得给自己疗伤一番。
我本以为他会学乖，没想到这是个蠢的，听到我和雪十三的对话心急火燎地爬了过来，扒着门槛往里喊：“不行！十三娘是俺的。大人您明明是给俺说亲的怎么能反悔？做妖要将信用！功德您不要了”
“长右九，雪十三是我给息临定下的媳妇，当初她的画像混在她姐妹当中，我一时大意忘了拿出来才落到你手上，她是一定要嫁给息临的，你不要对她心存幻想了。至于你爹那里我会去说的。”
“不行！俺就要十三娘，别的俺谁都不要！雪奶奶已经答应俺了。摇光你贵为一山之主不能言而无信，不然俺就揍你！”
呵！我笑。刚才一番打斗，地上一片狼藉，茶壶茶碗碎了一地，我食指对着地上虚空画了画圈，满地碎片飞起，我食之往长右九一指，碎片齐齐飞向他，准确无误地扎进他每一个流血的伤口。“我现在就揍你！”
长右九惨叫连连，惨叫声引来了已经睡下的老长右和雪奶奶，不见长右八。
老长右见爱子受伤，心知肚明怎么回事，不敢冲我发作，只敢对雪奶奶发火：“岂有此理！俺们堂堂二目妖，在南山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能看上你们不入流的雪兔是你们几辈子修来福气，何敢伤俺儿？拒俺婚事？不想活了是不是？”他四只耳朵竖起来，眼冒怒火。
雪奶奶吓得脸色煞白，连连摆手，“不敢不敢！老身不敢。大人息怒，老身没有伤九公子，整个浮月洞都是女流之辈，法力低微，哪里是九公子的对手？婚事——婚事老身不是已经答应了，九公子说今晚要和十三娘谈谈婚事，老身也是答应了的，这桩婚事老身欢喜还来不及，如何能拒婚呢？大人多虑了。”
“还敢顶嘴！”老长右利爪如钩锁住雪奶奶，啪啪扇了她两个耳光，扇的雪奶奶眼冒金星，满嘴是血，仅剩的两颗牙齿也被打落。
在二目妖面前，普通小妖根本没有还手之力，雪奶奶本就法力低微，又加上这些年将心思都用在钻营上没有好好修炼，法力也就比普通兔子强一些，莫说老长右，就算是长右九她也是打不过的。合浮月洞这群雪兔之力恐怕也难以招架。这就是雪奶奶为什么非要攀附长右九家的原因。在妖界，看的不是财力，是法力，是品阶。
雪十三一直静静看着，面容凄冷颓然，双眼含霜，直到雪奶奶受辱，她才站起来，走到我面前。“老祖宗，我若答应嫁给息临您能让长右放了我奶奶和啸月么？”
她只着素白单衣，肩头衣服被长右九撕碎，方才围着的床幔落地，露出光洁圆润的香肩如雪，赤着脚，身姿单薄纤细，在清冷的夜明珠辉光下有种勾人摄魄的美。
我和老长右、长右九异口同声，“啸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