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果然防不胜防
第十二章果然防不胜防
下午两人就一起商量了一下画册的形式，内容和风格，方途第一次有这种感受。思想的碰撞，让仿佛一片灰烬的地方萌生出星火。
邹黎很会引导，他不会直接让方途接受他的想法，而是牵一个头，让方途自己说出多种创意。
同学们也都围上来，邹黎就为他们讲解一幅作品从最初一点点缥缈的念头，如何经过思考，整合，提炼，分析甚至推翻重来。最后成为一幅好看，耐看的画面。
画册和别的表现形式不同，要有观赏性，收藏性，还要够独一无二。因为没有文字，画面就要会说话。
这堂课很精彩，方途就是那个思想源头，他草图的每一条线，邹黎都能解释这么画的原因，再把这种表达方式拓展到其他绘画形式的应用中。
下课的时候，方途保存手里未完成的图，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他对着黑掉的屏幕出了会儿神。
“方途，走了。”李景喊他。
“你们先走吧，我待会儿回去。”
同学走了以后邹黎走过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把接了水的一次性杯子递给方途：“怎么样？累不累。”
接过杯子，方途抿了一小口水，温的。
他看着邹黎说：“黎哥，我其实以前挺独的，我一直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折腾，今天真的谢谢你，这种感觉挺好的。”
邹黎说：“凡事都有两面性，你的独也造就了你的独特，孤独成就艺术，但是人是群居动物，不要让自己去习惯孤独，那会错过太多风景。世间有和艺术同等重要的其他东西，都感受一下，再决定取舍。
我也很多年没有和悟性这么好的人交流了，很爽。回去早点休息”
方途点头。
吃了饭方途到附近的小公园里散了会步，他有点亢奋。
曲思齐今天作业有点难，需要曲修直辅导。但是他发现小学生的作业并不简单。
他能明白但他不会讲。
关键讲不明白他还要生气。
很头大。
体大毕业的到底不是一般大学生。
曲思齐在大厅前台后面写作业。曲修直被霸占了位置不能看球赛，在大厅瞎转悠。
刚才学生们都回来了，方途没有。
他本来不想去关注这个，故意没去看这些学生，但是几个女生买了奶茶在大厅坐着聊天，兴奋的手舞足蹈。
“今天的课真是太精彩了，方草从此就是我男神！”
“真的！下午那会，方途画黎哥讲，默契度简直了！兔子狐狸，绝对锁死。我当时脑补出一万字小h文。”
“但是吧……途神和黎哥感觉是一个号啊，虽然途神比黎哥高那么三两公分，但是清冷禁欲系和儒雅禁欲系它不很和谐啊。”
“再说还有那天那个阳光小狼狗呢。竹马竹马什么的最带感了。”
“小狼狗是黎哥的，你们忘了还有那谁，咳、咳……”
“啊……我追的那个动漫今晚六点更新，回房间啦回房间啦……”
“回去聊回去聊，弟弟还要写作业呢，你们太吵了。”
…………
大家莫名其妙乌泱泱上了楼。
弟弟：才想起我在写作业吗！
再说今天的作业没人吵我也不会做……
曲俢直此刻心情复杂，她们说的虽然很奇怪，有些地方也不能理解，但是大致意思没理解错。
他为现在年轻人的没羞没臊而焦虑。
更为自己焦虑。
所以，方途到底有没有情况？怎么还扯上邹黎了？小狼狗估计是安西，安西和邹黎又是什么情况？
曲思齐喊他讲题，他读了好几遍才把题目读明白……
这边，方途在长椅上坐了挺长时间，想从前的自己，想邹黎的话。
更重要的东西吗？
他是没有物欲要求的人，世俗的名利富贵他没兴趣，理想，也无非能力所及尽力而为。
那更重要的就是情之一字了。
他不算完全的孤独，有安西这一个赶上一群的聒噪朋友也够了。
别人趋之若鹜的爱情，他没想过。他从前有个认知，她觉得他妈妈那种捂不热的人不需要有人爱，她自己就够爱自己了。但她还是享受着爸爸毫无保留的爱。他觉得不值。
方途有时候会把这种不平衡感嫁接到自己身上，他看起来有点像她，一样漂亮凉薄的眼睛。所以也不需要有人爱他，不值得。
他脑子里突然冒出曲修直微微低头看进他眼睛里的样子……
靠，什么玩意！
都怪方途接触的人太少了，见过的更好看的也不多，连个幻想对象都没有，才让这张脸乱入了……
屁！他才不需要幻想咧！
r市方言都出来了。
也怪曲修直长他审美点上了，这种又暖又坏的男人果然防不胜防……
方途又想方耀葵，他觉得自己记事以来，就像被放置在一个很深的巷子，他就这么一直走，不知来路不问归处。
他试着去理解方耀葵，那时他带着伤痛再启航，是选择抛下了方途吗？也未必，他可能也像在长巷行走的人，儿子的冷漠有时候和妻子如出一辙，他会不会也怕被儿子抛下。
他们短暂的相聚时间让他不足以了解儿子的内心。
他习惯付出，当他一无所有，没法再给予他仅有的东西，他会不会再看到没有藏好的厌烦。
方途能想到这些，因为他能以真正的冷漠的的角度想象方耀葵害怕的东西，那是母亲想要教会他的处事方式。
但他也能以全心全意投入过然后被伤害者的角度，去想象方耀葵的敏感和逃避。那是父亲教会他的。
而他的母亲和父亲，都没有真正的了解他。
他翻出聊天框，又刷了一遍聊天记录，自己可真冷淡啊……
他在输入框写了一个字：爸
手指悬着好半天，还是没按下去。他还是不习惯主动。
再等等吧。
回到旅馆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听见曲修直有点急躁的声音：是立方分米！分米！长宽厚分不清吗？厚不是高吗？！你先不用管04千克……
有越来越气急败坏的趋势。
方途进门，曲修直抬起头的瞬间，脸上还是皱着眉头强压怒火的表情。
方途没见过这么凌厉的曲老板，愣了一下，眼神无辜。
曲修直心突然一咯噔，他想，完了，让小兔崽子气出心脏病了。
曲修直赶紧调整表情，想笑一下，又想起来不能自讨没趣，又换成平时冷淡的脸。
方途被他这一秒三变的表情弄懵了。问：“干嘛呢曲老板？”
曲修直没想到他会理自己，难道昨天没有生气？
“辅导作业。”他不动声色。
方途走近了点看到柜台里面木着脸的曲修直2号。
他闻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在公园待那么久应该没有什么味道吧。走过来拿起作业看了下、然后拿过曲修直手里的铅笔，在柜台上的便签纸上几笔画了一个标准的台球桌，标出长宽厚度，告诉二号，先算体积出来，又在题目上圈了两个重点……
一目了然。
然后看了下书的封皮，五年级数学，曲思齐。
五年级，那应该十岁多了。
曲家兄弟都用复杂的目光看着自己，方途问：“怎么？还不会？”
曲思齐拿过书，迅速地算起来，很快写好了。
曲修直笑了：“行啊你！”
“反正比喊管用。”
说完，方途向楼梯走去。
“你等下。”曲修直叫住他，从柜台里拿出一个柚子，递给他：“我买多了，看你平时都不买水果，这么懒的吗？”
方途有点惊讶，他确实很少能想到吃水果，毕竟他对吃的要求只有一个：饱了就行。
“辅导作业的报酬吗？”方途问。
“你要是非得有个理由才收的话，就当是吧。”
方途笑了，接过柚子：“谢谢曲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