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年少
李栀熟练的往温年的脸上拍着各类粉底定妆粉。
“真的很好看啊。”李栀暗暗想。
相比年少稚嫩的好看如今的温年愈发有了成熟的气质。
“你也是庆州人啊，太巧了，工作这些年很少碰到庆州人。”温年平时话不多，这次他感觉到面前李栀的态度总是飘忽不定。而且，还似曾相识。
“嗯，对，太巧了。原来我们是老乡呀！”李栀语气有些故意而为之的敷衍。
“没想到我们庆州还会出你这么个大明星，真是走了八辈子的大运了啊。”
“嗯…我其实只在庆州念过三年学，后来一直在宜华生活。”
李栀没有搭理温年了，自顾自的开始忙。
温年不用在脸上修饰什么，一会儿功夫就化好了。
李栀忙完坐在一边戴上耳机，打开熟悉的歌单。
“温年，你说纪如是不是飘了，怎么那么大腕，和你抢化妆师？”经纪人脸上不太高兴，气哄哄的走进来。
“没关系，杨姐，李栀化的也不错，听说这次造型大都是她设计的。”昨天她们的谈话他是记住了。
很久以前的温年也是这样，会记住周围人的名字，也会主动关心别人。
场记开始催促演员就位，腕不一样态度也不同。标准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温年老师，咱们开始了，您这边好了吗？”
“好了，我马上过去。”
李栀也拿了几样补妆的东西跟了过去。
第一天排戏不算多，但李栀没有休息吃饭的时间，她得安排好下午的分配工作。
下午拍戏的时候李栀在场外看着，温年含情脉脉的讲出台词，举止投足都成了剧本上的那人。温年确实是个好演员，出道这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工作，拿了不少有份量的大奖，没什么绯闻也不搞花里胡哨的东西。
除了纪如几次的忘词之外，一下午拍的还算顺利，温年的出色表现让下班时间提前到五点半。
回到化妆室，李栀给温年开始卸妆。
卸妆棉刚沾湿，李栀的手机响起来，李栀看了一眼，没有接，挂断了。刚想继续工作，电话又响起来。
“我自己卸妆吧，你去忙。”温年识趣的结果李栀手里的东西开始自己收拾。
“谢谢。”
李栀拿着手机往门外走。
“李栀，你是当没有我这个妈吗？给我点钱，我知道你现在挣钱了，孝顺孝顺我怎么啦，你这个小蹄子。”电话那边巴拉巴拉说个没完，是李栀她妈，快五十岁的人了，声音不显老，有些好听。李栀唯一感谢的可能就是这个妈还把她的好声音遗传给了李栀，李栀想着，又觉得讽刺。
“现在我又是你女儿了？当初你走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自己在那个家有多煎熬？我没有一天不想有个妈，可我没有，你天天就跟破麻将过。要钱没有，这辈子不会再给你一分钱了。”李栀冷静的可怕。声音不大，可是化妆室里还是断断续续的能听到。
争吵了一会，走廊安静了，李栀没有回化妆室，她走到屋外，点了一根烟。
李栀她妈三年前终于是找上门了，打麻将没钱了就找李栀，不知道哪里搞来的手机号码，三天两头要钱，不是没给过，也不是没有心软过。
最后李栀发现只有在要钱的时候，她才是李栀的妈。
李栀掐灭还剩半根的烟，回了化妆室。
她就像那根烟，熄灭后仍然冒着最后若隐若现的火星，不够燎原，更不够资格让人重新点燃。
“不好意思，耽误你下班了。”李栀见对方已经准备要出门，自己也赶忙收拾完。
温年临走看了李栀一眼，眼神有点不同了。
李栀放好化妆箱就找琳姐去拿早上的行李了。
“栀栀，怎么啦？温年不好伺候？”琳姐担心的问。
“没有，他挺好说话的。”
李栀强挤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
“你不对劲！你妈又找你要钱了？”琳姐知道她那些事。也知道李栀是怎么一个人。
“琳姐，没事，家常便饭了。别担心，我先回去了，今天有点累了。”
赵琳没有追问，她知道李栀很少提及家人。
李栀疲惫的拿着行李往外走。
毕竟是五个月的行李，大包小包两三个，李栀费劲的拖着行李走出影视城。
温年的车停在路旁，看到李栀后开门对李栀说：“李栀，你回酒店吗，我刚好要回去，一起走吧。”
演员和其他工作人员都住着不远的万丰酒店，不过一个在四楼的普通房间一个在七楼的总统套房。
李栀顿了顿，神使鬼差的没有推脱，点了点头，她太累了，终于有一点点能让她喘口气的机会，她肯定要抓住。
司机下车开了后备箱把行李放上去。
李栀上车后说了声谢谢就安静的坐着。不像白天那么跳脱，也没有对温年剑拔弩张，只是坐着。
影城离酒店不远，一会的功夫就到了。温年主动拿起两个行李箱往电梯走，李栀拦不住，提着包跟在温年身后，李栀自觉和温年保持距离，她知道这附近埋伏了不少娱记，没必要给温年招来无妄之祸。
“李栀，我们以前认识吗？”温年进到电梯里试探性的问。
“或许吧。”李栀低头看着脚尖，她没有说，她也不想说了。
当初温年走的时候，让李栀憋屈了好久，李栀觉得如今的她对于温年来说已经是掐灭了的烟，如果不想再被人用鞋踩上两脚，那就老老实实的等着火星自己的灭亡吧。
李栀走到411门口停住。“多谢了，要不然还得走好长时间才能到。”李栀冲温年笑了笑，久违的没有任何内容只是单纯的笑。
温年对着这个笑停住一秒，又迅速回过神来。
“我加你微信，把手机赔你。昨天加你还没同意。”温年铁了心一样要加到李栀微信，已经把添加好友二维码拿了出来，李栀这次没有拒绝，拿出手机扫了一下。
直到看到好友申请，温年才收起手机。
温年离开前把一直提着的尼龙纸袋塞到李栀手里，那是杨姐给他打包的晚饭，他看见李栀忙活了一天，没有吃午饭。
李栀放下东西躺在床上，摸着饿过劲的肚子，没有去拿温年给的饭，想着温年今日的举动，不自觉的翻身拿起手机去看温年的朋友圈，大多是让人捉摸不透的风景照片。
记得初一那会儿，温年就有自己的手机了。温年得和他妈常常打电话。他那时就喜欢拍照，他会拍陪伴李栀的枫树也会拍看着枫树沙沙响的李栀。他会拍雨过天晴的天空也会拍被雨浇透的李栀。他总是喜欢拍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自从李栀把英语书借给温年。两人之间就有了比别人多一点的友谊。李栀很安静，不会花痴说废话，温年也很安静，就这么安静的过了一个学期，两人得默契也渐渐愈发明显。
放学顺路回家的时候，温年总是买点零食分给李栀，有时是烤红薯，有时是炸糕，他说李栀太瘦了，太瘦了容易生病。
每当这时李栀都会说：“我没有生过病，但是我以后会多吃一点的。”
温年的出现让李栀暗淡无光的世界多了一丝光亮，她不再孤独一人，也有了可以倾诉打闹的对象。
李栀躺在床上，想着想着就睡了，她太困了。
温年坐电梯回到七楼，他们的房间比工作人员的要大很多，换上拖鞋坐在沙发上思索片刻给妈妈打了电话。
“喂，妈。睡了吗？”
“没睡呢，看你演的那个警察的电视剧呢，哎呦，太惨了，那是真摔还是假摔啊？”温年妈妈急切的说。
“假的，妈。那都去年的了，人家动作指导在旁边看着呢，一点都没事。“
“好好好，那就行，你爸也这么说，我还是担心，你一个人注意安全啊。”
“怎么这么晚打电话了？有什么事吗儿子？”
“没事妈，我就是想问问你记得我以前初中的手机吗？就是黑色的那个。”
“记得啊，妈给你在地下室放着呢，很长时间没有拿出来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妈，你有空找出来同城寄给我吧，有点用。”温年缓缓说道。
“好好，明天明天。还要带点什么吗？………。”聊了半个多小时后温年妈妈才挂断电话。
温年妈妈年轻的时候到处出差，带着温年换了不知道多少学校，直到高一那年才稳定下来。现在刚退休一年，每天过着追温年电视剧的生活，不亦乐乎。
温年看着李栀的微信，很少发朋友圈，偶尔会有聚会和同事的合照，同样是漏出标准的微笑。温年觉得李栀就是那个李栀，只是不晓得为什么像换了一个人，以至于温年不敢认出的地步。初中时候的李栀总是一副欠了世界三个亿的丧脸，万年的学生头加上长时间未剪的刘海遮住眼睛。哪怕最后是无话不说的朋友了，李栀也没有要成为朝气蓬勃的人的迹象。
想想温年和李栀成为朋友完全感谢李栀这让人捉摸不透的性子。
温年刚转到班里时颇受女生欢迎，不少女生主动和他讲话打闹，温年便成了不少男生的眼中钉，站在这种众矢之的的位置很难不遇到几个破事。
转学来第一个月，学校五点放了学，那天天气不好，时刻要下雨的节奏，刚出校门温年就被班里一个做事过激的男生跟踪了，他喜欢班里一个长得有点可爱的女生，可惜那女生已经喜欢温年这个新来的了。奈何男有情女无意，小混混实在有气没处撒，走上了歪路。
走出学校很远以后，混混在一条巷子口露了面，他手里提着一根空心的钢管，在他爸修车的时候拿的。
“温年，你凭什么让唐小米喜欢，你每天杵着跟棍子一样和那臭要饭的李栀在一块。凭什么啊，今天我就要让你看看我的厉害，识相的就哪里来的再回哪里去。”
作罢就摆出抬手要打温年的架势。
他真的敢打吗，他也是第一次有这种想法，抬手那一刻他就怂了，毕竟十一二的孩子，没什么大胆子。
温年没有跑，他定住了，不是因为混混的抬手恐吓，他看到李栀背着墨绿色书包偷偷摸摸的走到混混的背后，手上拿着一个黑色的袋子。
“谁？谁？干什么，谁偷袭我？”
混混脑袋已经被套上了塑料袋。
李栀灵活夺过钢管就往混混身上砸，不时上脚踹几下，混混被打的嗷嗷叫唤。挣扎着要把袋子拿下来，李栀狠狠打了几下后扔下钢管转头看向温年，李栀眼神凶狠，没给混混看到她的机会拉着温年就跑了。
李栀天神下凡般的举动让温年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机械的跟着李栀跑。远处打了几个雷，雨顺势倾盆洒落，就这么迎着雨跑了很远李栀才松手停下，两人喘着粗气，温年疑惑的眼神看着李栀，平时看似简单的女孩子原来不简单。
李栀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不关你的事，我不是臭要饭的，今天的事别说出去。”李栀语气有点生气却仍然保持冷静。
“好，我知道的，谢谢你。”
两人站在熙熙攘攘与她们背道而驰的人流中，在红伞绿伞花伞的映衬下，显得那么好看。这也是温年第一次模糊看到李栀的脸，雨水顺着温年发丝流下，眼睛里、梨窝里、再从下巴滴落，温年顾不得那么多，眨巴着眼想去看清李栀的脸。
李栀因为一年四季都是步行上学，皮肤被晒得有点黑，常年盖住眼睛的刘海现在也开始一缕一缕的往下滴水，因此才能难得的看到她的眼睛，黑的发亮的瞳孔哪怕在雨天都有些夺目，温年怔住。
李栀还是好看的。
“走吧，雨下的太大了。”李栀打断温年的愣神，自顾自的往家的方向走。
温年也快步跟上，两人的家都在同一方向，自那以后很长时间温年从跟着李栀背后走到与李栀并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