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逃
车窗半开，很少的风吹进车里，路边的灯火阑珊让李栀陷入回忆，她额头倚在窗户上闭着眼睛。
记事以来李栀除了每天给打麻将到凌晨的妈妈开门，就是在他爸偶尔回家和她妈吵架的时候熟练的往床底下钻，这已经是她的家常便饭了。缺失父母的爱让李栀总是不太自信，讲话唯唯诺诺的，慢慢的李栀选择成为一个沉默寡言的小孩，正因为如此一直到小学毕业她都没有朋友。
临近初中开学，李栀妈妈搬出了家，这让她本来鸡飞狗跳的生活消停了一阵子，她知道爸妈离婚了，她妈不要她，那段时间他爸天天不着家，空荡荡的房子里大多数时间都是李栀在住着，李栀也没有多么难过，甚至心里祈求这样的生活不要改变。
偶尔年幼的李栀会悄悄羡慕放学有人接的同学们，别人爸妈手里会拎着糖葫芦或者烤红薯等着自己孩子放学，每当这时候，那个被家长爱着的同学眼睛里满是幸福，李栀就没有过这种眼神。
初一开学后同过去一样，没有人愿意接近一个天天丧着脸，成绩平平不哭也不笑的人。被头发半遮了的脸仍然散发出丧，一点没有十几岁孩子的朝气，如果别人是花骨朵，她便是冬日里几近枯萎的爬山虎。
李栀没有同桌，只有窗边沙沙作响泛黄的枫树陪伴。
风平浪静的日子在初一上学期末尾消失，李栀有了一个大肚子的后妈，看样子不止三个月。她总是挤兑李栀，好像李栀爸的那点钱会给李栀一样？过去这是李栀的家，现在李栀成了外人。
他爸唯一有良心的是还会供着李栀上学，好歹让李栀有睡觉的一亩三分地。
自小就知道了自己不是被别人爱着的小孩，从未奢望过什么，一直在黑暗里摸索前行。
初一下学期，说是春天有些冷，说是冬天可也有绿叶往外冒。
老师在后门走过，身后跟着一个白净的男孩。班里稀稀碎碎的声音都在期待新同学到底是怎样的人，李栀只是平淡的看着窗外。
“好了，同学们，不要讲话了，看讲台。”戴眼镜的女老师拿着黑板擦在讲台上敲了几下。
“和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吧。”老师低头看向男孩，声音意外的有些和蔼。
“大家好，我是温年，希望能和大家好好相处。”温暖看着台下的同学们说道。
温年长相精致，十几岁的孩子虽没有发育成熟，可也明显能感觉帅气。
讲台下的同学们发出激动的声音，这声音夹杂着女生们的期待也有男生的嫉妒。
“温年同学，你坐到李栀旁边吧。”老师面无表情的指了指最后排。
李栀听到自己的名字心里咯噔了一下，毕竟这是她第一次有同桌。
温年坐下后，英语老师走了进来开始讲课。
“李栀同学你好，我忘记带英语书了，可以和你一起看吗？”温年看向李栀。
“可以。”李栀把已经拿出来的课本往旁边推了推。
“谢谢你。”
李栀有点紧张，她有同桌了。还和她讲话？
回忆如白驹过隙，她沉浸在回忆里，想念着那个人也恨着那些人。
“你好，在这停车可以吗？”司机师傅的声音把李栀拉回现实。
“嗯嗯好的，这里就可以，微信可以吗？”
李栀付钱后下车进了小区。小区的路灯经常不亮，不知道是灯泡的质量不好还是物业又忘记开灯。她摸黑在路上走着，李栀习惯在黑暗中走路，不论曾经、现在还是过去。哪怕周围人满为患她的眼中依然是黑暗。
走到单元门口，李栀听到绿化带里喵喵的声音，李栀半年前碰到这只狸花猫，后来就经常去喂楼下那只狸花。
“饿了吗？不好意思，回来晚了。稍等我一下。”边走边说，说给猫听？它听不懂，说给自己听？可能吧。
李栀上楼在柜子里拿出一袋猫粮和一盒罐头。看了看里面的存货，所剩不多了，本来有四大袋猫粮，摞的山高一样的罐头。
李栀快步下楼，狸花猫在等她，她熟练的加满猫碗，起开罐头，没有等猫吃完就上楼了。
以前她会等狸花吃完饭再陪她聊聊天，说一说今天发生的事，摸摸它的毛，听它发出咕噜咕噜舒服的声音。直到有一次，李栀要上楼了，狸花猫跟着她，蹭着李栀的脚腕，好像在请求李栀施舍给它一个家。
可李栀的家在哪，李栀从未拥有的安全感和爱，她又怎么懂得给予一只自由的猫。
那天李栀对猫说：“如果你今天相信了我，后来的我哪天没有喂你吃饭，你觉得我背叛了你怎么办？自由多好啊，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会喂你，回去吧。”
李栀上楼给琳姐发了微信告诉琳姐到家了，确定了第二天的工作事宜收拾好行李。未来五个月她要泡在剧组，虽然离家不远，但也没必要每天一两小时打车。
躺在床上睡意全无，李栀想着站在他面前的温年，还是那么好看，还是那么温柔。却不记得她是那个李栀。
凌晨三点天还蒙黑，李栀匆忙收拾好出门，提前叫好的车已经停在小区门口。
“师傅辛苦了，不用开太快，您注意安全就好。”李栀笑着嘱咐关心着司机。随后带上耳机，播放起有温年所有歌曲的歌单，她听了好几年了。
到了剧组已经有不少群演和工作人员在等着了，她和琳姐打完招呼也开始忙碌起来。
“栀栀，咱们不是说你负责女一的造型吗，人家现在要求我给她化，说什么要最好的，解释一百遍是你负责设计她的造型，挺不乐意的，导演意思是咱俩换换，你给温年化吧。”赵琳有点难为情的说，她也不想伺候这不好惹的，奈何自己不是甲方。
“好，琳姐，没事，我都可以，只是你，不要被她气炸就行。实在受不了咱俩再换。”李栀半开玩笑半安慰的说。
“好好好，你去准备吧。我也去顺顺气。”赵琳不情愿的往另一个房间走。
李栀当初宁可给难伺候的大小姐化妆也不愿意给温年化妆，李栀其实性格还挺拧巴的。
李栀把摆好的化妆品收起来再拖着箱子往温年化妆室走，温年已经到了。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李栀边道歉边看向温年和他经纪人。
“不是该赵琳给温年化妆吗，出什么问题了吗？”经纪人三十五岁左右的女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纪如姐姐那边好像是要求更换化妆师的，我也是刚得到消息，实在抱歉。”李栀无奈的表情，声音有些小。
“好家伙了，她算个什么东西，蹭着温年的热度还蹬鼻子上脸，我过去找导演，你先化着，马上开始了。”经纪人使劲踩着高跟鞋，鞋子和地板发出刺耳的碰撞声音。
房间只剩温年和李栀，李栀没有讲话，低头摆起化妆品。气氛有点尴尬。
“昨天的事情不好意思。手机你算好价格，我赔给你。”温年看着镜子里李栀的侧脸说。
“没关系的，往后好好合作吧。”李栀一改以往谦卑的语气，有些冷淡。
温年还想开口，被李栀手里的粉扑堵住了嘴。
李栀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