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落
“我他妈告诉你定闹钟了就是为了让你关掉是么！今天你是赶着去录制，你当是小孩子过家家呢，耍什么起床气？”陈暮坐在副驾驶一边看时间一边骂骂咧咧，李子博听得耳根子疼，一边点头一边心不在焉刷手机。
李子博看见热搜上季思年的路透时用胳膊肘怼了怼歪在一旁补觉的夏彭，“季思年参加哪个录制，我看穿得挺正经的。”
季思年是李子博荒岛求生时的搭档，也是第一个脱口而出‘姐姐’的人，而夏彭跟季思年又是青梅竹马，两个人从小就一块儿长大。现在一个当了明星，另一个当了化妆师。夏彭偏过头撩起眼皮看了眼：“不是跟你录制同一个么？”
“是么？我没接到通知啊。”
夏彭拿起手机点了点，然后把聊天记录摆在李子博面前：“我是唯一一个知道的，节目组好像隐藏了信息，你到时候注意点别漏了嘴。”
李子博扫了眼聊天记录‘嗯’了一声。车子到机场的时候比预料中要早，李子博跟粉丝团合了个影后便要离开，但粉丝太热情非要签几个名。李子博拗不过，只好接过一沓子照片。
签名的时候无意之间瞥到了站在一旁双眼冒光的妹子，那眼睛太有神了，李子博无法忽视。
妹子把手上的栗子递给李子博，再掏出小包里的一张照片递给李子博，动作有些拘谨，看上去很紧张。
“可以帮我签个名么？要是不行的话我这里还有其他照片。”妹子的声音有些许的发抖，李子博无奈地笑了下问道：“紧张什么？我肯定给你签啊。”
李子博带着墨镜，看不清楚照片的样子，只觉得是张暗色调的。见妹子点了点头他才摘下墨镜准备要签，结果看见照片差点在粉丝面前失态。
“要是为难的话我可以换一张单人的。”妹子说着边焦急地在包里翻找照片。李子博没说话，只是盯着照片看了几秒，随后问道。
“你要写什么句子么？”
妹子‘诶’了一声后，手上动作一顿。李子博见她没说话，便又说道：“那我随便写点什么了。”
李子博在照片中自己的大衣处写了两个字，随后又画了个什么图案才签的名字、妹子看着他这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一时间有些找不到北。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正主，按着头嗑，么？
李子博双手把照片还给妹子，“谢谢你的栗子，还有，我很喜欢这套照片，请问可以送我两张么？”
妹子红着脸从包里掏出剩下几张全部递给李子博：“全给你！不够我还有！！！”李子博对着她真诚地鞠了一躬，没办法，他太喜欢这组图了。妹子接过照片后站在原地看着李子博远去的背影，等她过了这段嗑cp疯狂期后才看照片上的字。
李子博的大衣处用金色的记号笔写了两个字，看上去跟他人一样，张狂又漂亮。
‘喜欢’二字旁边在靠近叶成页的地方画了一个爱心，最后才在照片的左下角签上自己的大名，只不过李子博的签名很奇怪，他不签自己的名字，反倒是‘木子十’三个字，子的右上角还有一个小小的平方。
妹子拽过跟自己一起来的小姐妹袖子开始嚎道：“我嗑到真的了！！！”
t市今年的秋天跟没有一样，像是直接入了冬，李子博穿着一件大衣，现在感觉自己要冻死在机场了。夏彭递给他一杯热水问道：“你手里这照片是什么情况？”这组照片夏彭在热搜上看到过，只不过当时以为李子博又在‘钓鱼’就没怎么仔细看，现在再一看觉得照片中的另一个人有些眼熟。
“你跟叶成页没事在路上拉什么手，你是巨婴么？”夏彭想到之前李子博和叶成页在台上互相承认彼此认识，再加上叶成页来公司后的事情便有些好奇地问道：“你知道叶成页什么情况吗？”
话刚说完，就被陈暮轻推了一下，男人站起身听着广播里的声音道：“没事别再外面聊这个。”
机场里最不缺的就是人以及悲欢离合。现在时代变了，一张机票能够去到天涯海角，能够看到不同的人以及人生阅历。
李子博这一趟的目的地是s市，他曾经大学就是在这座城市念得，即便如此他还是对这座城市充满了恐惧。他关掉闹钟不是想要多赖床多睡一会儿，而是不想那么早前往这座城市。
世人皆说这是魔都，来过一趟后便会对这里着魔，但是李子博却十分抗拒来这里。没有人知道原因，也没有人敢去揭这层伤疤。这也许将会是一个秘密，永远藏在李子博的心里。
但这次不同，因为他在飞机上看到了跟自己同一排的那个人。那个脸上正扣着帽子身上盖着毯子正在补觉的人。
“圆圆？”李子博轻轻唤了一声。有些人是你不用去看长相就能认出来的，因为相处时间太长，对彼此十分熟悉，所以见到你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你的名字。叶成页全身被困意裹着，正挣扎着将手从毯子底下伸出来准备抬开帽子看看眼前的人。
结果手被人隔着毯子握住。他们在头等舱，没有别人的目光，他们现在是自由的。李子博将毯子重新盖好，顺手摸了摸叶成页光洁的额头，体温正常后才敢放松一口气。
不知道叶成页前一天晚上做了什么，现在整个人看上就只能用‘疲惫’二字来形容。叶成页偏过头，帽子有些向下滑，帽檐处不小心砸到鼻子疼得人小声嘟囔了两声，下一秒便沉沉睡去。
眼看着飞机要起飞，李子博也不能任由叶成页睡下去，于是把人拉起来叫醒。叶成页迷迷糊糊地看着李子博手里的照片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人误会的。”
李子博咬着牙带着一抹难看至极的笑说道：“谢谢你。”
我他妈想让人误会啊！！！
飞机起飞后，李子博从包里拿出一个蒸汽眼罩趁叶成页睡觉的时候戴上，这样就不用害怕帽子会砸到某人的鼻梁了。
蒸汽眼罩是定制的，上面李子博的q版大头漫画。叶成页戴上后李子博越看越稀罕，没忍住拿着手机对着正在睡觉的小可怜一顿咔嚓乱拍，最后还没忍住在对方泛着凉气的鼻尖上亲吻了一下。
李子博觉得这趟挺值得，光是看着叶成页就已经能够让他什么都不做干待着两个小时了。他握着男人的手，与对方十指相扣，手指挤着手指，藏在毯子下的，是他七年来无声地相思。他有很多话想问叶成页，比如这些年都去哪里了？为什么要提出分手？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面对无边的痛苦？你有没有想过我？现在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我们可不可以和好？
想问的话太多太多了，他一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问，最终只能抵着叶成页的额头，声音带着哽咽道：“我真的想你想到快死了。”
叶成页的呼吸急促了些，李子博认为是自己离得太近了的原因，于是稍稍远了些，但手还是紧握着不松开。叶成页的呼吸越来越急，手指也情不自禁的蜷了起来。李子博心中暗骂了一声，随后站起身拿下包开始翻找着什么。
叶成页感觉自己的肺部快要涨开，自己一口新鲜空气都呼吸不上来，眼前的黑暗让他陷入无边的恐惧中。他挣扎着将身上的毯子掀开，试图抓一个东西开始缓解一下。
李子博的鬓角冒出了汗，他一边软声哄着叶成页，一边手上翻着包。之前捧在手心里的照片被压得出了一道印记，但是他没有闲工夫管哪个。叶成页的手指攥上李子博的裤子，他的声音带着无边的哭腔和颤抖，说出了李子博这辈子都想不到的一句话。
“求求求求你们给我药”
叶成页手上的力气很大，呼吸越来越急，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了一般。李子博忍着眼泪拿下第二个包，东西翻得到处都是，终于找到一个瓶子。叶成页依旧攥着他的裤子死死不撒手，嘴里的哀求一直没停，全都是对药的祈求。
李子博摘掉喷雾盖子的手都是发抖的，喷雾涌入叶成页鼻腔的时候他才尝到新鲜空气。李子博跪在他面前，额头的汗将他早上精心准备的发型弄乱，发丝粘在额头，还有一部分粘在脸上。李子博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明明自己没有心脏病和哮喘，可就是心疼到难以呼吸。
他摘下叶成页脸上的眼罩，发现对方脸上也满是泪水，一双杏眼被眼泪盈满。他们两个一个看上去狼狈，一个看上去可怜，总之都挺不得体的。
李子博腿在发软，他艰难地撑起身子重新坐回座位上抱着叶成页就开始哭，哭声咽进喉咙里，眼泪砸在叶成页的肩膀上。叶成页没说话，他疲惫地抬起手抚了抚李子博的后背当做安慰，可并不能缓解多少。
“下次不要给我戴眼罩了好不好。”叶成页的声音有些沙哑，让李子博的心更难受了，他说不出来话，只能一个劲儿的点头，像是一个犯了错不懂得挽回的孩子一般。
“不是你的错，我感冒了，自己没注意到位。”叶成页偏过头去看李子博，结果这人还在乎自己的个人形象，直接把叶成页的脸推开，让对方移开视线。叶成页无奈也就不去看他。直到这人哭够了自己从肩上起来。
李子博的眼睛通红，头发乱糟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被欺负了一样。
“叶成页，要是今天我不在你是不是就在这儿窒息了？”
“这么些年你照顾自己的结果就是出门不带药么？”
李子博的声音还带着哭腔，他一边说一边没骨气地掉眼泪，“还是说你男朋友给你准备药把你宠得无法无天了？”
李子博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叶成页的心上划刀子，叶成页想到了曾经自己黑暗的过去，想到了在他倒在肮脏的厕所里时，耳边满是嘲笑声。想到了那个撕破黑暗闯进来的人，给他药给他希望的人。他带着泪点了点头：“对，他很爱我，他会给我带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