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胡言
谢远像是也在压抑着，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我说什么了？我哪说错了？”林芝芝抬起眼，不偏不倚地对上少年的视线，“喜欢你说说都不行？”
谢远一怔，手上的力气一松。
起了个头，后面的话说起来便容易许多，“我知道你可能没原来那么讨厌我，但也说不上喜欢。但我喜欢你，忍不住就想说，刚刚我说的话不太礼貌。你就当什么也没听到吧。”
林芝芝说完，也舒了口气。
刚刚被谢远钓鱼一样的态度惹怒，这会渐渐冷静，倒有点后悔，“今天我们都被关在这里，挺惨的。你就当我在胡言乱语，忘了吧。”
“不是。”谢远轻轻出了口气，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没有不喜欢。”
他放开手，林芝芝揉了揉手腕，那里似乎还遗留并不明显的触感。
“很喜欢。”谢远喉结上下滚了滚。
说这话时，他白玉般的耳垂早已覆上一层红霞。
林芝芝睁大了眼，扭过头仔仔细细地看着他。
谢远像是害羞了，那股清冷气质被烧得干干净净，就像冬日的大雪化成清冽澈然的泉水，静静流淌至人心间。
让谢远亲口说出来这话，不算容易。
他从小就是那么个别扭性格，不将情绪外在地表现出来，不熟悉的人便误以为他没有情绪。
但不是的。
林芝芝稍稍向下看去，眼睛适应黑暗的环境后，也能清晰地描绘出另一个熟悉的轮廓。
谢远的眼睛在黑暗中发亮，闪闪得像是凝了一层水雾，却不敢看向她。
他绝对是在害羞。
确定这点后，林芝芝的手轻轻地朝他探去，她握住谢远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那人将权利暂时全被给与她，她探寻般扣住了他的手。
谢远也回握。
林芝芝故意调侃他，“远哥，这么怂啊，你要感谢现在灯是暗的，要不然你会被狠狠嘲笑的。”
“那就嘲笑吧。”谢远垂了眼，也紧紧地扣住她的手，“不在乎。”
空气浓稠得好像化不开，他们不约而同安静了下来。
剧烈的心跳声也纠缠，分不清是彼此谁的。
“谢远。”林芝芝坏心眼地凑近他，“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说说。”
谢远抗拒地抿着唇，像被轻薄了一般。
“是做同桌开始？还是”林芝芝皱着眉，实在不确定是哪个瞬间让谢远心动，他好像一直不冷不热，时好时坏。
谢远闭了闭眼，哑声道，“从一开始。”
“？”林芝芝眼睫轻颤，没有听懂，“到底什么时候？”
他不太自在地轻咳两声：“换个话题。”
林芝芝难得乖巧，“我们今晚可能真的出不去了，刺激吗？第一次约会就在小|黑|屋，可以干点…
话没说完，就回忆刚刚不太妙的体验，林芝芝便又自动消了音。
谢远轻笑，“以后肯定会有机会，你要是喜欢的话。”
林芝芝:……
她有些忧愁，“你说这里会不会有摄像头啊？到时候我去找人算账，结果变成了反向举报自己。”
谢远：“没有，摄像头只安到门外。”
林芝芝松了口气，“那就好。”
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时间了，最近何秀莲似乎换了工作，不怎么回家，今晚说不定都没人能发现他们。
明早会有值日生来打扫卫生，到时候呼救好了。
她靠在谢远肩膀上：“我有点困，靠一会。”
他很清瘦，因此有点硌。
但谢远身上好闻的清冽气息也传来，十分让人心安。
真神奇。
是时间的积累，还是一瞬间的悸动，命运又再一次将他们联系在了一起。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最后是灭绝师太照着灯开了仓库的门，旁边站着一脸倦容的何秀莲。
何秀莲：“老师，麻烦你了。今天我下了夜班才发现孩子没在，打她电话也打不通。”
谢远扶着林芝芝起来，她披着谢远的外套。
夜深露重，谢远把外套给她后身上温度冷冰冰。
林芝芝揉着眼睛，刚从睡梦中苏醒。身旁的声音似是从很远处传来。
谢远沉声和老师解释着，灭绝师太的脸色也很难看。
“好，明天我和你们去查监控，快早点回去休息吧。”最后敲定了方案。
何秀莲带着他俩走，一路上止不住关心地发问。
确定他们在学校没遇到恶□□件后终于放了心。
即使在走路时，谢远也有意无意地护着林芝芝。
何秀莲看到后挺高兴，她揉了揉太阳穴，“芝芝这孩子，从小就顽皮，得亏你照看着。这回也是，有你陪着她，做事我都放心不少。”
谢远垂下眼，“没有…你们对我也很好。”
林芝芝走路时不太看路，偶尔便会被路上的突起绊上一跤，谢远适时得扶住了她。
何秀莲笑了笑，“她从小就把你当哥哥，也难为你现在还能这么照顾她。”
谢远也看着林芝芝，眸色很深。
这评价倒受之有愧，她把他当哥哥，他却不是真的在当哥哥。
第二天一早，林芝芝和谢远就被叫到了办公室。
灭绝师太皱着眉，握笔在桌上敲了敲，“怎么回事？你们细细说。”
门口有些学生企图围观谈话，都被灭绝师太轰了出去。
她的神色很严厉，“我知道我们学校一直存在着一些不好的现象，你们如实汇报，什么也不用害怕。经我查证如实的现象，一律会严肃处理。”
林芝芝想了想，“我来说吧。昨天…”
她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被人推了开。
王筱霜手里拿着几页作业纸，眼眶红了一圈，“老师，我有话说。”
灭绝师太朝她看了眼，“我不是说，谈话期间任何人都不要进来吗？”
王筱霜把检讨递上去，“这件事情很紧急。我是来道歉的，芝芝，对不起。“
“昨天是我让你去仓库打扫卫生，我记错了学姐给我通知的时间和地点，害得你一晚上都没有好好休息，都是我的错。“她脸色苍白，边说边抖，”如果我做事再小心一点，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事情明明不是这样，昨天有很多机会都可以改变这件事。”林芝芝几乎确定，这件事和眼前这个人脱不了联系，她正要据理力争。
“你先等等。”灭绝师太做了手势，“王筱霜，我问你。”
“那门是怎么从外面锁上的？”
“可能是负责管理钥匙的社团同学，发现门没锁，就顺手行了个方便。”王筱霜肩膀颤了颤。
“那可真是方便。”灭绝师太狠狠地拍了两下桌子，铁青着脸，“开关的钥匙都在我这里，谁给他的方便？”
他们这才想起来，社团活动都是教导主任在管，而仓库这些地方的钥匙，最近正巧都收归在她的办公室里。
王筱霜嘴唇轻颤，身体也在发抖。
灭绝师太扫了眼她带来的检讨，“我们等会去查监控，我倒想看个明白，是谁给行的方便。”
她话刚说完，就见王筱霜朝着地倒了下去。
林芝芝离得近，便一把扶住了她的身体。
她的手背在王筱霜额头上贴了贴，“发烧了。”
灭绝师太深深得看了眼王筱霜，“你先带去校医院看看吧。”
“谢远，你和我来查监控。“
王筱霜虚弱得睁开眼，已经泪眼婆娑。
到底是高中生，做了坏事还会心虚，“老师，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但灭绝师太丝毫不为之所动。
王筱霜只得乖乖得跟着林芝芝出去看医生。
林芝芝心里很复杂，她从来觉得班长是个像薛珊瑚一般温柔、善解人意的好女孩。
她现在是病人，纵有千万种不爽，林芝芝也不会和她现在就表现，一切身体为重。
走出办公室，王筱霜握着她的胳膊，两行清泪顺着腮滑了下来，“芝芝，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你知道得，我喜欢谢远，喜欢得不得了，这件事和我没关系，你和主任说说好不好…”
林芝芝神色冷了下来，“你烧得很严重，我们先去校医那开个药。”
“你不答应，我就不去。”她哭起来很是柔弱，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下了课，学生都围了过来，很是关心。
“班长，怎么了？”
“有事别哭啊，我们给你慢慢解决。”
“芝芝，她怎么了？“
王筱霜只拽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求求你了，帮帮我好不好…”
韩生看到她俩，也忍不住来劝，“芝芝，她怎么哭成这样？要帮什么，我来帮忙行不行？”
活像·是她在欺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