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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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远大拇指摩挲着小人的头。
小人剪着可爱的平菇头，眉心还点了朵粉色的小花。
他笑了笑，伸手一把按住林芝芝的脖颈，朝着自己的方向一捞。
林芝芝本是半弯了腰靠近他，被忽然一袭击，便站不太稳，摔落在沙发上。
疼倒是不疼，只不过这件事出乎意料，林芝芝没有防备。
她一只手正撑在谢远身侧，上半身几乎和谢远相贴。
心跳宛如擂鼓，林芝芝耳畔烧红，“你疯了？”
“没有。”手指骨节揉了揉太阳穴，他有几分懒倦，“可能醉了吧。”
林芝芝鼓着气，把自己的双手塞进他的衣襟里，两手贴在他的脖颈上。
她刚刚洗了点水果，冬日水冰，林芝芝的手也染上了冷飕飕的温度。
谢远“嘶”了一声，眼里还含着点点笑意。
他这个样子，疏懒散漫。当是真的醉了。
林芝芝后知后觉地撤开手，从沙发上爬起来，“真是见了鬼了。”
谢远衣襟敞开，揉了揉眼睛。
“吃水果。”她从果盘里挑了块苹果，捏着牙签塞进谢远嘴里，“吃。”
他敛下眉眼，乖顺地听着话。
乍一看杀伤力这么低的谢远，林芝芝还有些缓不过神。
这样，也挺可爱的。
她匆匆忙忙撤了手，退了几步，扭头往自己嘴里也塞了几块果子。
冰的牙一酸。
她看不见身后，谢远伸了指，就着签子咬了口。眼里是一片清明。
窗外烟花绽放，透过玻璃就能触碰到那五颜六色的绚丽。
林芝芝捏了块山楂，“谢远。”
身后人音色仍带了点混沌，应还是有些许迷糊。
她起了点坏心，搬了凳子坐在他面前，“你知道我是谁吗？”
“嗯。”谢远说道，“恶龙。”
林芝芝和善地微笑。
看来是醉糊涂了，她伸手放在谢远面前，“你昨天欠了我钱，说好今天还给我的。”
“多少？”
“唔二百五十块？”
谢远从兜里掏出钱包，在她手心放了三百，“不用找了，多的买点零食。”
亲切的票子躺在手心。
林芝芝笑的极为真诚，“那再叫声姐姐？”
谢远嗤笑一声，舔了舔唇，瞥了她眼。
那副冷冷淡淡，别人欠了他钱的熟悉模样，又回来了。
谢远越过她，朝着门口走去。
喝醉了的谢远，还挺不一样。
提出问题很容易被满足在有些问题上。
那以后有事相求前，是不是也可以灌他点酒。
林芝芝认真地构想这种可能性--要不要常备点酒。
何桂莲和林宇兵双双笑着从厨房出来。
这几个月间，父母难得有这么融洽的时候。
林芝芝也挺开心。
何桂莲擦干了手，关心了下，“谢远回去了？确实很晚了。”
林芝芝点了点头。
何桂莲随口一问，“你脸怎么这么红？”
“是吗？可能是暖气太足了。”林芝芝双手捧着脸蛋，“很明显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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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蓝莹莹地光打在谢远的脸上，替他更添了几分冷意。
他飞快地敲击键盘，正在写一份邮件。
末了，按下enter键，发送。
视线角落处放着一杯牛奶，他想起那杯小酒。
怎么会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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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二。
林芝芝是被父母的吵架声吵醒的。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她抱着被子揉了揉眼睛，戴上了耳塞想要继续睡。
“来来来，你又是这句话，要体谅你。你平时工作忙我也就体谅了，可你亲戚家的事情，非要管吗？今天可是大年初二。”何桂莲越说也越难过，“你说你平时给我们这个家做过多少？”
“可那是我弟。”林宇兵叹了口气，“我不能不管他啊，我知道你很累”
“不，你不知道。”何桂莲疲惫地说道，“我坐月子时，你工作忙，管不了。芝芝小的时候，每次生病都是我带去看的，你不管，你妈也不管，还要指责我，到了现在还是这样。在你眼里，什么事情都要比我们这个家更重要。”
“工作，亲戚。”
听到这里，林芝芝已经把事情拼凑的八九不离十了。
二叔一家做事冒失，总会出些大大小小的岔子。
昨晚他在工厂时，没有遵守条规，一个不慎从高处摔落，结果骨折了。
晚上打了石膏还不消停，还想骑车。
结果三轮车就撞伤了人。
“我就问问你，你弟四十岁了，还没有自己解决事情的能力吗？”
林宇兵像是被她这句话问住了，停了好一会，复又说道，“可是，他这回又是摔断腿，又是撞到了人，我”
何桂莲这下像是真的失望了。
“没关系，你走吧。”
“老婆，要不”
“回来我们就离婚吧。”何桂莲把菜提进厨房，切菜声从中透了出来。
林芝芝抹了一把脸，深吸了口气。
也没有太伤心，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她披了外套，走到了客厅。
林宇兵点了根烟，坐在沙发上，望了眼林芝芝，“你不要意气用事，你也再劝劝你妈妈”
他想不通，一向好说话的妻子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没有突然而然的转变，只有日积月累后的难以忍受。
厨房里，何桂莲依旧在操劳着。
不知何时起，她身材又臃肿了点，手上的茧子更多了些，浑身上下都比以前更粗糙了点。
林宇兵算是个好父亲，是个实实在在的好警官，他为人热心，处事公道。
但他不是个好丈夫。
林芝芝漫无目的地想着。
再过半年，她也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成年人了，她不能再以一个孩子的眼光去要求这一切。
何桂莲没想过林芝芝会看到这一幕，她端着汤，“先喝吧。”
林宇兵：“芝芝，你快劝劝你妈。”
“不要。”林芝芝揪着衣摆脚，仰着脸望向他，“我为什么要劝？妈妈过得不开心，她想做什么选择，我只会支持。我不会用我的开心，去捆绑她的开心。”
林宇兵愣了愣。
林芝芝又补了一句，小声说道，“换个灯泡，很难吗？”
“提前安排好所有事情，不放家里人鸽子，也很难吗？”
她低下头说，“我出去透透气。”
她关上自家的门，踩着棉拖鞋，啪啪拍着谢远家的门，“开门！”
完全忘了此刻的自己，是怎样的外形。
刚刚睡起来，头发乱七八糟地披散在肩头，头顶还炸开了些呆毛。
睡衣歪歪斜斜地套着，露着细长的脖子和一点点胸口，外面胡乱套了件羊毛绒的白色大外套。
没穿袜子，一截脚后跟晾在外面。
门被开得很迅速。
谢远的俊脸猛的放大在面前。
林芝芝捂着额头。
太、太近了。
谢远扫了眼这样的她，有几分不自在地咳了咳。
“别受凉了。”
林芝芝熟门熟路，大摇大摆地走进来，颐指气使地道，“我要喝姜茶。”
被谢远看着，她缩了缩脖子，“可、可以吧？”
谢远无奈，”可以。”
林芝芝便追着他进了厨房。
按以往，她肯定嫌弃的要命，并且难以忍受和谢远在一起。
但现在。
她看着少年面上略有嫌弃，手下动作却不停，细致不失速度地将茶叶倒入，又扭开了火。
他也穿着黑色的家居服，随意又舒适，额前碎发长得有些长，略略有点挡眼睛。
却让他看着温柔了少许。
连着做这些动作时，都温和了不少。
林芝芝眨了眨眼睛，迟来的酸涩一并涌上。
伴随着狭小空间升腾着的白雾。
“哭什么？”
谢远端姜茶，一时也有些无措。
“有吗？”她手忙脚乱地用袖子抹了抹脸，“眼睛落灰了，没事。”
只是忽然觉得，一切都变得乱七八糟，等迟迟意识到的时候，世界都乱了套。
谢远轻轻地叹了口气，提着她的领子，将她推了出去。
温暖的姜茶被推到面前。
谢远坐在她的对面，缓缓地撕开了一颗糖的包装。
他捏着那颗糖塞进林芝芝嘴里。
漂亮的手指一闪而过，林芝芝的视线被他所小小的吸引了一刹。
随后嘴里泛上的气息，让她瞬间皱了眉。
林芝芝捂着嘴，“榴莲？你害我。”
她虚弱地耸着肩膀，一抽一抽的。
“很好。”谢远慢悠悠地抽出一张纸，擦了擦手，“你看，现在不难过了。”
林芝芝很快意识到这话的意味。
巨大的悲愤涌了上来，“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这人什么意思？”
“猜不着吗？”
谢远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将那团卫生纸扔掉，“你真该慢慢想一想。”
林芝芝鼓着脸，扭开了头。
他什么意思？
她觉得那时谢远也在暗示什么，猜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