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乱撞
林芝芝皱着眉头艰难地思索了片刻,“不,我不觉得。”
薛珊瑚稍滞,循循善诱:“你看,他生病了你带他去医院,你生病了他看着你吃药。你给谢远煮汤圆,谢远在你家洗碗。”
“他这样子,还挺像个上门女婿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芝芝摸着书桌,扫掉了上面落下的几丝微尘,“不是的。虽然我们两看生厌,可是我不会弃他于不顾。他也不会。”
薛珊瑚笑了:“为什么?”
林芝芝被她问的也很茫然:“这哪有为什么,就是这样啊。”
一切本该如此,从来不需要细细纠结,也从没有深想过。
她坚定地说道:“反正,就该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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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林芝芝主动买了两盒小蛋糕,装在了包里。
她今天到的有些晚,正踩着早读的点入座。
平时总在睡觉的谢远正认真地在手底下写着什么。
尽管入冬后开了暖气,但大部分人依旧越穿越臃肿。
比如林芝芝,她在校服里面套了一层羽绒马甲,整个人像一只笨拙的企鹅,行动都受到了阻碍。
但谢远像是不怕冷一般,浅灰色的薄毛衣外层套着校服,这样单薄的衣服将他清瘦的身形勾勒的清清楚楚。
他垂着眼,清冷的目光落在纸上。
林芝芝条件反射地搓了搓手。
她替人感觉冷的毛病又犯了。
谢远像是感知不到外界的温度,像是永远不会冷。
但他触碰过来时的温度,明明是温凉的。
不过……他在写什么?
竟然放弃了补觉这么重要的事情。
林芝芝趴在桌上,毛茸茸的脑袋轻轻地朝谢远凑了过去。
很像一只小小的仓鼠,悄悄地探头探脑。
谢远挪动着的手腕,不着痕迹地顿了顿。
他的胳膊向侧边平移了些,好让小仓鼠可以顺利偷看到。
他写的正是老师让写的1000字英文演讲稿。
如果天道存在,谢远一定受到着偏爱。
他的英文字迹也好看到无可挑剔,黑色的墨水在白纸上滑开,握着笔的那只手,宛如精雕细琢的艺术品,每一寸都好看的刚刚好。
看谢远拉小提琴是一种享受,看谢远写作业也是一种享受。
林芝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好看吗?”谢远不急不徐地合上笔盖,微微侧了头,看着林芝芝。
林芝芝:“还、还行?”
谢远轻嗤一声,两指夹着那页纸,拿远了些,“昨天求着我写时,你是怎么说的?”
林芝芝傻傻地看着谢远。
昨天?
她说了什么?
谢远已然好心地开始帮她回忆了:“远哥。”
清冷的音色语调平平地复数这句话,再配上谢远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一股羞耻沿着背脊冲上大脑,林芝芝的脸瞬间一片通红。
不知道是气红的,还是羞红的。
谢远漫不经心地靠在椅背上,手里的那张纸提的更高了些。
林芝芝:……
虽然谢远没说话,也没有什么额外的表情,但林芝芝从中读出了他的意思。
夸夸我。
如果说谢远不直截了当地提醒她,林芝芝可以闭着眼睛狂吹八百字不重样的小作文。
如果需要,还可以编个小曲。
但现在,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林芝芝咬着牙,从里面蹦出了两个字:“谢、远。”
她捂着脸,仿佛那几个字烫嘴一般:“你好帅,你最好了。”
她红着脸,跳起来飞快地从他手里抢过英语演讲稿,“行了吧。”
“嗯。”谢远心情很好地懒洋洋地趴下,“还行。”
林芝芝转过身,咬着唇不去看他。
她觉得手里这张纸,也很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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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课,她就立马出去给英语老师交稿。
今天谢远反常地不睡觉,竟然开始认真地听课了。
林芝芝现在一刻都不想看见他,偏偏余光不听话,总是似有似无地装进谢远的边边角角。
室外的冷风吹的林芝芝一个激灵,终于压下去那股燥意。
“你脸怎么这么红啊?“纪风神出鬼没地从走廊中闪出,”让我猜猜,你不会恋爱了吧。“
林芝芝翻了个白眼:“学长,有事说事。“
纪风摸了摸下巴,“上回□□会,多亏了你调音,我们社团的演出才没有出现差错。“
“下周我们社团会出去聚餐,你作为功臣,一定也得来。“
他笑了笑:“苏鹿说给你准备了礼物。“·这话说完,他似乎怕林芝芝不清楚苏鹿是谁,便补上一句:“就是上回你帮忙调音的学姐。“
林芝芝答应了。
纪风走时还不忘调侃一句:“你这是遇上桃花了吗?脱单了告诉学长一声。“
“学长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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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很快就过去了。
周六早上,林芝芝艰难地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等会要去参加社团的聚餐。
反正都要出去,林芝芝心血来潮地拉开衣柜,开始打扮。
她穿了件乳白色毛绒毛衣,搭着咖色短裙,外面罩了件同色系的短大衣,脚踩着大地色的雪地靴。
冷不冷的无所谓,主要是好看。
这一身将少女的俏丽和可爱融合一身,她想了想,扎了个半丸子头。
从抽屉的边角处找出了一枝裸粉色唇膏,涂在唇上、
她抿了抿唇,镜中漂亮的少女眼里水灵灵,也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林芝芝满意地背上挎包。
虽说知道这么出门会冷,但当第一股寒风朝她吹来时,林芝芝还是忍不住抖了抖。
她有种冲动,想立刻折返回去,换上自己厚实的羽绒服。
但爱美之心战胜了一切。
社团聚餐定在火锅店的包厢中,纪风在店门口接她上去。
“我们定的二楼,从这边台阶上去。“
林芝芝听话地跟在纪风后面。
推开门时,正在玩游戏的大家安静了一瞬,随后爆发出声:“哇纪风,你从哪里拐到个这么可爱的小学妹。“
其中一个男生打趣道:“就是,人长得这么甜,看样子也很了解古筝,干嘛不拉入社团。你想藏着掖着啊?”
他们亲近的态度很快让林芝芝融入进去。
她随便坐在一个座上,旁边还余了个空位。
纪风也注意到这个空地:“人还没来齐,那就先等一等吧。”
林芝芝身旁坐着苏鹿,两人一言一语地聊来。
气氛正是火热,又是吱呀的推门声,彻底将场面的气氛推入了最高/潮。
谢远没穿蓝白色校服,而是穿了件灰色大衣,里面配着白色薄毛衣。
他生的高,是天生的衣架子,站在门口瞬间吸引了全部人的视线。
“我们社团的镇团之宝来了。”纪风笑眯眯地给谢远指了指场上唯一的空位—林芝芝身边:“你坐那吧。”
谢远便走了过来。
他坐在林芝芝旁边。
火锅店设置的座位,比起教室里还要拥挤几分。
她抬手间不小心时,似乎就会和谢远有所接触。
林芝芝感到几分不自在,却还是若无其事地和苏鹿聊着。
但总不如刚刚专心了。
“既然人都已经到齐了,那我们就来玩点小游戏吧。”纪风不怀好意地拿出一副扑克牌,“我把一些牌抽走了,现在里面所有的牌正好够每个人一张。从前往后,每个人挨个抽一张。”
“最大的是king,最小的是小王。”
“大王可以指定小王做一件事,怎么样?”
社员纷纷哀嚎:“社长又搞事了。”
显然,他们对纪风这个性格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纪风笑眯眯地说道:“玩完就上菜。”
于是大家就挨个开始抽牌。
按照顺序,林芝芝和谢远正好是最后的两个。
她在最后两张牌中选择一张。
明知这其实是等概率事件,不论先抽还是后抽,拿到king的概率都是一样的。
大家各凭运气。
可只剩下这两张牌时,心理上还是难免会踌躇一番。
林芝芝看着方块花色的背面,黑白配色凌乱地撞进她的眼。
她索性随便抽了一张。
总不会那么巧,她就抽中最小的那张牌了。
最后一张牌是属于谢远的,纪风半弯着腰,做了个绅士礼节:“这张,是属于你的。”
林芝芝看着谢远拿到了牌,内心默默地想着。
希望他抽到最小的。
谢远捏过牌,翻转了过来。
他眼里闪过一丝微弱的惊讶。
“现在,是揭晓答案的时刻了。”
纪风说道。
林芝芝翻过这张牌。
小王正呲牙咧嘴地朝着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仿佛在明晃晃的嘲笑她。
……这运气,还真就这么背呢。
“你是king啊。”纪风惊讶地望着谢远手里的牌,“那谁是小王呢。”
大家四处环视。
林芝芝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都藏起来。
“看到了,是你。”纪风拍了拍林芝芝的肩膀,从她手里抽过这张牌。
林芝芝双手放在膝盖上,略微有些紧张地僵直了身体。
她转头望着谢远。
谢远也垂着眼,静静地看着她。
不知为何,林芝芝心里像是有一只小兔子在四处乱跑乱撞,恨不得把林芝芝一颗心从胸腔里扔出去。
谢远问道:“指定什么都可以?”
纪风笑道:“当然。”
林芝芝不死心地加上一句:“我相信谢远这么善解人意,一定不会提太过分的要求。”
谢远轻笑,他的笑意像风一样转瞬即逝,难以捕捉。
“现在又会夸了?“